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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嶸臉上就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鼻端愈來愈濃重的腥臭將常嶸的意識拉回現實。

  他揮舞的陌刀並不能對巨蛇產生任何威脅,死亡第一次離他如此的近。

  被蛇吞入腹中會是一種什麼感受?他不無恐懼的想,同時又有些委屈,他還不滿十七,連妻房都還未娶,就算一定要死,可不可換一種不那麼憋屈的死法?

  一股大力襲來,將欺至常嶸眼前的巨蛇頭猛地往後拖開。

  常嶸悚然睜開眼一看,就見藺效竟不顧一切飛撲到巨蛇身上,扼住它的脖頸滾落到地上,一人一蛇瞬間糾纏在一起。

  常嶸怔住,小郎君竟然捨命來救他,他胸膛里漲漲的,眼睛有些發澀。

  看那巨蛇還在扭動,轉眼就占了上風,他擦了擦眼角,大喊一聲砍向那巨蛇:“我跟你拼了!!!”

  少女發出的火龍似乎只對妖物有效,是以即便藺效跟巨蛇近身糾纏,那火焰卻未燒到藺效的身上,而巨蛇的腹肉早已被火龍燒出一個窟窿。

  “刺它的內臟!”見藺效被巨蛇龐大的身軀死死壓住,一時一刻不能掙脫,少女心急地大喊道。

  又急催體內殘存的內力,將那三條火龍燃得更亮,她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了,這是最後的機會,若還不能將巨蛇制住,他們這些人都會被巨蛇反噬。

  藺效眼前不斷有汗水滴落,原本清晰的視野漸漸變得模糊。

  他摸索著試圖將劍刺入巨蛇的腹肉,奈何劍身太長,他此時被壓在巨蛇身下,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

  好在常嶸和魏波等人跑到巨蛇身後,學藺效方才的法子,大喝一聲,齊齊扼住巨蛇的脖頸。

  巨蛇本來正全心全意對付藺效,不妨被常嶸等人的蠻力拉的往後一仰,竟生生露出早已皮開肉綻的蛇腹。

  機不可失!藺效猛地一躍而起,“噗”的一聲,準確無誤地將寶劍插入巨蛇的七寸。

  “赫——”巨蛇發出刺耳的怪聲,龐大的身軀痙攣般的扭動起來,連整個洞穴都發出地動般的異響。

  少女見此情景,忙捏訣大聲吟誦符咒,三條火龍仿佛有了人類的感知,依次從巨蛇破開的七寸中鑽入,轉眼間就將巨蛇燒為了一堆灰燼。

  “收——”少女嬌喝一聲,三條火龍聽到召喚,化作三團火球,飛回少女手中的黃金鈴鐺。

  所有人都大鬆一口氣。

  常嶸等人喘息未定,尤望著巨蛇的灰燼發怔。方才那一番惡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不為過。也不知這怪物到底是什麼來歷,能有這般大的妖力,若不是有女道士的法器和小郎君的寶劍合力對付他,估計在場的人都得被它拆吃入腹。

  藺效將紊亂的氣息理順,起身走到譚王二人身旁查看。

  就見兩人面色青黑之色已經褪盡,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他回頭看向少女,低聲道:“多謝。”

  少女有氣無力地笑笑,道:“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若不是有你手中的寶劍相助,以我的道行,哪是那蛇妖的對手。”

  她說著,想起什麼,起身走到那巨蛇的灰燼前,捂住鼻子找尋著什麼,不一會,就見她手中多了一個青灰色的丹丸。

  藺效恍悟,想必是那巨蛇的內丹了。

  少女將內丹用絹布裹好,收入腰間的荷包內,起身對藺效等人說道:“這蛇妖就是此前作亂了三年的邪穢,如今邪穢已除,各位可以放心下山了。”

  又指了指尤未甦醒的譚王二人,道:“他們體內尚有餘毒,需得將養個月余方能康復,但幸虧救治得時,並未傷及根本,無需過多擔心。”

  藺效見她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處事卻如此周詳,又有勇有謀,與他平日所見的那些名媛貴女大不相同,他不由暗暗讚許,剛要請教她的名諱,常嶸跳起來插話道:“這位…道姑,我有眼不識泰山,之前言語間多有得罪道姑之處,還望道姑莫要怪罪。”

  心中卻道:看小郎君的意思,對這道姑似乎頗有好感,萬一一來二去有了什麼瓜葛,難道還能納個道姑不成?別說王爺不會同意,就連宮裡頭也萬萬不會點頭的,還是趁早打斷小郎君的念頭吧,免得日後又是一番傷心。是以他將“道姑”二字咬的格外的重。

  藺效暗暗皺眉。

  少女卻笑了起來,她人雖聰明,卻怎能猜到常嶸此時的真實想法,見常嶸誠心誠意地跟她道歉,她道:“不值什麼,我並未放在心上。”

  常嶸好奇地望著她,想起初見她時的詭異情形,忍不住道:“說起來,那晚道姑為何在溪邊滌發?深更半夜,又是這等凶山,我等當時都嚇了一跳,險些將道姑當作鬼魅。”

  少女挑挑秀眉,坦坦蕩蕩道:“我為了捉妖,從長安連夜奔襲而來,幾日未曾好好洗漱,那晚見到山中的溪水還算乾淨,一時沒忍住,便拆開頭髮洗了洗。”

  常嶸等人絕倒!竟、竟是這個理由,這位道姑,還真不是凡人。

  聽得此話,連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藺效都一時沒忍住,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第7章

  少女請常嶸等人幫著把洞中的白骨埋入地下,做了一場簡單的法事,超度那些被蛇妖害死的冤魂。

  洞外天色還不曾大亮,只隱約有些青灰色的影子。

  一行人走出洞外,眼看著東邊的朝陽終於初露端倪,山中之前陰冷壓抑的氛圍一掃而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少女愜意地連吸了好幾口清冷的晨霧,慨嘆道:“總算是不辱使命。”

  藺效本來跟少女並肩而立,聞言轉頭看向少女。

  金色的朝陽柔柔地灑在她臉上,襯得她肌膚白皙細膩,直如上等美玉,藺效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細的絨毛,比之月色下所見,更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明麗盈婉。

  只是仍少了幾分血色,不夠健康紅潤。

  藺效在一旁看著,暗想這女子莫不是有什麼先天不足之症?如果真有隱疾,為何還要整日與妖魔鬼怪打交道?

  沉吟了一會,他開口道:“昨晚那蛇妖引咱們下山,好不容易走到那塊大石處時,明明路在眼前,卻怎麼也繞不過去,可是小娘子使了什麼手段?”

  少女點頭,笑道:“我上山時為防山中妖物逃跑,在出山處封了結界。我聽你的手下說,你們上山時,那蛇妖為了接近你們,也曾使了障眼法,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所以她在溪邊遇到藺效一行時,並未阻攔他們下山,若藺效他們幾個不是妖物,自然能順利下山,若被結界阻擋,說明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個是妖邪,她只管靜觀其變便是了。

  藺效皺眉:“這妖物作亂數年,也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百姓。”

  “可不是。”少女接話道:“半月前我隨師父路過此地,我師父見此山妖氣衝天,便猜到山中多半有大邪祟,但當時他忙於對付別的妖物,無暇來一探究竟,這幾日想起此事,總覺得放心不下,便讓我帶了咱們觀里的鎮觀之寶來探探虛實。”

  藺效目光落在少女胸前的黃金鈴鐺上,這等寶物確是世所罕見,昨晚若不是有它加持,他跟常嶸他們難保不會葬身蛇腹,就連小道姑自己,只怕也是在劫難逃。

  只是她師父既然能將一觀之寶舍了給她,說明他心中極為愛重這個徒弟,又為何捨得讓她隻身犯險呢?

  少女未察覺藺效若有所思的目光,只好奇地看著藺效腰間的寶劍道:“公子,敢問你寶劍是什麼來歷,竟這般了得。”

  藺效遲疑了一會,將寶劍從腰間解下,給少女細看:“這是祖父去世前贈予我的,我只知道它名叫赤霄,祖父生前極為愛惜此劍,幾乎從不離身,卻從不知道它還有辟邪之效。”

  見少女興致勃勃地接過寶劍把玩,藺效心裡忽升起股古怪的感覺,這情形怎麼看怎麼像兩個小兒在比對各自得意的玩具,然而男女有別,少女可以大大方方地討了他的劍慢慢賞玩,他卻不好意思細究一個小娘子的貼身飾物。

  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昨日進山後,我曾那座無村莊裡遇到過鬼魅,那鬼魅來無影去無蹤,被我用赤霄擊散後,便再也未曾出現過,想來許是忌憚此劍。”

  少女聞言,抬頭環顧四周道:“你遇到的多半是被蛇妖害死的村民的遊魂,因死得冤枉,纏綿世間,捨不得去投胎。如今蛇妖已除,我方才又給們做了場超度法事,想來他們很快便能放下執念,重入六道輪迴了。”

  這時常嶸帶著魏波等人將還在昏迷的譚王二人順原路抬回溪邊的帳篷,少女似有所感,想了想,將荷包中的小藥瓶又掏出來,倒出兩粒交給藺效。

  她頗有些肉痛地說道:“這藥丸是我師父煉製的,所用的材料珍稀難得,平日裡十串錢幣一粒都不賣呢——看在郎君幫我降妖的份上,再送你兩粒吧。有了這藥丸,那兩位傷者也能好得快些。”

  藺效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娘子看著豁達慡朗,行事又恁般果決,沒想到竟是個小財迷。

  他心裡暗笑,面上做出鄭重的表情,道:“多謝…小娘子。這藥丸這般貴重,昨夜已得了兩粒,怎好再要小娘子白送,萬萬不可。”說著便示意身旁的那名隨從掏出錢幣,要遞與少女。

  少女不提防看到厚厚的一疊錢幣,嚇了一大跳,她沒想到藺效出手如此大方。

  之前她看藺效雖衣飾素淨,但氣度高貴、談吐不俗,身邊又帶著一群武藝高強的隨從,便隱約猜到了藺效恐不是尋常百姓,如今看來,還不是一般的富貴。

  她此番出行,不想橫生枝節,尤其不想跟長安城中的貴人扯上關係。

  是以她雖然仍心疼那四粒藥丸,面上仍堅拒道:“降妖除魔本來就是我們道家之人的份內之事……更何況昨夜如果沒有郎君幫忙,我此刻早已被那妖蛇拆吃入腹,又哪來的贈送藥丸一說?郎君莫要如此客氣。”

  不等藺效再次開口,又大大方方道別道:“我來時在長安雇了一輛馬車,進山之前曾吩咐車夫在山下的客棧等我,這個時候車夫恐等得有些急了,如今山中邪穢已除,我這便要下山了,就此別過。”

  說著便轉身大步往山下走去。

  真是個奇怪的女子,好像生怕跟他有所交集似的。藺效看著那嬌小的背影漸漸走遠,眯了眯眼,低聲對身旁的隨從吩咐幾句。隨從點點頭,領命而去。

  這時常嶸已將譚王二人安頓好,他奔到藺效身旁,“咦!那道姑怎麼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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