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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不疑也默了一會兒:“你想多了,三皇子只是意在震懾身旁人,免得給自己惹事。”

  “然而,受惠的依舊是百姓啊。誒,我說你是不是對三皇子有成見啊……”

  少商話還沒說完,只聽蹬蹬蹬一陣急促的足音,三皇子居然掉頭回來了。只見他面色不善的站在拐角處,冷冷道:“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有什麼話不能私底下說!”

  少商:果然很暴躁,皇老伯,我覺得一個講經博士可能不夠,追加半打比較好。

  凌不疑挑挑眉:“說來三殿下可能不信,我與少商正在說你的好話呢。”

  ……

  因為出的是公差,所以皇老伯特意賜下寬敞龐大的御用馬車。當然,他的原意是讓少商坐馬車,兒子和養子騎馬。可沒想三皇子今日穿了整套正裝,三層曲裾深衣,緩帶玉革加錦緞敝屣,完全不適合騎馬,而他又沒意思回去更衣。

  於是,既不夠細心又毫無紳士精神的三皇子一馬當先鑽進馬車,留下面面相覷的凌程二人——風氣再開放,也不好讓訂了親的小娘子和青年皇子單獨坐車吶。

  這麼寒冷的天氣凌不疑自然不肯讓少商騎馬,於是他嘆口氣,將佩劍與肩甲解下交給侍衛後,拉著少商一同上馬車。

  上車後,少商再次肯定凌不疑和三皇子一定有過節——御賜馬車的規制比一般的寬大許多,哪怕三人並排坐都有富裕。適才這兩人甫打了個照面就十分自覺的一左一右靠壁而坐,留下中間足可以再坐三個人的空位。

  然後少商發現凌不疑的醋意是自動感應式的。

  對著樓垚時,他的酸勁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對上袁慎是季節性降水的溪流,在三皇子身旁那就是枯竭的地下水資源了。於是少商摸摸鼻子,坐到中間位置上。

  三個人就這麼沉默的坐著,不交流視線,不出聲說話。車身微微搖晃,車中三人卻紋絲不動,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氣息。

  就這麼活活憋了小半個時辰,眼看要到北軍獄,忽的馬車急促一停,外面傳來一陣嘈雜呼喝之聲,少商細細一聽,發現那個叫喊最大聲最有氣勢的竟是二皇子?!

  二皇子大咧咧的喊著:“……讓老三出來!凌不疑就算了,父皇一直派遣他辦差,可老三算怎麼回事啊,憑什麼孤的皇弟都能參與審問逆賊,孤反倒不能去了!這是什麼道理!老三出來說說,父皇憑什麼重用你卻不用孤?!”

  然後是隨行的侍衛低聲勸說的聲音。

  少商暗罵一聲‘二’!同時斷定這事二皇妃肯定不知道,她那種連給太子上眼藥都要拉上大公主的性子,哪會讓老公做這麼腦殘的事!

  車內的三皇子笑了。雖說他長的算俊朗,但笑起來實在像個反派。

  他看了凌不疑一眼:“看來二皇兄近來過的很順遂啊。這日子過的太順,腦子就不大清醒。一多半的景阩諸臣都與乾安一系有過節,恨不能一氣錘死王淳及剩下的乾安黨羽。我苛察的名聲在外,又非皇后所出,父皇特意讓我跟著去,就是怕人家疑心子晟會看在長秋宮的面上徇私——只有蠢貨才會以為父皇是在重用我。”

  少商默默:剛才她也這麼想來著,所以……她的智商其實和二皇子差不多嗎。她開始理解凌不疑了,三皇子的確很討人厭啊。

  外面二皇子還在罵罵咧咧,眾侍衛和宦官怎麼也勸不下來,凌不疑皺眉道:“不能讓二殿下這麼鬧下去,別把御史引來了。”

  三皇子道:“子晟欲往勸阻?不知子晟打算怎麼說。”

  凌不疑凜然道:“以理服人便是,二殿下若不聽,就讓羽林將其驅散,我們是奉陛下之令前去北軍獄,又非自作主張,說到哪裡都不懼。”

  三皇子冷笑了一聲:“你還是老樣子,做什麼都要冠冕堂皇。那年東宮長史受賄,你非要暗中羈押,徐徐審訊,險些被奸人脫罪得逞!”

  凌不疑道:“若依三殿下的意思,大張旗鼓,興師動眾,罪人倒是能盡數就擒,可是太子殿下怎辦。那是他頭一回獨自理政,若叫有心人伺機尋釁,豈非因小失大!”

  三皇子道:“為政者,當法令分明,幽枉必達,內外無曲縱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仁以行法,法以輔仁,方是正道!”

  “這些都是正理,余並不置疑。然朝政並非黑白二色可分,所謂事緩則圓,曲幽通徑。那件事看似尋常,可後頭擺明了是沖東宮去的。若真是大查特查,豈非正中幕後之人下懷!”

  “笑話!你這是巧言善辯。天下煌煌,若無正法,豈有明道盛世!”

  “事有輕重緩急,儲君不穩,朝堂焉善?”

  ……

  三皇子與凌不疑都是高個男子,就是坐著也比少商高出一頭。於是他倆就隔著少商頭頂,你來我往的激烈爭辯起來,少商只能托著下巴默默聽著。

  “誒……那啥……二殿下還在外面叫罵呢。”她弱弱的舉起小手,輕聲提醒兩位大佬。

  兩人同時停言。

  凌不疑順了口氣,才道:“三殿下既然不滿在下勸阻二殿下的法子,不知您有何妙法可解眼前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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