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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眠,胞妹固然精神抖擻,霍不疑鬢邊的銀絲似乎也少了許多,仿佛久旱逢甘霖,枯木回春。

  烏木鏡匣邊上放著一束不知哪裡采來的新鮮野花,淺緋,杏黃,粉白,菡萏紫……小小的花朵散落在簡易的案几上和少女烏黑的髮髻上。

  熱水捂熱了青年將軍的肌膚,少女手持一柄鋒利的小銀刀,細心為他剃去剛冒出來的胡茬。一罐泛著清新藥草香氣的油膏被打開,少女柔嫩的手指順著男人白皙的面頰緩緩撫下,至優美的頜骨,再到清晰的喉結……

  程少宮看的眼皮直跳——好好的正經事怎麼被這兩人做起來顯得這麼不正經呢?!

  程始程止夫婦如此這般時,他看著很尋常,此刻見此情形,卻是身上一片肉麻。他摸摸自己粗拉拉的下巴,一股無名火冒起,自己在帳門口站了這會兒,那兩人忙著你儂我儂,硬是沒看見!

  聽到一聲重重的咳嗽,霍程二人才看見沉著臉站在門邊的程少宮。

  少商趕緊收回雙手,紅著臉喚了聲三兄,然後裝模作樣的收拾案几上的銀刀鏡匣,霍不疑朗然而笑:“少宮來了,快進來坐……我去去就來。”後面半句是對少商說的,然後他起身與少宮擦身而過,走出大帳。

  程少宮坐到胞妹身旁,壓低聲音:“你們昨夜沒亂來吧。”

  “三兄莫要胡說,我與霍大人都是守禮自重之人!”少商努力擺出端莊面孔。

  程少宮一肚子槽口:“哼,守禮,周公之禮也是禮啊。”

  少商板臉:“三兄有膽量就把這話跟他說上一遍,我也敬佩三兄是條好漢!”

  程少宮盯著胞妹的臉:“……若是平常,你一定會光棍的認了,然後說‘三兄既知周公之禮也是禮,還問這許多作甚’。”

  少商哎呀一聲坐到胡凳上:“實話告訴三兄,我昨日天未黑睡去,睜開眼睛已是天亮了,我能做作甚啊我。霍大人……他也‘無事可做’啊……不信三兄看,昨夜他是睡在那邊的!”

  順著女孩的手指,程少宮看見大帳另一邊簡單搭好的床架上果然有輾轉躺伏的痕跡,他方才放下些心,不過聽到胞妹的口氣中居然有幾分遺憾的意味,不免又是火大,正欲開口,霍不疑已去而復返,後面跟著四五名提著食籠的親兵。

  親兵們手腳麻利,不一刻在案几上鋪整好大盤小碟外加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粟米粥,隨即躬身退下。

  程少宮更是不悅——像霍不疑這樣的高級將領,營帳內外總有幾名心腹親兵服侍戒備的,然而適才霍不疑需要走出帳外才能喚到人,分明是早早將人遣開幾步,不許他們貼著帳篷侍立。至於原因為何,大家心知肚明,就別問了。

  “你們兄妹在議論什麼呢。”霍不疑親手盛了一碗粟米粥給少商,第二碗給自己,然後將長勺遞給程少宮。

  少宮:……不用這麼明顯吧。

  少商乾笑道:“呵呵,無甚,無甚,就是問三兄怎麼神色疲倦,莫不是昨夜沒睡好。”

  少宮提著長勺,橫了她一眼。

  霍不疑夾起一枚焦香四溢的醬肉胡餅給少商,笑道:“三公子昨夜不是沒睡好,是一夜沒睡吧。”

  少宮舀粥的動作一頓,少商驚訝,忙問為甚。程少宮悶聲答道:“我昨夜去追擊駱濟通一行人了。”

  “原來三兄已經問出來了?哎呀,阿父說過夜間行軍最是兇險,三兄怎可輕易涉險!堆了,是哪個招供的啊。”少商先問昨日友誼賽的結果。

  少宮鬱郁道:“兩個都招供了,說的還是同一處地方。我想事不宜遲,便連夜追了過去。”

  少商對駱家府兵這麼不堅定有幾分失望:“那……三兄捉到人了麼?”其實看程少宮臉色,她就知道昨夜他恐怕是撲空了。

  果然程少宮搖搖頭:“我趕到時,已是人去樓空。”

  少商輕嘆一聲,可惜道:“駱濟通人倒機警,就是拎不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唉,算了,回頭咱們去找駱家算帳!駱濟通能使喚出幾百號壯丁攔路截殺,他家別想脫了干係!”

  霍不疑道:“駱濟通也非全無算計,她此時來截殺你,一是蜀郡數縣復叛……”

  程氏兄妹齊齊啊了一聲。

  “二是駱賓墜馬昏迷,至今未醒。昨日那些駱家府兵多是隨駱濟通遠走西北的陪嫁,家主昏迷不醒,自然就聽駱濟通號令了。”霍不疑補完。

  “駱校尉墜馬了?莫不是駱娘子動的手?哎呀呀,這女子好狠的心,那可是她親父啊!”程少宮咂舌不已。

  “蜀郡怎麼又叛了?去年剛收復的啊。”少商對駱濟通的心狠手辣已不稀奇。

  霍不疑答道:“這有甚奇。蜀地割據十餘年,豪強世族們錢糧兵馬充足,兼之人心各異,各方勢力盤根錯節。鎮守蜀郡的史新經不住有心人以權勢財帛相誘,便興兵造反,自稱大司馬,四處攻殺,周圍數縣不軌之徒看朝廷此刻忙著平定度田叛亂,紛紛響應……”

  “說到底,還是陛下收復蜀地太快了,打個十年八年,弄它個民怨遍地,無家不傷,到時人心思歸,就不會這麼多事了。”少商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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