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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冰玉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內幕全說了出來,末了還加上自己的註解:“人要是真心尋死,怎麼都能死成,馮初月擺明了是想用死做要挾,逼著韋國公府和夏二公子低頭呢。不怪她從鄉下來的,以為這是她們原州,把韋國公府當成了鄉紳之流,不曾想韋國公府自開朝起建,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怎會將這樣不上檯面的伎倆放在眼裡。”

  王應寧靜靜聽完,微笑道:“此話差矣,別忘了當年皇上登基,韋國公一家人曾被貶謫至蜀地十一年,經此一事,韋國公府雖未撼動根本,卻也大傷了元氣。想當年出事時,韋國公府正值春秋鼎盛,卻因捲入奪嫡之爭,被人從雲端打落。如今好不容易回長安,我若是韋國公夏弘勝,必然會小心翼翼做人,惟恐再次引起今上的忌憚。這次的事,國公爺之所以這般強勢,一則是馮家到底門楣低陋了些,馮初月又自身有些不檢點之處,經不起推敲。二則世人對女子苛刻,對男子卻頗為寬泛,這等事對夏二公子這樣的世家公子來說,不過一樁風流韻事,不會讓人聯想到他品行上的瑕疵,故而韋國公才這般有恃無恐。”

  一席話將整樁事分析了個明白徹底,沁瑤大感佩服,想到夏家作為,雖然知道馮初月是咎由自取,仍覺心裡大不痛快,想著馮大哥這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個煎熬法呢。

  想去馮家看看,又怕被馮初月給纏磨上,加上最近藺效囑她不要四處走動,免得夏家兄妹又生枝節,不如等哥哥回來,再跟他打聽一二。

  裴敏很是憤然,“我若是馮公子,豈肯咽得下這口氣?先提劍將夏二公子殺了,再帶著妹妹回鄉,從此隱姓埋名,再不回長安,還做個什麼官呢?”

  劉冰玉一旁聽了,對她調皮地一拱手道:“原來是裴女俠,失敬失敬。”

  裴敏鬧了個大紅臉,呸她一聲道:“就你話多……”

  又過兩日,沁瑤便聽王應寧說起夏芫那日從書院一回去,便在家中撞了鬼,嚇得神智不清,沒日沒夜地發高燒做噩夢,德榮公主從宮裡請了幾撥御醫,全都束手無策,後來還是請了緣覺方丈去家中驅邪,這才見好轉。

  聽說眼下燒是不發了,人也清醒了,卻還是進不了飲食,整日臥病在床。

  “哎,你那個法子可真見效。”劉冰玉聽見夏芫倒霉,高興得不得了。

  沁瑤帶著幾分飲恨道:“可惜沒碰到夏荻,若能給他也狠吃一回苦頭,便是抄一年道德經我也願意的。”

  “對。”裴敏用力點頭,“最好治得他缺胳膊少腿的才好,誰叫他這般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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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早朝,正逢各地官員來長安述職,朝中事情頗多,早朝比平日下得晚。

  散朝後,韋國公夏弘勝跟幾位官員低聲議論了一回朝中的調任升免,各自告辭回家。

  家中近日雜事繁多,夏弘勝心情不免有幾分浮躁,小女兒生病,二兒子惹上麻煩,就連一向還算穩重的大兒子都被御史給告了一狀,說他縱容督軍府的下屬在街市縱馬,誤傷行人。虧得大郎還算明白事理,立即親自到傷者家中代下屬賠禮道歉,回來又對那名下屬施了軍法,皇上這才沒繼續往下追究。

  雖說如今皇上對韋國公府已經前嫌盡棄,但夏弘勝只要一想到妻子的胞兄曾跟皇上爭奪皇位,仍覺頭上時刻懸著一把明刃,不知皇上哪日心裡不痛快了,頭上的刀會再次落下來。

  說起來,當今天子做皇子時倒還好,但自從府中那位叫阿蕙的側妃死後,性子便變得陰晴不定,後來當了皇帝,疑心病癒發加重,尤其剛登基那幾年,簡直喜怒無常,就沒幾個人能揣摩得透他的心思。

  這幾年皇上性情似乎倒穩定了許多,可頭些年的事給夏弘勝留下的陰影太重,每回面聖,他都會不自覺出一身冷汗,惟恐行差踏錯,會惹來皇上突然發難,導致韋國公府的百年基業全葬送在自己手裡。

  他走得極慢,一邊走一邊想近日發生的事,馮家的事是個隱患,不說馮初月現在有康平撐腰,便是馮伯玉,聽說他榜眼出身,才名昭昭,頗得劉贊的器重,前日聽妻子說,康平當日選中的駙馬人馬就是他。

  難怪康平會一個勁地瞎攙和,非逼著二郎娶了馮初月不可。

  哼,他冷笑,這對兄妹倒是會鑽營,寒門出身,野心卻不小,一個搭上他韋國公府,一個竟搭上了公主,可惜康平沒有眼力和腦子也就罷了,他韋國公府卻不是能隨便攀附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這樣的女子進門。

  走了一路,不自覺出了一身細汗,再行一會,便出了凌霄門,夏家的馬車停在宮牆下,一出門便能瞧見。

  夏弘勝停下腳步,從袖中掏出帕子拭了拭汗。,正要上馬車,忽然身後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國公爺。”

  他轉頭一看,便見眼前站著個精瘦黝黑的中年男子,穿著七品官服,三縷鼠須,年紀雖不算大,卻滿臉能夾死人的皺紋。

  夏弘勝眯著臉打量那人一番,忽然身子一震,“是你?”

  那人見夏弘勝認出他來了,扯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走到夏弘勝面前,躬身行禮道:“國公爺,自蜀地一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頓了頓,又不懷好意地一笑,繼續請安道:“二公子可好?”

  夏弘勝右眼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死死盯著那人,目光驟然變得森冷起來。

  第118章

  這日一早,沁瑤用過早膳,便到哥哥的書房,老老實實捧出道德經,正要開始一天的抄寫,忽報王小姐和劉小姐來了。

  沁瑤執筆的手一頓,訝異地看向門口,這不是才晨時嗎,怎麼王應寧她們來得這麼早?

  雖然疑惑,仍令人速速將兩人請到自己的小院。

  兩人進來,王應寧尚未開口,劉冰玉便讓沁瑤屏退下人,告訴她道:“出了一件奇事!聽說昨兒晚上,韋國公居然替夏二公子主動求娶馮初月,皇上已經准了!”

  沁瑤嘴驚訝地張大,“真的?”

  劉冰玉重重點頭,“韋國公府沒有瞞著的意思,眼下宮裡宮外都已經傳開了。聽說德榮公主還說要儘量要讓婚期提前,最好能在冬月前完婚,今日一大早,已派了媒人到馮家下定去了。”

  “這麼快?”沁瑤一時消化不了這樣的重磅消息,好半天沒回過神,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韋國公府終於肯低頭了。

  王應寧確認似的接話道:“我大哥現在禮部,聽說韋國公已請了禮部官員著手辦夏二公子的婚納事宜,最遲冬月,便要娶馮初月進門。”

  “為何這麼快?”沁瑤仍有些怔怔的,按理說韋國公府不喜馮初月,就算同意娶馮初月進門,想來也會儘量往後拖延。

  王應寧臉一紅,垂下眸子不予作答。

  劉冰玉卻神神秘秘道:“昨日我偷偷聽我阿娘和王夫人說了一通,總算明白了,我阿娘她們說,韋國公府既然已經決定迎娶馮初月,自然是越早越好,因為說不定馮小姐已經有了,等肚子大了再進門,韋國公府的臉恐怕會丟得一乾二淨。”

  又怕沁瑤聽不懂似的,認真解釋道:“所謂’有了’就是有了娃娃,我辱娘對我說的。說兩個人做了羞人的事,便會有娃娃。”

  王應寧聽不下去了,用袖子掩面,輕斥道:“聽聽你都說的什麼話?哪還像個未閨閣的小姐?”

  劉冰玉對沁瑤悄悄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沁瑤想起自認識馮初月以來的種種,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好一會,才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又過幾日,康平公主及笄,皇上和怡妃娘娘宴請百官,瞿家的等級根本不在應邀之列,可宮裡居然來了人,邀瞿家人前去赴宴。

  沁瑤本想推病不去,可來宣旨的宮人卻笑說,怡妃娘娘早就聽說瞿小姐才貌雙全,上回在書院時未曾好生瞧瞧,這回還請瞿小姐務必賞臉赴宴。

  瞿家人聽得這話,哪敢再有疑慮,瞿陳氏當即替沁瑤隆重打扮了一番,攜了女兒去赴宴。

  到了宮內,又有宮人將雲隱書院的一眾學生另請到永安殿,前去觀看康平公主授及笄禮。

  這回馮初月總算出現了,只氣色著實太差了些,瘦了許多,雖敷了粉,眼下仍有些青色,臉色也黃黃的。

  康平將她護得極緊,但凡有人敢用不善的目光在馮初月身上多停留一會,便用刀子般的眼神回殺過去。

  這法子有奇效,不過兩個來回,便沒人敢再盯著馮初月看了。

  禮畢,眾女正要退下,怡妃娘娘突然來了,問沁瑤是誰,招了她近前,細看一回,讚不絕口,賞了沁瑤一對紅玉手鐲。

  這份禮物來得奇怪,又著實太過貴重,不光一眾同窗,便連沁瑤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既然是怡妃賞賜,沁瑤沒膽量推三阻四,跪下磕了幾個頭,便痛痛快快收了。

  退下後,這才敢悄悄抬頭往上看,卻發現怡妃身後站著一位女官,生得極為清婉柔弱,嬌滴滴的,我見猶憐。

  沁瑤認出那人,心底暗暗喊一聲,秦媛?

  忍不住細打量她,暗想自秦征死後,有許久沒見過她了,見她舉動似乎比從前沉穩了許多,少了幾分怯弱,多了幾分歷練,一時說不出是喜是憂。

  秦媛神色緊張地盯著怡妃的一舉一動,一副隨時準備候命的架勢,見沁瑤看她,匆忙回以一個極友善的笑容,不敢分神太久,仍將注意力放回怡妃身上。

  怡妃又喚了馮初月近前,淡淡掃她一眼,也賜了一對紅玉鐲子,但態度卻顯見得冷淡許多。

  最後是夏芫,怡妃看自己的未來兒媳,自然是怎麼看怎麼順眼,雖也是賜的一對紅玉手鐲,但言行間十分親昵。

  夏芫大病初癒,說話都有些吃力似的,笑容也十分僵硬,怡妃只當她身子還未好,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讓她下去。

  筵散後,眾人聆聽聖訓,皇上笑道:“朕雖為天子,卻也有跟天底下父母一樣的煩惱,都免不了為幾樁兒女的親事發愁。惟恐兒女受委屈,又怕對方不願意,說咱們用皇權壓人,非得將咱們的丑孩子塞給他們。是以朕千挑萬選,一直延宕至今,皇宮裡幾個孩子親事卻都未有著落,朕每一想起此事,就覺頭疼啊。”

  眾官立即領會到皇上這是要賜婚了,見皇上心情不錯,便都笑著應和,說皇上這話明顯是自謙了,幾位皇子和公主都是龍彰鳳影之姿,即便沒有皇室身份,也斷不至於發愁嫁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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