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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爹和蕭夫人還能說是為了家族兒女搏未來,這些搏來的富貴安穩她也算享受到了,可程母那樣自私自利,只為了自己能拿捏住兒子兒媳,就去傷害一個無辜孩童,哪怕將來死了她也不會原諒,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尊敬的!

  袁慎沉默片刻,道:“那你為何急著要我退親?駱氏亦非泛泛人家,受此大辱,難道會輕易放過霍不疑?事情哪這麼簡單。”

  少商不答,反而道:“你知道霍不疑行事的習慣麼?東海王辭去儲位那年,我幫著去東宮收拾東西,翻到了早些年為霍不疑請功的卷宗和他寫給東海王的信函。”

  袁慎狐疑的看她。

  “有這麼一件事,當時他大概十六七歲吧,皇帝指派他與張要分別去豫州剿滅兩座匪寨。那兩座匪寨一座在梁國,一座在魯郡;說句實話,的確是梁國那座匪寨勢單力孤些,是以皇帝原是讓霍不疑去梁國的。然而張要一直憤憤不平,對人說自己這趟是給皇帝養子陪襯了,於是霍不疑便主動與張要換了。”

  袁慎道:“張要這人的確偏狹,居然與個弱冠少年計較,難怪哪怕武藝不凡,陛下也看不上他。”

  “東海王擔心霍不疑,可霍不疑卻在信中安撫他,說梁國那幫賊匪雖然人少,但是同一宗族出來的,彼此骨肉至親,血脈相連,同心協力;而魯郡那伙雖然人多,卻是天南地北的烏合之眾匯聚一處的,因利而聚,必利盡而散。”

  袁慎注意到細節:“那信是何時寫的。”

  “兩路人馬剛出都城不遠。”

  “也就是說,早在陛下有意讓他們去剿匪,霍不疑已將那兩座匪寨的情形打聽清楚了。”

  “正是。”

  袁慎撫著袖子,沉吟不語。

  少商繼續道:“後來情形果然如霍不疑預料那般,張要久攻不下,所帶兵馬死傷慘重,而霍不疑卻在一番分化瓦解之後,輕取匪寨……哼哼,其中幾名匪首頭顱還是自己人為了將功贖罪砍下的。”

  袁慎皺起眉頭:“……這是碰巧了,若是張要並非心胸狹隘之人,若是兩路人馬沒有對掉,不知結局會如何。”

  “別急,兩年後你所盼之事就來了。”少商沒好氣道,“當時陛下剛取下隴地,要追擊幾路潰散逃兵,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看不慣霍不疑,竟讓他去追擊敵酋胞弟那路逃兵。可嘆彼時霍不疑自己也剛從一場慘烈大戰中下來,麾下人疲馬困,死傷不輕,而敵方人馬不是豢養多年的死士,就是同宗同族的子弟兵。”

  袁慎想起來了,臉色沉晦:“這事我知道,霍不疑追上潰兵,二話不說就血戰到底,最後提著敵酋首級回營復命,又在崔侯家中養了小半年的傷才好。”

  當時皇帝心疼壞了,論功時故意壓了某幾人的嘉獎賞賜,想來就是給養子出氣的;不過,也正因為這一場硬碰硬的死戰,朝臣們才對當時尚未及冠的霍不疑刮目相看,紛紛言道‘霍翀將軍後繼有人’,渾然略過凌益。

  少商點點頭:“現在你明白了,他敢驟然與駱家一刀兩斷,要麼是留有後手,駱家不敢跟他翻臉,要麼就是豁出去不管不顧,也不懼怕與駱家結仇。”

  “你到底要說什麼?”袁慎狐疑。

  少商道:“同樣道理,他敢驟然叫我與你退親,要麼是想好後招了,要麼是打算豁出去了。袁大公子,你打算如何應對?”

  袁慎慍怒:“難道我還怕他!”

  “若是前者還好,你們袁家也不是吃素的,再說你的心眼也不比霍不疑少,就怕是後者,他全不要臉了,到時鬧的滿城風雨,人們對你指指點點,你該如何?”沒幾個男人願意成為緋聞主角,更別說是疑似綠雲罩頂的男配了。

  袁慎果然傻眼了。

  宮門到了,少商拍拍袁慎的肩:“你好好想想,霍不疑發起瘋來是會咬人的,你總不能咬回去罷。不用替我擔心,我雖在他手裡吃了不少虧,但他也沒落到好去。”

  袁慎以為少商說咬人是在比喻,其實少商說的實話。

  兩人在宮門前分別,袁慎滿腦門子官司,險些連去尚書台的路都走錯。

  宣太后照舊臥病不起,人昏昏沉沉的,連少商回了永安宮都不知道,少商心中很是難過;餵過湯藥,宣太后迷迷糊糊的問起霍不疑的官司,少商很不解氣的狂噴了霍不疑一頓,逗的宣太后不住輕笑。

  又過數日,程家小女的大名再次傳遍都城上下。

  先是長水校尉駱賓當眾宣布要給寡居回家的女兒招婿,將都城顯貴都嚇了一跳,耳目靈通些的早知道太子屬意駱濟通嫁於霍不疑為妻,也都知道駱家對此事是樂見其成喜出望外。眼下這等情形,顯然不是駱家忽然發瘋,那就是霍不疑變卦了。

  不用預先商議,眾人齊齊看向程家,悲催的程老爹這迴避著駱家人都不夠了,他只好直接告病躲開。

  更稀奇的是,依照當年袁慎退婚蔡家的先例,霍不疑總該對駱家有幾分歉意吧,但看駱家行事,似又不是如此。駱賓先讓女兒幽居養病,回絕所有邀宴聚會,然後嘴裡說著要招婿,卻回絕所有親友的提親,貌似要將女兒遠嫁邊地——如此看來,倒像是駱家對霍不疑隱有懼意,真是奇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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