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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瑤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當年不知出了什麼事,先皇突然下旨將一眾在書院讀書的學生遣散回家,並封閉書院,此後便再未重開,我問過我阿爺,他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裴敏聽了這話,腦子裡突然冒出以前看過的《搜神記》一類的奇譚怪志,壞壞一笑道:“莫不是書院鬧鬼吧。”

  采蘋聽得這話,身子嚇得一抖,猛然將被子從頭蒙到腳。

  沁瑤淡淡一笑,很肯定的說:“應該不是。”

  她最近羅盤不離身,從一早進書院,懷中羅盤便不曾有任何異動,顯然書院裡並無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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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外,夜色深寂。

  道路盡頭突然出現一陣錯落有致的馬蹄聲。

  領頭那位是位身著鎧甲的小將軍,年紀不過十八九歲,身姿筆挺,眉目英朗,胯下駿馬騎速極快,一路疾行而來,激揚起陣陣塵土。

  那馬嘴中不時翻吐著白沫,似乎已到力竭的邊緣,強撐著奔了一會,突然馬蹄一歪,踉蹌著往路旁倒去,眼看著便要摔倒在地。

  那位小將軍身手極快,不等從馬背摔落,便一躍而起,著地時就地一滾,卸去那股衝力。

  他身後幾名隨從見狀,紛紛勒韁停馬,從馬上跳下,趕上來道:“裴將軍,你沒事吧?”

  裴紹這時早已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道:“無事。”

  說著,抬眼看一眼周遭情形,見不遠處一座俊山,山巒層疊起伏,線條有些怪異,夜色下看來,竟直如一頭臥牛,便笑道:“已到五牛山了!離長安城不過幾里地了,咱們在此處歇息一會,等馬飲了水,再繼續趕路。”

  幾位副將應了,自拿了水囊給那頭半昏不昏的馬飲,又有人在地上生氣一堆篝火,防山中蛇獸前來相擾。

  不遠處似乎有水流,不時傳來水聲潺潺。

  眾人圍著火坐著說了會話,裴紹看一眼在夜色下帶著幾分傾軋之勢的五牛山,吩咐身旁副將道:“看看馬醒了沒,咱們莫要耽擱了,速速動身吧。”

  那副將哎一聲,往身後的樹林走去,過不一會,那人頗為奇怪地咦一聲道:“方才明明將馬都拴在此處,怎麼好端端地少了一匹馬?“裴紹跟幾位副將聽了這話,神色一凜,裴紹起身對站在樹林前的那人道:“莫要細究了,速將馬解了韁繩牽過來,王大,沈雲,你們二人共乘一騎,餘人上馬,咱們繼續趕路。”

  他說完,便準備轉身,突然動作一頓,面色變得極其難看,像是驟然見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物,身子僵在原地。

  第60章

  自那之後,沁瑤便開始了在雲隱書院的讀書生活。每日辰時,便有管事娘子來各處屋舍喚學生起床,繼而請諸人到飛蘆軒去用膳。

  沁瑤練功多年,早已經養成卯時起床打坐的習慣,裴敏素來眠淺,也起得甚早,每每不等管事娘子來敲門,兩人便已經收拾妥當,有時甚至還有多餘的時間能相攜到後花園,品鑑一回晨光里的花紅糙綠。

  早膳過後,眾學生便在瑯環閣聽女先生講課,許是照顧不學無術的康平公主的緣故,功課頗為輕鬆,課上內容講得甚淺,不說裴敏之流,便是這些年荒於功課的沁瑤應付起來也不費吹灰之力。

  午間歇晌後,便是曲藝課。

  然而跟沁瑤之前所料不同,盧國公夫人並不允許學生自行選修樂器,竟規定所有學生均需習學古琴,因琴乃樂器之首,最能修養心性,待諸女同習三月之後,再由幾位先生統一進行考核。考核合格者,可自行選修樂器,不合格者,就只能繼續研修下去。

  沁瑤暗暗皺眉,雖說小時候瞿陳氏也曾請先生到家中教過她幾年琴藝,但因她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跟師父學道術上,這些年下來,琴藝上不能說毫無基礎,但要跟夏芫、王應寧等人比起來,卻顯然不在一個層面上。

  最主要的是,哥哥費了好多功夫給她弄來的笛子眼看是派不上用場了。

  不過所幸還有個康平做墊底,康平愛動愛玩,自小喜好騎術和蹴鞠,舞藝也頗為精通,唯獨對一切需要靜下心來學習的本領都提不起興趣,雖也曾被怡妃押著學過兩日琴,但她若誠心不肯學,怡妃怎能拗得過她,不過幾日,便再不提讓她學琴的事了。

  教琴的岫雲先生在宮中浸yín多年,極為清楚康平的底細,生怕她又半途而廢,因而教得極細極慢,恨不能耳提面命。

  雖然岫云為了照顧康平一個人的進度拖了整個書院學生的後腿,惹來一眾微詞,但卻正合沁瑤的心意,不但每回曲藝課都聽得極為認真不說,下課後,還會依照老師的指點,回房苦練一兩個時辰,漸漸的,竟也悟出些心得,琴藝大有精進,當然,這是後話了。

  只說眼下裴敏因覺得書院功課太過簡單,百無聊賴之餘,便日日盼著家裡給她送信。

  盼了不過兩日,裴府果然有信來,說裴紹已安全到家,但裴父在信中讓裴敏以書院功課為重,不得私自請假回府,待書院統一放假時,再回家相見不遲。

  裴敏接了這信,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哪顧得了那許多,徑直到主院找盧國公夫人稟明情由,請盧國公夫人允她回家。

  盧國公夫人自然不允,告訴她不過幾日書院便能放假,屆時她自可回家見父兄,又何必急於一時。

  裴敏碰了一鼻子灰,回房後拉著沁瑤抱怨了好一通才作罷。

  所幸過不幾日,皇上身邊的內侍便到書院傳旨,宣一眾書院學生隨皇上和怡妃去玉泉山消暑,聽到這個消息,眾生無不歡喜雀躍,因玉泉山久負盛名,她們卻從未有過機會一睹山中風采。

  出發這日,書院門口早早便候了長長一列馬車,每四個女學生同乘一車,車前車後均有羽林軍的將領把守,沁瑤與裴敏、王應寧及大理寺卿劉贊的二小姐劉冰玉共乘一車。

  上車時,沁瑤特意往領頭的那位羽林軍年輕將領瞧了一眼,以為會是藺效,誰知那人雖然身形與藺效相似,皆是一般的挺拔修長,卻更為濃眉星目,皮膚也稍嫌黝黑,不如藺效白皙清俊。

  沁瑤納悶地收回視線,一轉頭,卻見裴敏正別彆扭扭地看著那位小將軍,神情與以往大不相同,那人似乎有所察覺,銳利的目光朝裴敏這個方向掃來。

  裴敏臉一紅,飛速地將頭偏至一旁,冷冷的不肯再多瞧那人一眼。

  沁瑤正覺奇怪,身旁劉冰玉訝道:“咦,那不是安陸公家的幼子許公子麼,他什麼時候進了羽林軍?”

  “去年的事了。”王應寧母家與安陸公府正好沾點親帶點故,聞言便接話道,“聽說皇上憐恤安陸公多年戍守邊關,最後卻為賊虜所殺,客死他鄉,有心厚待安陸公一眾後人,見其幼子武藝出眾,便招了他進羽林軍,磨練了一年,皇上覺得許公子可堪大用,今年便提拔他做了羽林軍副統領。”

  劉冰玉聽了,十分好奇,又拉著王應寧說了許多勛貴世家的八卦,沁瑤並不屬於這個階層,實在插不上話,有心想找裴敏聊天,裴敏卻異常安靜,只顧支下巴望著窗外風光。

  行至一處岔路口時,就聽對面道路上傳來有條不紊的車軲轆聲,夾雜著錯落有致的馬蹄聲。

  沁瑤好奇,掀開窗簾往外一看,便見迎面行來一列車隊,車數足有二十餘輛,首尾相接,聲勢浩蕩。

  沁瑤見車隊中的馬車雖看著不起眼,卻極為寬大結實,行走時穩穩噹噹,幾乎不見顛簸,便猜到馬車裡恐怕是皇上和怡妃等人了。

  這樣想著,果見車旁縱馬追上一眾羽林軍將士,一眨眼的功夫,就將車隊前後護了個嚴絲密fèng。

  沁瑤一眼便看見領頭那位將軍是藺效,有心打個招呼,但藺效身後不時有將領飛速拍馬奔來,追至他身旁時,拱手向他做匯報,藺效聽完,低聲吩咐兩句,來人便領命而去。

  沁瑤見藺效眼下顯然無暇理會瑣事,這聲招呼打了也是白打,只好作罷。

  雲隱書院的一行車隊候在原處,等皇上那列車隊走上主道後,便跟在其後,兩隊車隊並作一處,一齊向玉泉山去了。

  第61章

  進山時,已近日暮時分。

  眾女坐了大半日馬車,早覺腿麻腰酸,下車後雖顧及閨閣形象,仍忍不住輕輕扭動僵硬的脖頸,同時不動聲色地裙下活動微腫的腳踝,好緩解那股酸麻之感。

  沁瑤所在馬車與盧國公夫人的馬車一前一後,盧國公夫人掀簾下車時,恰好看見沁瑤正跟王應寧等人說話,側臉清秀可人,看著極為眼熟。

  她先是一怔,隨後又盯著沁瑤細細端詳一陣,漸露恍悟之色。

  身旁侍女見她望著沁瑤久久無聲,奇怪道:“夫人,怎麼了。”

  “無事。”盧國公夫人眼裡難得的竟浮現一絲笑意,又看了沁瑤一會,才收回目光,扶著侍女的手往行宮去了。

  玉泉山上的行宮建得頗為精巧,寢殿樂坊一應俱全,前有觀景台,後有漢白玉築起的溫泉池子。

  那池子頗大,能容納百人有餘,中間由一堵籬牆隔開,分為男池與女池。

  眾女由宮中嬤嬤分配好下榻的寢殿,便到前殿給皇上和怡妃等人請安。

  沁瑤生平頭一回有機會近距離一睹聖顏,十分好奇,有心想仔細打量一番皇上和怡妃,卻謹守著規矩,絲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誰知皇上見了殿中一眾少女,見她們個個都如新抽穗的蘭芽一般,給殿中帶來了好些少年人特有的青春明麗,心裡高興上來,慈愛道:“莫怕,這回帶著你們來山上行宮,本是讓你們來此避暑游耍,一會你們自管玩去,莫要拘著。”

  眾女應了。康平歡呼一聲,奔到皇上和怡妃面前,笑嘻嘻地摟著他們說起話來。

  沁瑤起了身,忍不住抬頭望龍椅上看去,卻見皇上大約四十多歲年紀,明目朗星,生得儀表非凡,只眉眼處不知為何看著有些眼熟,恍惚在哪見過,卻又怎麼都想不起像誰。

  想了一會,沁瑤暗笑自己,皇上跟瀾王是親兄弟,是藺效的伯父,想來不是跟瀾王長得像,便是跟藺效有些掛相吧。

  這樣一想,沁瑤便將心中疑惑撇下,看向皇上身旁那名風姿綽約的美婦人,誰知只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眼睛了,就見那貴婦看著不過雙十年華,生得冰肌玉骨,面似芙蓉,一雙美眸微光瀲灩,紅唇嬌艷欲滴,端的是風華絕代,沁瑤暗道這怡妃真乃難得一見的絕色,世間少有女子能及,也難怪能十餘年聖寵不衰了。又好奇當年那位蕙妃也不知生得什麼顏色,竟將能這等花容月貌的怡妃給壓下一頭,甚至身逝後,連生的孩子都能被皇上給封為太子,想來必有幾分常人不及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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