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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凌不疑,我都是好好活著的一個人,我也有父母手足要顧!不能因為我是女子,就應該被人咄咄逼問‘你男人要死了你為什麼不陪著去死’!”

  “更不能因為我是女子,始終被蒙在鼓裡連郎婿姓甚名誰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成婚前三日自己猜出了晴天霹靂後還不能怨恨不能憤慨不然就是涼薄無情自私自利!”

  “他挖心掏肺的待我,我就剖開身體,將心肝肺都掏出來還給他!他救我性命,我就以性命相報!今夜我若救不了他,我就以命相抵,斷不會貪生怕死!”

  “如果有一日我想死,那一定是因為我活膩了,絕不是因為要陪著別人去同生共死!凌不疑是這個世上我最最喜歡的人,可我還是我自己!”

  女孩雙肩纖薄,顫如蝶翼,卻維持著挺直的姿勢,蒼白孱弱的面龐上淚水一顆顆滾落,打濕衣襟。——這種近乎孤勇的倔強,卻形成一種充滿魅力的傲慢。

  第137章

  當小黃門來宣他二人進殿時,少商已恢復了冷靜鎮定,將淚痕擦的乾乾淨淨,除了眼眶略紅並無異處,不過對於一個未婚夫剛剛捅破天的可憐小女子而言,這也算正常。

  三皇子神奇的發現女孩就跟變了個人,向皇帝和諸臣行禮時又恭敬又謙卑,聲音中甚至帶了幾分畏懼——好像剛才那個在殿外砸玉珏罵皇子的人不是她似的。

  穹頂上油池吊燭高懸,周圍每隔三步就列有一盞等人高的十二岔連枝燈,將整座大殿照的如白晝般明亮。自御座以下,左右兩排按官秩坐了約二十位大臣,其中大多數少商都見過,三分之一還是熟面孔。皇帝側坐在御座上怒氣沖沖,左邊是拉著他袖子猶在哭求的崔侯。

  少商心想,皇帝對凌不疑還是念情的,只宣見這麼些人,還有好幾個是能帶節奏的心腹;若是召開大朝會,一旦群臣山呼海嘯‘請陛下處置凌不疑以正國法’,那就不好下台了。

  “陛下,那豎子就算犯下滔天大錯,您也要網開一面啊……”——少商和三皇子進殿時,正聽見崔祐糊著鼻涕眼淚說出這一句。

  少商嘆息。人和人真是不同的,同樣是受了欺瞞被蒙在鼓裡,甚至到此時崔祐還稀里糊塗不知究竟,但他想都不想,爬下病榻就來為凌不疑求情。

  也許,她真是個天生薄情之人吧。

  三皇子大步走到崔侯身旁跪坐下,皇帝沒有看他,只朝少商招招手,少商便跪坐到皇帝右下方位置上了,然後借整理衣袖之機偷瞧上方御座,不免怔了下。

  皇老伯自來性情和善,哪怕坐了龍椅也不改本性。在長秋宮時多是和顏悅色,在越妃處常是無奈莞爾,便是在尚書台也不過多了三份閒散的腹黑——因他睿智過人,三分腹黑也基本夠收拾朝政的了;遇上重大國事,再添幾分計謀就是了。

  然而此時,皇帝周身散發著難以消散的戾氣,濃眉緊鎖,面色沉黑,眼中怒意難化——就是三公九卿一齊叛變投敵外加皇后越妃要跟他離婚也不過如此。

  少商暗嘆一聲。若是往常,她絕不敢去碰皇帝的霉頭,可現在哪怕皇老伯怒氣衝天,她該求的還得求。

  崔侯還在哭哭啼啼,汝陽王世子站起來,怒道:“啟稟陛下,您是知道臣弟的,從來與凌家不來往,城陽侯夫婦幾次邀宴,侄兒都勒令家小不許過去。若不是為了淳于氏和凌益那點破事,阿父與阿母也未必鬧到後來的田地!可是——”

  他深吸一口氣,“氣惱鄙夷是一回事,殺人放火是另一回事啊!霍夫人再委屈,他凌不疑也不能為著替母親抱屈就弒父啊!弒殺生父,天理難容,家母氣的一日不曾進食,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這樣狂悖不堪之事!”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周圍響起一陣贊同之聲。

  皇帝默不作響,虞侯笑笑道:“世子莫要激憤,且先坐下。誒,對了,汝陽老王妃身體如何。半個月前我聽說老王妃已經水米難進了。”

  汝陽王世子一滯:“……家母前幾日起有些見好,飲食,飲食如常了。”

  虞侯笑眯眯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甚好,甚好。”

  汝陽王世子不悅:“虞侯這是何意?”

  虞侯笑而不答,吳大將軍接過來:“虞大人的意思是,為免人家覺得你欺君邀賞,詛咒尊親早死,以後還是等真的病危了再稟報的好——世子莫瞪我,我這是為了汝陽王府好啊。”

  汝陽王世子面孔漲紅。

  其實他真的跟凌家沒什麼交情,不過老娘終究是自己親娘,當初嗚呼哀哉的躺在病榻上氣若遊絲,只是一遍遍求他向皇帝稟告,他怎能不同意。

  “家母之事,並非汝陽王府有意欺瞞,實是,實是未曾料到……”汝陽王世子神情艱難,“陛下,家母是個糊塗的,可是裕昌郡主無辜啊!她年少守寡,一直賢淑自守,從無半點招搖跋扈,好容易說上了親事,如今卻,卻……”

  說著他竟哽咽了,“血案之後,淳于氏母子連夜逃到家母處,直如驚弓之鳥啊!幸虧淳于氏與家母交往親密,十幾年來養有信鴿傳書,昨夜家母得信後立刻派家將前去搭救,此時,此時女瑩便又要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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