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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太后也盯著她的手指:“剪短些也好,你留著指甲,怎麼做木活,怎麼拿炭筆畫圖啊。”

  少商在袖下捏緊一個拳頭,神情自若:“那就不做了唄。宮裡有匠作監,有天底下最好的匠人,我還賣弄什麼呀。”

  宣太后沉默片刻:“別的不說,你多久沒吹笛了,趁今日你的指甲全剪了,吹一曲我聽聽吧——別藉口宮裡有最好的樂師了。”

  少商無招,只好遣宮婢去自己屋裡取,因多時不練,手指按在音孔上都有些顫,吹出來的曲調更是荒腔走板,不知所云。

  少商放下青竹短笛,寢宮中久久沉默。

  宣太后深深嘆息一聲,少商問為何,宣太后喃喃道:“我在想,我是不是錯了……”

  少商不解,仍舊安慰道:“娘娘您別惱,我回去就練習吹笛。我叔母說過了,我於此道上甚有天賦,一教就會,一學就精。您放心吧,過幾日我再吹給您聽,保管跟以前一樣好聽。”

  宣太后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

  越皇后的宴席著實精彩,諸位貴婦既答應了二公主不出去說嘴,就不會故意傳揚,然而疏不間親,人家在外面不說,在枕頭邊上總要講給郎婿聽的。

  當夜就把見聞故事抖個乾淨的占目擊者三分之二,大越侯夫人比較老成持重,晚了兩日才告訴丈夫,還被大越侯埋怨一頓,“我說十一郎臉上怎麼都是傷,仿佛被抓撓出來的,虞侯和二弟又笑的那般古怪。你也是,不早些告訴我,害我只能在旁乾笑。”

  摸著良心說,霍不疑真不是有意給少商丟臉的,奈何近日度田令遭到空前反抗,部分大姓兵長已開始聚眾作亂,裹挾百姓以壯聲勢。這種時候他難能輟朝,臉上的傷便瞞不下去了。

  皇帝雖對一切心知肚明,但什麼也沒說,只是饒有趣味的多看幾眼養子的臉;太子瞪大了眼睛,徑直問為何。於是霍不疑很認真的扯謊:“臣騎馬不慎,跌落時被樹枝刮到的。”

  太子打死都不信,還是他的表妹兼良娣告訴他真相,他氣的當場要去永安宮找當責任人進行民事傷害訴訟,好歹被四皇子死死拖住了。

  “皇兄,我的好皇兄,您就省省吧。”四皇子性情雖直了些,但好歹已經娶妻成家,“子晟的好事正在要緊關頭,您可別去弄巧成拙啊。”

  太子難以置信:“被婦人撕打也叫好事?!”

  四皇子一派悠然:“別怪兄弟不提醒你,母后已經說了,皇兄你沒娶妻立妃前不許插手人家的姻緣。你若不聽話,母后就要……我也不知道母后會做甚,皇兄您自己想吧。”

  太子氣結。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與上回第五成大鬧宮門那場風波被傳的盡人皆知不同,這回雖然情節更激烈嚴重,但眉眼流傳偷笑議論也只限於都城最頂層的幾戶人家。

  察覺事情沒有發酵,少商不免暗暗感激二公主,嗯,還有霍不疑。

  不過,既然好幾戶人家都知道了,袁家自然不可避免——說起來,還是四公主偷偷告訴曲泠君,然後梁州牧告知袁家。

  梁無忌是厚道人,當年又受過霍程二人的恩惠,是以並無指責他們的意思,只是溫和的詢問姐夫袁沛,是不是該重新考慮袁慎的婚事。

  倒不是他嫌棄程氏女前事不清,四公主明確說了是霍不疑跪在地上哀求的;甚至也不是懼怕霍不疑位高權重,而是……作為過來人,梁無忌覺得婚姻大事,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於是乎,袁大公子某日下朝,狀似悠然的踱步到永安宮。找到少商後,兩人迎著夕陽坐在空無一人的台階上說話。

  少商忍不住抱怨:“我派人去找你那麼多回,你為何都不來,我有話要和你說啊。”

  “我怕你見面就要退親,所以打算躲兩天。”袁慎沒有看女孩,而是一顆一顆的拾著台階上的小石子。

  “那你今日怎麼又來了呢。”

  “因為我發覺退不退親,霍不疑都沒有一點忌憚。”

  少商明白袁慎已經知道了,慫下雙肩,歉意道:“對不住,我讓你丟人了;是不是有人笑話你啊。”

  袁慎攤開掌心,數出十餘顆灰白的石子,淡淡道:“我不怕別人笑話。當年我謝絕陛下召我入尚書台,因這事無人知曉,那些儒生們還以為我不受陛下看重——當時我被笑話的更厲害。”

  少商無力的嘆氣:“我說什麼來著,我早說過霍不疑難惹,還是早些退親的好。”

  袁慎捏緊石子,忽然轉頭:“霍不疑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麼!他也說了將來會對你敬愛有加,兩人相互扶持,繁盛家族麼!他也說了會將諸般家計都交給你,讓你風光無限,無人敢欺侮你怠慢你麼!他也說了……”

  “他都沒說。”少商打斷道,“他從來不和我說這些……”看著袁慎略顯焦躁的眼神,她有些說不下去,“他說的,從來只有‘情意’二字。”

  袁慎鬆開掌心,堅硬的石子將他柔軟潔白的手掌磕出紅印。

  少商看著天邊的雲霞,臉頰被映的紅彤彤,她輕輕道:“他什麼都不用說,因為我知道,你說的那些他都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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