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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往書院內大步走,清虛子心急如焚,走在最前面。

  七煞鎖嬰陣這陣法空前的邪門,破陣時有許多講究,倘若他們沒按照常規的破陣方法進行破陣,而是被女宿沖陣而出,就算陣法因而得以破壞、加諸於阿寒身上的詛咒也暫且消失,可那枚壓於屍首下的鐵牌早已浸透死者的血和怨氣,又因制煉鐵牌的材質特殊,只能一分為二,卻燒不熔砸不爛,三年後,剩下的一半鐵牌極有可能重新凝聚周遭怨氣,阿寒會再次變得痴傻。

  因此這陣法不僅極陰毒,而且綿綿無絕期。是以他們務必趕在女宿出來之前找到陣眼。

  而在那之前,必須首先破除書院的障靈陣。

  清虛子領著幾人一徑走到書院後花園處,像上回那樣在花園內走起了正反四象步法,剛走到離位上,便令阿寒和沁瑤近前來,在他腳前剖土。

  兩人依言蹲下身子,可挖了許久,不見底下藏著東西,只好吭哧吭哧繼續往下挖,藺效怕沁瑤受累,也上前幫忙,很快便挖出一個又深又圓的小坑,便見坑底放著一塊金符。

  沁瑤以前只聽說過這傳聞中耗費不菲的布陣法,具體怎麼個耗費不菲法,卻全不知情,等她拿了這塊金燦燦的符紙在手,才真正大開眼界,不怪這障靈陣多年來只有少數道士懂得操作,原來光布陣所需的符紙都需用金子打造,想來是取黃金萬年不腐之意,陣法不至於短時間內失靈。

  清虛子見離位上果然埋著符,越發肯定陣法便是障靈陣,一撩道袍,又走到兌位上。

  如此走完震、巽、乾、坤、艮,每到一處,藺效和沁瑤師兄妹便能在對應的土壤底下挖出一道金符,等七個方位全數走遍,沁瑤手中已握了七塊金符。

  緣覺並非道家中人,不懂道家陣法,從頭到尾未置一詞,只端凝地靜立在一旁,看著清虛子師徒破陣。

  最後只剩坎位,對應在花園裡的那株大樹下,等沁瑤起身,卻發現花園中的煞氣突然變得濃烈無比,藺效腰間的赤霄、沁瑤和阿寒袖中的羅盤都開始發出異動。顯然障靈陣的靈力已經大部分失效,女宿的煞氣再也無從遮擋。

  幾人心驚肉跳,用最快速度到得坎位上,將最後一塊金符從地底挖出,便見煞氣又濃重幾分,竟然還帶著實質,夾雜著腥澀之氣,直衝鼻端。

  清虛子情知不妙,一躍而起,跳到大樹頂端,眯著眼往前一看,就見書院後方一排屋舍煞氣沖天而起,與此同時,夜空中那處預示著災禍的凶星仿佛被不知名的光亮點燃,變得愈加奪目。

  “陣眼就在那處。”清虛子聲音有些發顫,時間所剩無幾,用爭分奪秒形容也不為過,提氣便往後舍飛奔,便奔邊喊,“世子,你輕功卓絕,煩請你第一時間趕去,將赤霄插於土壤中,鎮住那東西,拖延一刻是一刻。”

  藺效應了,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院牆外。

  沁瑤跟在師父身後往外跑,雖然緊張得鬢髮汗珠滾滾而下,可身後仍一陣陣惡寒,沒想到陣眼竟埋在她們平日安寢的寢舍下面,那她們之前在書院讀書時,豈不是夜夜睡在女宿的屍身上?

  第185章

  沁瑤跟師父緣覺緊趕慢趕跑進寢舍的院門,又一路跑到屋舍後的小花園,一進去,幾個人都明顯察覺煞氣有所收斂,一抬目,便見藺效已依言將赤霄插於院中,劍身正顫動不已,不斷發出陣陣熾目白光,像是極力在與地底的邪氣對抗。

  藺效一言不發,沉著臉看著赤霄,自他跟沁瑤師徒聯手對付大煞以來,赤霄從未像今夜這般狂躁不安,可見地底埋的東西非同小可。

  “動手挖土!”清虛子斷喝一聲,將道袍繫於腰間,第一個奔到院中,蹲下身子徒手開始挖土,他選的挖土地點有意偏離赤霄所在之處幾尺,顯然不想影響赤霄發揮鎮壓之用。

  緣覺不顧天氣寒冷,也痛痛快快將他身上那件潔淨無塵的道袍丟於地上,四下里找尋一番,見園中花壇旁隨意丟著一個花鏟,雖不大,卻比徒手挖土來得容易得多,便大步走過去,撿了花鏟在手,彎腰挖起土來。

  沁瑤如法炮製,左右跑了幾步,也想在花園中找到幾個幫著挖土的工具,可惜沒發現第二個花鏟,只好隨便撿了一根粗大樹枝在手,奔到師父身旁,可只挖了一下,發現並不趁手,便打算也想像師父那樣徒手挖土。

  “我來。”她剛蹲下身子,藺效便將她拽起,她上回在壽槐山時,手便被人傷過,這才好了多久,怎忍心她再次受傷,“天氣太冷,土凍得太硬,你如何挖得動?我這就喚人進來幫忙。”

  他說完,屈指成環,呼哨一聲。

  不過一息功夫,牆頭便出現好些兵士,見藺效有意傳喚,紛紛奔到藺效身旁等候吩咐。

  “將此處挖開。”藺效道,說完,從一名兵士手中接過一柄彎刀,率先蹲下身挖起土來。

  多了這些兵士幫忙,土壤很快便被挖開一層。

  沁瑤只覺鼻端的腥氣又腥濃了幾分,可見女宿的屍首已經呼之欲出。

  兵士們未得藺效的吩咐,不敢停下動作,繼續往下挖鑿,因人多勢眾,很快又挖出尺余見深的深坑。

  沁瑤擔心一會施法時,女宿的煞氣會誤傷這些兵士,正猶豫要不要跟藺效說一聲,讓兵士們速速撤到書院外,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呼喊打鬥聲。

  沁瑤愣了一下,藺效卻面色一冷,對那些兵士道:“怡妃手下的那幫人已經來了,聽動靜似乎人數不少,你們速回到院外幫忙,萬莫讓人闖進來。”

  一行人得了令,用最快速度離開。

  清虛子等人繼續挖土,可剛挖一會,聽到院牆上傳來一陣怪聲,就見有十幾個宮人打扮的侍衛緊緊將一人護在當中,用肉身坐盾,硬生生將那人送進院內。

  這群人落地時,有幾個像是受了重傷,身上不斷有鮮血滴落。

  沁瑤看得一驚,能在南衙衛兵和御林軍的槍林彈雨下闖入書院,可怕這幫人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有異術,用異術做了遮掩,才得以甩脫外頭士兵的圍堵。

  院牆上多半仍設著障眼法,那些兵士雖已發現有人闖了進來,卻猶如被擋在一堵看不見的牆外,只能在牆垛上焦急地走來走去,怎麼都無法躍下。

  沁瑤眸光一冷,緊緊看著被一群人簇擁在當中的那人,能在電光火石之間設下這等功力深厚的障眼法,不是道行奇高的大道士不能為,可見他們早前料得不錯,怡妃不會放任他們破陣,派了當年那位設陣之人過來橫加阻攔。

  她一抖臂,將袖中藏著的符掉落掌心,氣沉丹田,揚手一揮,將符筆直地揮向院牆,意圖破除那人的邪術。

  不料符剛飛到一半,便被另一張迎面擊來的符紙擊落。

  沁瑤一擊不中,反倒被那人的內力擊得後退兩步。

  藺效忙上前將沁瑤拉到身後,冷冷瞥一眼那人,對院牆上那群兵士喝道:“莫再白白浪費功夫,爾等速速從正門進來。”

  那行人聽得明白,身影立刻消失在院牆上。

  清虛子和緣覺對周遭的情形充耳不聞,全力以赴順著陣眼飛快往下挖,照這個速度下去,很快便能找到屍首,只待按照布陣時的順序,將屍首上被釘著的數千針一一拔下,用鎮魂法將怨靈暫且安撫,再將屍首下壓著的鐵牌取出,便告破陣。

  沁瑤在藺效身後穩住身形,看清來人,並不怎麼訝異,只扯了扯嘴角,譏諷笑道:“米公公,這些年你放著道士不做,寧願在宮中躲躲閃閃地做個太監,滋味一定不錯吧?”

  說實話,她這兩日將怡妃身邊的人幾乎捋了個遍,不是沒懷疑過米公公,知道此人自從二十年前便進了齊王府服侍,這些年頗得皇上看重,順風順水做到了太監總管,雖然表面上是皇上的近身宮人,但畢竟跟怡妃同在宮中,時常有機會跟怡妃接觸。

  眼下他身上披著件厚厚裘衣,皮料油光滑水,看著富貴非凡,按理說,這皮料的等級,斷不是他一個宮人所能享用,可他卻一反常態,無所顧忌穿到眾人眼前,可見他已然未將宮中規矩放在眼裡。

  不知是勝券在握,還是早有謀逆之心。

  他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沁瑤,對她的話避而不答,轉臉看向藺效道:“世子,你向來聰明,為了瞿氏,放著好好的天潢貴胄不做,偏便要做個亂臣賊子,可見女色著實害人不淺,如今怡妃娘娘念你年輕不懂事,願意既往不咎,只要你將這幾個妖言惑眾的道士親手斬殺,再下令撤下你手下兵馬,便可放過你們父子,繼而在皇上面前替你開脫,免得你跟這幾個jian道一樣,被扣上叛亂之罪。娘娘說了,等這場風波平息,她會親自替你挑選嬌妻美妾,保證個個顏色不輸於瞿氏——”

  藺效根本懶得聽他廢話,嗤笑一聲,一轉手中刀柄,縱身一躍,當胸刺向米公公。

  米公公身旁那幾人卻不知什麼來歷,有幾人高鼻深目,看著像胡人,但個個武功奇高,不等藺效殺至,便齊齊出招,將藺效的來勢卸去一半,不過一會功夫,幾人便緊緊纏鬥上藺效。

  米公公退到一旁,死死盯著藺效道:“雜家知道世子為何會如此有恃無恐,可是世子也該知道太子手中有折衝都尉府,而前去玉門關征戰的將士也已然在回長安途中,等大軍匯合,我眾你寡,你手中的御林軍和南衙衛兵焉能抵擋?還不如趁早歸順,也免得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沁瑤冷笑,這米公公倒真能睜眼說瞎話,別說就算大軍匯合,頂多不過跟我方兵力持平,便是當真敵眾我寡,依照太子的治軍之能,勝負之說只怕還言之過早。

  知道外頭的兵士很快便會趕到,不擔心藺效吃虧,只聽著身後師父等人片刻不停的挖土聲,唯恐米公公暗中使壞,破壞師父等人破陣,忽道:“我問你,當年你是為了什麼要殺李天師,又是何時跟怡妃勾結在一處的?”

  她根本沒問他是不是李天師的啞巴徒弟,而是徑直將李天師的死因歸咎於米公公,問他個措手不及,想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

  米公公本正想法子阻攔清虛子等人挖陣,聞言果然臉色一陰,那副親切嘴臉再掛不住,上下掃一眼沁瑤,像是沒想到她已經猜出他的底細,冷冷一笑道:“左右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告訴你也無妨。什麼天師不天師的,不過是個碌碌無為的道士,要不是無意中從一個盜墓賊手中得了一本前朝的陣法風水寶書,他怎會在民間聲名鵲起,繼而被皇上封為天師?他天資平平,這等奇書落在他手中,不知多浪費,我道法比他高出不只多少,得了他那本書,才叫真正的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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