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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商無奈一笑:“這回殿下可猜錯了,不是凌大人告訴我的。”是皇后說的,凌不疑口風緊的很。

  二皇子妃挑了挑眉,也不問下去,又望向曲泠君一行人離去的方向:“當初泠君阿姊也常進宮玩耍,唉,可惜了……”她轉過頭,“少商,若泠君阿姊成了太子妃,你我的日子必然比如今好過,你說是也不是?”

  少商笑笑:“殿下慎言……況且,好不好過的,我可不敢說。不過我看曲夫人如今過的不錯,郎婿想來是門當戶對之人,又生養了這般可愛的一雙孩兒。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凌不疑曾說過,二皇子妃看似心直口快,實則內心精細,頗具才幹,將二皇子的王府管的滴水不漏。

  二皇子妃不屑道:“門當戶對是門當戶對,不過這位‘涼公子’的你也看見了。不但性情急躁,人也甚是平庸,唉,可惜了泠君阿姊的才情和學識,也可惜了我要與一個庸人做妯娌,真是明珠暗投……”

  少商噗嗤一聲:“殿下,再請您慎言……還有,哪有您這麼夸自己的。”

  二皇子妃轉向太子妃離去的方向:“其實,我從不敢輕視出身不如我的人。年幼時,我隨阿父見過外面的亂相,也見過草莽出身的英雄豪傑。可我們這位太子妃,哼哼,若她真有本事,上哄的住父皇母后,下籠絡的住太子兄長,我也服她。可她偏偏既無才幹學識,又無容人雅量,連吵架的能耐都欠奉,除了用身份禮法壓制,就沒贏過我一回。以後你真與她結交起來就知道了。哎呀呀,不是我刀口無德,我這位姒婦是真真的乏善可陳,一點不假……”

  少商不願隨她一道口誅筆伐,便岔開道:“恕少商孤陋寡聞,曲夫人所嫁的究竟是哪一家啊。還有這位‘涼上’公子,我可有見過他家的什麼親眷麼?”

  二皇子妃轉身而笑:“你適才不就見過麼,就是席中那位梁無忌梁大人呀。泠君阿姊的郎婿是梁家未來的家主,單名一個‘尚’字,吾輩尚德的尚。”

  少商輕輕啊了一聲,原來是這兩個字。她又道:“多謝殿下指教。依妾適才看來,那位梁州牧甚是明理和善,有君舅如此,曲夫人的日子想來不會難過。”

  二皇子妃又嘆又笑,招呼少商沿著湖邊行去,邊走邊說道:“唉,若真是君舅就好啦。不是不是,梁州牧是梁尚的堂兄。他二人的父親是同胞兄弟,說來還是梁尚的父親年長一歲。當年,梁州牧的父親生下兒子就早早過世了,其兄——也就是梁尚的父親,想反正自己膝下無子,就將侄兒接來親自撫養。誰知呀,足足過了二十年,梁尚的父親才與續弦的新夫人生下了梁尚及其弟,可不久後梁太公就身染重疾,時日無多了。”

  少商拂開湖邊的垂柳枯枝,眨眨眼睛:“嗯,這應該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的世道可不太平啊。別說梁家這樣的大家族,就是小戶人家,也要個年富力強的人來當家才好。”

  二皇子妃目露讚賞:“正是這個道理。梁太公是個明白人,何況他本就將侄兒視如己出,臨終前將家主之位傳給了方才二十多歲的梁州牧——梁太公沒托錯人,所謂樹大招風,戾帝窮盡搜刮,暴斂無德,當年與梁家齊名的河東世族倒下不知凡幾,梁家始終穩穩噹噹的。”

  這個少商知道,非是如此,河東也輪不到樓家這樣原本的二三等世族出頭了。

  “可是,梁太公看得開,別人就未必啦。太公的遺孀守寡時還年輕,卻不肯改嫁。好吧,算她舊情難忘,可是梁州牧在前頭忙碌周旋,她就在後頭到處找人哭哭啼啼,不是痛訴自家孤兒寡母可憐,就是念叨梁太公對梁州牧的‘滔天’大恩。我小時候沒少聽人說這梁媼的糊塗可惡!好啦,也不知是不是這梁媼暗中詛咒的,梁州牧仿佛也隨了他大伯父梁太公,子息淺薄,老妻亡故後,膝下只剩幾個姬妾生的女兒。就在泠君阿姊嫁去前不久,梁州牧當著闔族父老與曲家親眷的面,將梁尚立作了下任家主。”

  少商皺眉道:“那若是梁州牧和梁太公一樣,晚年得子了呢。”

  二皇子妃不在意道:“晚年得子也沒用了,當著祖先靈位還有族人姻親立下的誓言,難道是玩笑的麼。”

  “適才殿下還說這梁尚十分平庸呢。若有人說他不堪家主之位,要換人,那曲夫人該怎麼辦?”可以嫁太子的人才,做個世族的掌家主母已是虧了,別是最後連這個都沒撈上。

  “哼,曲家難道是吃素的。當年梁曲兩家反目成仇,好容易才前嫌盡釋,結了秦晉之好。再說,如今世道太平,那梁尚只要不昏頭闖禍,情形也不會壞到哪兒去。”

  “殿下您真是廣聞博記,不論別家的陳年舊事,還是觀世道人心,您都如數家珍,說的頭頭是道,妾身佩服之至。”

  “那是因為我嫁了個炮仗性子的郎婿,若是不將耳朵伸長些,眼睛張大些,王府還不知是什麼樣呢。我若嫁的是子晟這樣的郎婿,便能諸事不理了。嗯,不但如此,大約連每日的洗臉水該多熱,他也一道定好了。”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互看一眼,然後一齊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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