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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再去看霍不疑,發覺他那雙深褐如琥珀的眼睛中流露著一種奇特的喜悅神氣,貪婪又克制,深深的有些滲人。

  程少宮牽著一黃一花兩匹馬過去,無奈對幼妹道:“鬧夠了嗎,盡興了嗎,我們可以回家了嗎;騎馬還是坐車啊。”

  少商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意氣風發道:“我這樣的女中豪傑坐什麼車啊,三兄,把阿牛牽給我。”阿牛就是她那匹心愛的奶牛斑小花馬。

  正在這時,醉醺醺的四皇子指著宮門口,大喊道:“三皇兄,你來了啊……”

  眾人回頭正看見太子一行數人,紛紛各按等級行禮。

  少商心口砰砰跳,顫顫起身時,終於看見了太子身旁那個頎長高大的身影,她莫名的心慌忐忑——他不是後天才到麼,自己都打算告假迴避了。

  “你們在做什麼?”太子繃臉高聲喊道。

  “我我,妾……”少商手足無措,她直覺若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太子一定不肯放過這個第五成,但如果不說又該怎麼解釋這場面呢。

  袁慎也想到了這點,不過他並不介意第五成的生死,於是上前一步,打算和盤托出袁家的陳年恩怨,誰知二皇子先開口了。

  “太子殿下。”二皇子念著少商多年拜祭亡妻的情意,開口幫忙,“程娘子正打算回家。”

  太子看出二皇子眼中的懇求之意,想想越拉扯越麻煩,就不打算追究那什么姓第五的無名小卒了;袁慎見狀,也退回了腳步。

  程少宮猶如抓到了根救命稻草,連聲道:“對對,對,我們要回家,少商還不快上馬。”

  少商也附和著:“是呀是呀,我們這就回去……三兄,馬呢。”

  她感覺太子身旁那人的目光灼灼,正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自己,便急急忙忙的接過同樣慌裡慌張的胞兄遞過來的韁繩,手腳齊用的爬上馬背。誰知一落座馬鞍,她就暗叫‘不好’,座鞍下是棕黃色的柔韌馬鬃——她騎錯馬了!

  這時程少宮也發現自己錯把自己的馬韁遞了過去,兄妹倆面面相覷。

  都說雙胞胎心有靈犀,不過程家這對毫無意外的再次意見不一致;程少宮覺得還是換過來的好,少商卻恨不能插翅離開此處,哪肯下馬。

  程少宮終於看懂了胞妹殺雞抹脖子的眼神,想想身後那位前妹婿,他用眼皮表示同意,開始去扯小花馬的韁繩。

  “慢著——!”忽然一聲清亮的男子聲音響起,給這個已如沸水盈壺的場面添了把柴。

  各存心思的眾人齊齊望向發聲之人,紛紛露出飽含深意的臉色,概括起來約有三種:‘有好戲看了’,‘莫非要舊情復熾’,‘太子和袁公子的眼珠快凸出來啦’……!

  霍不疑定定的踏出一步:“程……少商,……請留步。”

  場內陡然一震,眾人皆驚,太子和袁慎汗毛直豎,駱濟通失聲輕呼‘霍將軍’。

  霍不疑對諸人的心思俱不理會,繼續往前走,每一步都如不周山震,眾人從看好戲漸漸露出擔憂的神色,可他依舊毫不動搖的走去,向那個光彩炫目明眸皓齒的女孩走去。

  不過二十餘步的距離,眾人一個心神恍惚,霍不疑已站在少商馬前。

  少商整個人僵在馬鞍上,不知為何,她覺得重心不穩周身晃悠,見人在跟前,不及她開口,霍不疑已伸出右掌托住女孩纖細的腰肢,往上輕輕一推。

  少商這才發覺問題在哪,程少宮雖然一副文弱相,但畢竟是男子,腿比胞妹長出一截,於是她坐在他的馬鞍上,兩腳空蕩蕩的無法踩到馬鐙。

  看見霍不疑的舉動,場內眾人齊齊發出一聲輕呼,袁慎面罩寒冰,挺直的身體如冰柱;駱濟通滿身冷汗,猶豫著是否該走過去。

  太子失態的往前踏出幾步,然後停住,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強行扯出溫和的語調——“子晟,你還記得你剛才說的話嗎?”

  駱濟通也滿心希冀的望著他。

  霍不疑並不答話,一旁的四皇子傻呵呵的問道:“三皇兄,子晟剛才說了什麼啊?哦,我知道了,等我們離開,父皇又和你們說體己話了吧……”

  “你閉嘴!”太子用力揮了下袖子。

  霍不疑看著自己手掌下的柔軟腰肢,依舊是盈盈一握,他伸開指掌即可圍攏大半。

  他仰頭看去,深宮中地位尊貴的女子是停滯了時間的,五年未見,她依舊膚如凝脂,翠眉朱唇,韶光嬌嫩,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小女孩,剛從溫暖家巢中撲著柔軟的翅膀溜出來,只為了見識外面的風光。

  他還記得那個寒冷悽厲的殺戮之夜,野風呼嘯,她毫無章法的痛哭著捶打自己,仿佛傾瀉著她一生的委屈與憤恨……那一別,星河流光,已是匆匆五年了。

  “我給你調一下鐙帶。”他輕輕道——此時天光大亮,他卻仿佛在夢中。

  少商也覺得此情此景如夢似幻。清醒時,她從不回憶往事,只在夢中,偶爾浮光掠影般的散落下往昔那一兩個片段。

  她記得當年他一身暗金緋袍如血色漫捲,風華無雙,而此時他隻身著一襲半舊的玄色長袍,無織無繡,面帶風霜之色,兩鬢銀絲微閃,清冷俊美的讓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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