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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商當做沒聽見;她不是故意遲到的,只不過袁慎在路上一直跟她東拉西扯才晚了。

  霍不疑一直安靜的坐著,玉面淡然,對於種種控訴巋然不動,仿佛在旁觀別人的事,此時才驚道:“少……你怎麼來了?”

  少商一派正色:“聽聞君侯受人誣告,妾特來為證,以告君侯清白。”

  霍不疑滿臉疑惑,倏的去看太子,太子若無其事的轉開臉。

  紀遵懶得理他們三人的眉眼官司,讓少商就坐後,一板一眼的發話:“張要你稍安勿躁,雖則這些村婦言之鑿鑿,然而三日前程娘子告知本官,鼓山慘案發生之時霍侯正與她在塗高山遊玩,你待如何說?”

  張要一驚,狐疑的盯著女孩:“你不是霍家婦麼……”

  話還沒說完,少商攔腰截斷:“張將軍守陵守糊塗了吧,荒山野嶺數年如一日,都城裡卻是變化萬千——如今我已與膠東袁氏定親了!”

  張要一臉不屑:“哼,片面之詞,誰知道霍不疑有沒有去塗高山,誰知道你們還是不是藕斷……”他話沒說完,但堂內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了。

  太子忽然覺得這個張要不那麼可惡了。

  少商漲紅了臉,惱怒道:“霍家溫泉別院裡的有那麼多婢女和宦官,難道他們都是瞎子,紀大人去問問就成了啊!雖說婢女是霍家奴婢,可那幾個管事宦官是從宮裡出去的,是陛下派給霍侯打理別院的啊!況且我三兄程少宮也在啊!”

  張要哼了一聲。

  紀遵問:“霍侯何時回磐罄大營的?”

  “霍大人與我……共三日,十月二十九日清晨啟程;先是順道將我們兄妹送回都城,隨後他自行回營了。”少商無端在中間含糊了一下。

  紀遵點點頭:“磐罄大營離鼓山有兩日路程,磐罄大營途徑都城至塗高山要一日半,而李思等人領兵在十月三十日回營復命,檢首論功。霍侯無論如何也趕不到鼓山殺良冒功的,堂下婦人,你又是如何說出霍侯形容的……”

  “這,這……”當頭的一位村婦瑟縮了下,滿臉驚恐,身若篩糠。

  張要上前一步:“你們三天都待在溫泉別院?霍不疑離開磐罄大營可有六七日呢,他若提前走了,再繞過都城直奔鼓山便可!”

  少商遲疑一下,結巴道:“……我們只在溫泉別院待了一日,隨後就下山玩耍了。”

  “我就說嘛!”張要精神大振,“霍不疑只需提前一日離去,以他的坐騎之神駿,未必不能趕上!”

  紀遵繃臉道:“程娘子已經說了他們是下山玩耍,並未離去。”

  “只他們三人在場,如何取信?”

  陳馳插嘴:“我家侄兒與程三公子一處讀書,聽聞其人十分誠摯。”——就是愛跟夫子告狀了些,人倒是隨和溫文,很好相處。

  張要將信將疑。

  “那個……”少商大窘,“三兄沒有下山,只,只有我與霍大人,另幾個侍衛奴婢。”

  此言一出,眾人一齊看向她和霍不疑,目光或驚疑,或擔憂,或竊喜。

  “不過不過,沿途上我們遇到了許多人!不是只有我的片面之詞!”少商頂著N股灼灼目光,適才退下去的臉上熱度捲土重來。

  張要皮笑肉不笑:“哦,是麼,那麼程娘子就好好說說,接下來兩日究竟如何啊。”

  “也不必詳說了吧;就說說哪些人見過霍侯在塗高山周遭就成了。”陳馳為人忠厚,不忍見女孩為難。話說這些年他們虎賁衛沒少蹭永安宮的點心果漿和應急藥草;更有一回,他麾下一名同鄉副將與宮婢有了私情,差點被扣上穢亂宮闈的罪名,幸虧少商幫忙遮掩周旋。

  “陳將軍你別說話!”太子容色肅穆,正氣凌然“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也不必遮著掩著了,索性都攤開來說個清楚,免得張要不服,外面還風言風語的!程氏,你就將後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個仔細!”

  霍不疑若有所思的看他,太子再度挪開臉。

  張要底氣大足,高聲道:“沒錯,就該說個清楚!當時天氣漸寒,溫泉別院最是舒適,你們又何必非要下山!你們倒是說說啊!”

  為何下山?——少商和霍不疑飛快的對視一眼,旋即錯開。

  世人都說,溫泉配冰釀,神仙也不讓。程少宮那不靠譜的貨,不知是被溫泉泡暈的還是醉了酒,總之沒多久就被抬著送進內室了,直到少商與霍不疑下山他都沒醒。

  而霍不疑從進入溫泉別院起就有些黏黏糊糊,一會兒說泉水泡的他舊傷發疼,要少商幫他揉揉,一會兒說他被泡的肩頸酸痛,要小拳拳捶捶;更過分的,他還說自己被熱氣熏的氣短胸促,要少商幫他打扇。

  若是少商說她也氣短胸促沒力氣,那可就太好了,霍不疑願意‘親自’抱她出水。

  時隔數年,許多細節都模糊了。

  少商只記得氤氳繚繞的水氣中,高挑白皙的青年伏在湯池旁的長椅上,靜靜的含笑看自己,琥珀色的眼眸比醇酒更醉人。他身上那件薄薄的綾緞襜褕因為沾了水而半透明,可以看見底下的身軀高大健碩,肌肉起伏有力,然而這樣完美的身體上卻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傷痕,她輕輕撫過,既羞澀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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