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昭月教?平煜蹙眉,前些時日,洪幫主和秦勇姐弟提供給他的懷疑藏有坦兒珠的江湖門派名單中,昭月教便排在第一位。

  難道昭月教為了摸清底細,特派了門人來探路?

  他眯了眯眼,道:“搜搜她身上。”

  許赫和林惟安領命,搜檢一番,果然從這女子身上搜出一塊令牌和一包藥丸。

  平煜接在手中,打開那包藥丸聞了聞,只覺一股香味沖鼻而來,心神都隨之一盪,忙系好絲絛,重新丟還給許赫。

  “媚藥。”他道。

  且藥力還不輕,不知這位昭月教的教徒打算用來對付誰。

  秦勇臉幾不可見地紅了紅,洪震霆卻拿了那塊令牌在手中仔細察看,見上面一面寫著:乾坤朗朗,日月昭昭。另一面卻寫著:莫匪爾極。 不識不知。

  他面色一凜,沉聲道:“的確是昭月教之人,且令牌乃銀制,佩戴之人為昭月教里的‘奉召’。奇怪的是,能做到昭月教奉召之人,要麼極得尊主的賞識,要麼武功天賦不差,算得有頭有臉,怎會無聲無息死在此處?”

  李攸摸了摸下巴,開口道:“這女子的心脈已生生被人震斷,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有武功之人心脈震斷,兇手內力遠在她之上,難道是昭月教的人為了搶奪坦兒珠打了起來?不對,他們連宅子都未能闖入,傅小姐的面更未見到,怎會在牆外就打了起來。”

  平煜垂眸想了片刻,昭月教既是江南一帶出了名的魔教,不會專養些酒囊飯袋, 起身,抬頭看了一眼窄巷周圍環境,道:“從發出響動到許赫發現此人屍首,時間極短,與其相信此女是死於內訌,我倒願意相信她是被人滅了口。”

  “滅口?”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晏殊挑眉朝平煜看來。

  平煜看向女子屍首道:“不過是推測而已,未屍檢前,做不得准。光從外頭看,此女似乎除了胸前那致命一掌外,別無傷口。也就是說,此女多半是想潛入府中所以會摸到巷中,可不知何故,跟兇手撞見,這才被兇手一招斃命。”

  秦晏殊這些時日看平煜極不順眼,聽得此話,帶著挑釁意味道:“就算如此,怎麼能證明她不是死於內訌?也許她跟同伴一道到了巷中,為著利益,突然起了衝突也未可知。”

  平煜看著他,淡淡道:“昭月教之人不全是傻瓜,來之前,想必知道這宅子布下了天羅地網,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我手下。她們好不容易闖過重重關卡,進到了巷中,怎會失心瘋突然打起來,就不怕被我等生擒,前功盡棄?”

  說著,蹲下身子,又看一眼那女子細細暈了胭脂的臉頰,心中閃過一絲怪異之感,這女子前來探路,吉凶尚且不知,竟還有心思塗脂抹粉。

  心中冷笑一聲,繼續道:“因此兇手跟此女絕非一路人。照我看來,兇手多半也是潛入巷中,試圖摸索府中情形,不料跟此女撞上,二話不說使出殺招,又在許赫等人聞聲趕來前,飛快遁走——

  “這就是我想不通之處,就算他被昭月教的人不小心撞見,聽得許赫等人趕來,只管逃走便是,何必多費一番功夫,非要將這女子殺死後再逃走?尤其這女子武功不弱,兇手那一掌需得耗費十成功力——”

  李攸恍然大悟,一拍掌道:“是啊,怎麼看都覺得兇手活怕這女子泄露他的消息,故而半點餘地都不留。難道說,他唯恐旁人知道他身上也有一塊坦兒珠?或者,平日裝模作樣慣了,被人不小心撞見真面目,怕這女子傳揚出去,所以才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白長老和柳副幫主面面相覷:“真面目?李將軍的意思是?”

  秦晏殊這時也已想通問題關鍵,卻不肯助漲平煜的囂張氣焰,只悶不作聲。

  平煜復又蹲下身子,看一眼女子胸骨凹陷處,抬頭問洪震霆道:“洪幫主,能否從女子傷口處,判斷出用掌之人的來歷?”

  洪震霆毫不顧忌自己的武林盟主形象,趴在地上,從側面看了看女子的傷,搖頭道:“這招式雖蘊含了兇手的全部內力,卻極為簡單平直,光從傷口看,無從判斷對方武功路數。”

  平煜起身,負手望向窄巷盡頭。見街上流光溢彩,熙熙攘攘,當真繁花似錦,臉上忽露出一絲玩味,道:“看來這人不但武功一流,思維還極為縝密,金陵城果然藏龍臥虎。”

  秦勇在一旁望著他,見他眉眼含著絲笑意,眸光卻凜然,五官在一片月暗燈明下勾勒出無可挑剔的曲線,神態更是說不出的飛揚,忽然心漏跳了一拍,忙轉過頭去。

  未幾,開口道:“這女子的屍首可交由我來檢驗,也許仔細看看,能有什麼收穫也未可知。”

  她女扮男裝之事,眾人都心知肚明,這話一灑過來,他們便接話道:“這個主意甚妙。”

  平煜沖秦勇點點頭道:“那就有勞秦當家了。”

  第78章

  這時,洪震霆道:“昭月教行起事來毫無底線可言,教中從尊主到新入弟子,無不狠辣無情,且私底下做派極為腐敗混亂,教中不少弟子跟尊主名為師徒,實為從小養起的孌童或是寵姬,故而在江湖上名聲極差。此前平大人問起二十年前能與鎮摩教抗衡的魔教,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昭月教。”

  平煜不語,到金陵後,昭月教的人雖然第一個露面,可照今晚情形看,昭月教卻不見得持有坦兒珠,沒準只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想趁機分一杯羹罷了,而擁有最後一塊坦兒珠者,也許另有其人。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也就是說,他們連接下來要面對的對手的真實身份都尚且不知。

  平煜令人給那女子屍首抬到院中,交由秦勇檢驗,預備等她驗完後,送去金陵知府報備。

  他心知昭月教聞得消息,勢必會藉故前來滋擾,便重新在府外做好布防,直到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這才跟李攸去外書房議事。

  兩人剛一坐下,李攸想起剛才秦勇看著平煜的目光,古里古怪地看平煜一眼,忽道:“近些時日,你覺不覺得秦當家有點不對勁?”

  平煜心中警鈴大作蹙了蹙眉,放下茶盅道:“怎麼了?”

  李攸仔細看一會平煜,見他毫無所覺,忙又笑了笑道:“無事。就是覺得秦門不愧是百年名門,從這兩姐弟身上來看,家風不錯。”

  平煜狐疑地看他一眼,怎麼也想不明白李攸為何會在這個當口表揚秦勇,正要追問,可李攸卻又話鋒一轉,低聲道:“你說會不會是鄧安宜?”

  平煜面色無波:“鄧安宜為了裝模作樣,一從岳州出來便取道去了荊州,就算跟在我們後面往金陵來,畢竟耽誤了兩日,此時多半還在江上漂著。且金陵守衛處我已打過招呼,一旦永安侯府的人冒頭,他們會立刻前來通知我,目前尚未得到任何消息,因此照我看來,此人多半不是鄧安宜。”

  李攸困惑:“那會是誰?除了鄧安宜,還有誰需要這麼裝模作樣?”

  平煜身子靠在椅背上,一手擱在桌上,摩挲著茶盅,面色沉靜道:“急什麼。那人好不容易見到目標出現,只會比我們更心急,過不幾日,必會興風作浪。只不過這一回不比之前的鎮摩教和南星派,我們暫且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罷了。”

  李攸牙疼似的嘶了一聲,揣摩著道:“事發時,此人正處心積慮欲潛入府中,可見不會是府中這些人。真是奇怪了,這天底下除了林之誠和我師父之外,誰還有這麼高的武功。”

  平煜抱著臂看著他,笑道:“你該不是第一次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吧?不過你說得沒錯,此人武功奇高,行起事來不拖泥帶水,十足叫人好奇,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攸想起一事,道:“對了,你大哥如今正任著江寧左都尉,你都到了金陵,怎麼這兩日不見你去看望你大哥?”

  平煜道:“他哥前些日子去淮安視汛,這幾日暫且未回來。再則,王世釗這狗皮膏藥就在一旁粘著,為著避嫌,我總不好跟我大哥往來太密切。”

  李攸嫌惡地皺起眉頭道:“昨日傍晚他剛一到金陵,聽說珠市有貌美名jì,連府都未進,便改道去聽十八摸去了,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眼下正是搶奪坦兒珠的要緊關頭,他卻時刻惦記尋歡作樂,也不知當年王令怎麼會認了這麼個蠢侄子,不怪扶了這幾年都如爛泥一般,怎麼也扶不上牆。”

  平煜嗤笑一聲,他派去跟著王世釗的人早上過來跟他回報,說王世釗的的確確在珠市招了幾位美姬,樂了整晚,他正是樂觀其成,便道:“王世釗要是扶得起來,這一路上,咱們得添多少麻煩?如今我只盼著秦門那邊能早日找到對付五毒術的法子,再不濟,林之誠處最好能勘破王世釗招式中的破綻,無論如何,先要將這個心腹之患對付了再說。”

  “也對。”李攸心底湧起一種不祥之感,“此人不除,終是一患,只是王令畢竟明面上尚未跟你撕破臉,一旦王世釗死在你手裡,勢必會藉機發難,咱們需得想法子做得乾淨利落些才行。”

  “法子是有。”平煜笑起來,“就是不知道王世釗發起瘋來時會有多駭人,我怕他誤傷其人,在沒有十成把握之前,輕易不想動手罷了。”

  李攸聽得一驚,依照從前,哪怕在他面前,平煜也甚少堂而皇之說出對付王世釗的話,可見為了傅蘭芽的安危,平煜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除去王世釗和王令。

  便道:“咱們許久未在京中,有些消息未必聽得准。過兩日你大哥回金陵,勢必會派人來找你,你且向他打聽打聽軍中動態,問問他關於王令要皇上親征之事,江南這邊的王令一黨是否已有動靜。若是,我看咱們也不必回京了,揮師直奔蒙古,搗了王令的老巢才好。而且照我看,王令為了得到坦兒珠這麼大費周章,坦兒珠的效用恐怕遠遠不是復活人的性命這麼簡單,而真正用來做什麼,只有王令自己知道,連林之誠當年得到的消息也未必準確。”

  平煜沉吟不語。

  江寧左都尉府。

  一位三十出頭的長眉鳳目的男子帶領一眾下屬風塵僕僕從街道盡頭奔來,到得府前,剛要下馬,身後忽有人道:“平都尉。”

  平焃轉頭,銳利目光朝那人一瞥,卻見是位二十出頭的儒雅男子,看著頗面熟,卻一時記不起對方是誰。

  那男子早已近前,一禮,微微一笑道:“不怪平都尉不記得晚生了,晚生姓陸,名子謙,表字益成,以往在京中時,曾跟平都尉見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