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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後,書院照常上課。

  馮初月做人圓滑,又善逢迎,時日一久,書院裡原本對她心存芥蒂的學生都不再像從前那樣排斥她了。

  康平則待馮初月愈加熱絡,常拉著她同進同出,話里話外甚為維護,什麼好事都不忘落下馮初月。

  只是聽說馮初月異常用功,每日下課後,無論功課還是練琴,少不得回房苦讀苦練,至就寢時方休,比沁瑤初入書院時還來得刻苦。

  藺效好些日子沒來找沁瑤,沁瑤雖掛念他,卻也知道他大概為了皇上秋狩之事在忙,抽不出時間。閒來無事時,便埋頭繡那個香囊,進度極慢,指頭扎破好幾次,但因費了許多心思,針腳還算齊整細密,配色也新鮮別致,然而沁瑤對自己的針線活一無信心,邊繡邊想,到時候藺效見了,不知會不會嫌太過粗陋。

  過了幾日,盧國公大壽,書院裡一眾學生家中多是與盧國公府有往來的世交,均需前去赴宴。

  除此之外,盧國公夫人又特特下了帖子邀請書院其他學生,沁瑤也在應邀之列,推脫不得,只好跟王應寧等人同去。

  沁瑤和裴敏、劉冰玉同乘一車,下車時,正好有人下馬,鮮衣怒馬,極為打眼,卻是被一眾僕從簇擁的夏蘭夏荻兩兄弟。

  看見沁瑤,夏荻莫名臉一紅,頭一回沒像往常那樣盯住沁瑤不放,自顧自將手中韁繩丟給身後的僕從,便大步進了盧國公府。

  劉冰玉奇道:“夏二公子認識你嗎?”

  “不認識。”沁瑤一本正經地撇清。

  府里極熱鬧,盧國公在朝中素有威名,滿長安的權貴幾乎無一落空,全都到府捧場。

  盧國公夫人為了照顧書院學生,在主席之外,特另設了三席,下人們便引著沁瑤等人入席。

  沁瑤一邊走一邊想,盧國公是藺效的姨父,今日盧國公大壽,藺效於情於理都不該缺席,不知此刻是否也在府中。

  筵席設在花園中,剛進園門,便飄來一陣香得流油的烤羊肉的香味。

  劉冰玉撫掌輕笑,“看來今夜吃全羊宴,聽說盧國公府的廚子手藝甚是了得,咱們今夜有口福嘍。”

  “吃貨。”裴敏幾人都故作嫌棄地撇了撇嘴。

  劉冰玉正要自辨,盧國公夫人的兩位兒媳笑容可掬地走過來,引著諸女入席。

  康平坐在主客位置,左邊是夏芫,右邊破天荒不是陳渝淇,而是馮初月。

  康平看著似乎心情不錯,跟夏芫等人有說有笑的,看見沁瑤等人過來,竟高聲招呼道:“就等你們了,快入席吧。”

  沁瑤等人奇怪地看一眼旁邊兩桌,見每一個座位都已坐了人,獨這桌上空了四個座位,像是專候著她們似的,不由都生出幾分怪異感。

  “別磨蹭啦。”康平見沁瑤等人遲遲不就座,又催促道:“趕快坐下,咱們好趁開席前先喝上一回。”

  沁瑤幾個只好坐下。

  康平又令下人給諸人斟酒。

  等杯中酒滿,康平第一個舉杯道:“咱們雖是同窗,但自從入書院讀書,從未在一處喝過酒,難得今夜人這般齊全,我們不如同飲一杯,以賀咱們的同窗之誼。”

  馮初月等人忙笑著應好,紛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沁瑤不動聲色聞了聞那酒,未聞出異狀,但為求慎重,仍趁眾人不注意時,暗使了個障眼法,悄悄將杯中酒撒到了地上。

  康平見沁瑤等人都乖乖飲了酒,笑得更開懷了,“今夜咱們需得好好盡興,誰也不許提前走。”

  裴敏悄悄對沁瑤道:“阿瑤,你覺不覺得康平公主今晚有點怪。”

  “嗯。”沁瑤在桌底下捏了捏裴敏的手,算作回應,她雖然弄不清康平公主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顯然,康平今晚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次數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多。

  她壓低聲音對裴敏道:“一會咱們別四處走動。”

  一時主菜上來,眾女邊飲邊吃,漸漸興致高昂起來。

  撤席後,夏芫見大家心情都不錯,便提議傳花對詩,“我起頭說第一句,一會花球到了誰手中,得繼續往下對,詩不必是自作的,可從前朝或本朝的詩作里現挑,但需得平仄工整,不能竄韻。”

  這種玩法毫無難度,不過圖個一樂,諸女都欣然附議。

  眾目睽睽之下,裴敏和沁瑤也找不到理由先行撤退,只好也坐下加入玩的隊伍。

  用作傳花令的花球做得極別致,嵌了許多粉蘭粉紅的鮮花在球面上,小巧玲瓏,拿在手中,隱隱還透著一股異香。

  玩了一圈,盧國公夫人忽然來了,身後還跟著蔣三郎等一眾蔣家人。

  除了康平,諸女都忙起身行禮。

  盧國公夫人笑道:“多謝孩子們賞臉來赴宴,老身在此先行謝過了,你們自管玩樂飲酒,玩夠了再一同回書院。”

  諸女忙應了。

  蔣三郎目光落在馮初月手上的花球上,看了一會,忽然走近,一把從馮初月手中奪過,似笑非笑地把玩道:“這花球做得倒別致。”

  馮初月反應不及,愣再原地。

  夏芫臉色微變,強笑道:“蔣三哥素愛舞刀弄槍,怎麼好端端的對這些閨閣間的玩意起了興致。”

  說著,便起身伸手欲從蔣三郎手裡接過花球。

  蔣三郎挑眉笑道:“不過瞧上一眼,瞧把你給嚇的,又不會給你們弄壞。”

  一邊說一邊作勢要遞給夏芫,眼看就要放到她掌中了,忽然手一晃,那花球竟從他手上跌落。

  恰好一陣風吹過,花球輕巧,被風骨碌碌吹出去老遠。

  這回連康平都坐不住了,猛的起身,跺腳氣道:“蔣三!”

  蔣三郎哎喲一聲,大步追上,俯身撿了球在手中,笑道:“好了好了,完璧歸趙,下回不敢再招惹你們這些閨閣小姐的心頭好了。”

  雖然他撿球的動作快如閃電,可沁瑤眼力過人,仍恍惚見到他將什麼東西藏到袖中,只因隔的太遠,他動作又太快,看不真切。

  第115章

  夏芫乾巴巴地接過花球,勉勉強強說個謝字。

  盧國公夫人輕斥了蔣三郎一句,道:“好了,讓孩子們在這玩吧,咱們到外院去。”

  院長一走,眾女神情都是一松,又熱熱鬧鬧地玩起來。

  花球傳到沁瑤手裡時,沁瑤只覺花球上那股異香似乎微妙地變了些味道,沒方才那麼濃郁了。

  正玩得高興,忽然一位小丫鬟走到沁瑤身旁,趁給她几上的酒杯斟酒的功夫,不動聲色在她腳邊丟了一個紙團。

  沁瑤趁人不注意,將紙團撿在手裡,暗暗掃一眼,見上面寫著兩行字。

  第一行是:“元真道長,自莽山一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第二行只有兩個字:“裝——暈。”

  沁瑤一震,元真是她的道號,莽山是她跟藺效相識的地方,兩條信息合併在一起,只有一個結論:這紙條是藺效寫的,或者至少是在他授意之下寫的。

  裝暈?沁瑤暗暗琢磨這兩個字的意思,聯想起蔣三郎方才的舉動,隱隱猜到了什麼。

  藺效從不無的放矢,既然是讓她裝暈,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不如全力配合,免得誤事。

  醞釀了一會,便撫著額頭做出頭暈狀。

  夏芫一直在對面暗暗觀察沁瑤,見狀,忙關切地問:“瞿小姐可是身子有些不適?”

  沁瑤似乎暈得厲害,緊閉著眼睛道:“好難受。”

  裴敏等人都嚇一跳,忙扶住沁瑤,細看她道:“莫不是醉了?”

  “瞿小姐看來酒力不佳啊。”康平插言道,“先扶她到廂房裡歇一會,喝點醒酒湯什麼,等咱們大傢伙一起回書院的時候,沒準就醒了。”

  不由分說便讓身邊的雪奴紅奴扶沁瑤下去,自己也親自跟著。

  王應寧等人不敢忤逆康平,卻放心不下沁瑤,只好寸步不離地陪著她下去了。

  馮初月怔怔地看著沁瑤等人遠去的身影,神情陡然間變得極其緊張,攥緊了膝上的裙子,兀自出了回神,突然像下定了某樣決心似的,拿起几上的酒杯,仰脖一飲而盡。

  因康平在一旁,沁瑤不敢睜眼,一路被扶著走了許久,只覺所走之路甚為僻靜,路上少有人聲喧譁。

  跨過一道門檻,上了幾道台階,耳邊響起吱呀聲,卻是門開的聲音,撲鼻而來一股幽香。

  沁瑤眼睛忍不住偷偷張開一條fèng,卻見腳下的磚已變成墨綠青玉磚,是勛貴人家常用來鋪臥房的地石顯見得已到了內室。

  再過一會,雙膝碰到一處厚重的木板,爾後一陣天旋地轉,不自主倒到了一處極舒軟的所在,底下錦緞絲滑柔軟,卻是被扶到了床上。

  王應寧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殿下,阿瑤不省人事,怕一會酒後無狀,唐突了殿下,不如您先回席,讓我們在此處照看她。”

  康平不虞道:“本公主正好也有些乏累了,那邊還有一榻,我要在榻上歇一會,你們先回席。”

  裴敏忍不住道:“殿下,醉酒之人少不得人照顧,說不得會吐得滿地都是,未免玷污了殿下,還是讓我等守在此處吧——”

  她話未說完,忽然聽得噗噗幾聲,裴敏的聲音戛然而止。沁瑤聽這聲音,暗自一驚,莫不是被點穴了。

  就聽康平道:“將她們幾個看好,莫壞了咱們的事。”

  雪奴紅奴應道:“是。”

  隨後便是一陣衣物窸窣聲,腳步聲在屋中響起,漸行漸遠。

  沁瑤聽得清楚,那腳步聲是一個人的,雪奴紅奴顯然還在房中。

  她不敢妄動,斂聲屏息躺著,過了許久,門外行來一陣腳步聲,聽動靜,正是朝這間房來的。

  床旁的雪奴紅奴忙快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便要呵斥來人。

  誰知只聽一陣拳腳相加聲,來的那幾個人竟一聲不響地開打了。

  沁瑤豎著耳朵聽著外頭動靜,雪奴紅奴身手不弱,來得那幾個人功夫也甚為了得,經過一番纏鬥,外頭終於重新歸於平靜。

  沁瑤正暗自心驚,不知究竟是哪方得勝,忽聽一聲門聲,又有人進來了。

  沁瑤忙閉上眼。

  這回進來的人腳步極輕,輕手輕腳走到床旁,端詳了沁瑤一陣,含笑輕聲道:“瞿小姐,我們蔣三公子在外頭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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