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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煜皺了皺眉,心念一轉,轉頭看向秦勇道:“既然驅動碧眼蝙蝠需要大量內力,若是續力不上時,是不是有半途而廢之虞?”

  秦勇暗贊平煜聰明,莞爾道:“不錯,在下正要說起此事,驅動碧眼蝙蝠不止需耗內力,另有不少古怪講究,譬如需在月圓時分驅蠱,否則更要耗費雙倍內力。這位左護法為著這些顧慮,輕易不肯驅動碧眼蝙蝠,但一旦驅蠱,勢必不會半途而廢。然而昨夜並非月圓,這位左護法卻強行施法,且剛起了個頭便被打斷,處處透著古怪。照在下看來,這位左護法一來是不知出於什麼緣故,急於擄走傅小姐,故而雖非月圓時分,依然兵行險招。我等始料未及,才會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再一個,便是如平大人所說,左護法之所以半途而廢,要麼就是受了傷,所以內力不濟,要麼便是突然被人所擾,不得不中斷驅蠱。”

  平煜眼睛看著被晨光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起這一路上如影隨形的東廠人馬,忽然冒出個前所未有的猜測,有沒有可能王令用傅蘭芽身上的秘密將這群人引出來,就是為了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把戲?

  王令想“捕獵”,但因獵物蟄伏在暗處,行蹤不定,找尋起來太過棘手,但如果有誘餌在手,“獵物”自然會一一聞風而至,根本不用再去費心搜尋。

  鎮摩教、東蛟幫乃至鄧安宜等,都是聞風而至的“獵物”。

  而傅蘭芽,則是“餌”。

  很顯然,王令在下棋,諸人都是他棋盤上的棋子。

  他眯了眯眼,這法子當真一石二鳥,若是他有此意圖,沒準也會採取這個事半功倍的法子。

  秦勇默了片刻,想繼續剛才的談話,轉過頭,不提防看見平煜正皺眉想事,側臉線條在淡金色晨光下照耀下,顯得異樣的英俊流利。

  她怔下,旋即移開視線,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平大人,還有一事,我需跟你商議。”

  平煜回過神,轉頭看著秦勇,道:“但說無妨。”

  秦勇點點頭,緩聲道:“剛才在林外,我等並未看到有人受傷或流血的跡象,顯然剛才那位左護法在外施法時,雖被人臨時打斷,卻已順利逃脫,她如此心急要對付傅小姐,想來過不多久,定會再次找上門來,據我們老掌門所言,左護法每施法一次,大約需三日可完全恢復功力,照我估計,再隔三日,她會再次現身。到時候,我們事先布好局,想辦法將其俘虜,屆時,也許能從她嘴裡知道些許內情。只是,她估計一時半會都無法驅動碧瞳蝙蝠,轉而會用旁的法子。”

  “什麼法子?”平煜頭一回見秦勇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措辭的模樣,起了興趣。

  秦勇正踟躕間,她身後長老慡朗一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就是那位左護法手下有不少懂媚術的教徒,均極精易容之術,常用這法子迷惑男人,讓人防不勝防。若是讓她易容成心悅之人,再被她使些媚術,便是再有定力之人,怕是也容易中招。”

  媚術?心悅之人?平煜嗤之以鼻,穆承彬定力不足,不代表旁人也會如此。若是因此而中招,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已經天亮了,先離開這山谷再說。”

  秦勇跟上幾步,建議道:“前方不遠便是侗陽城,甚為繁華,城中有幾處我秦門中的客棧及莊子,宅子雖不大,但收拾得還算舒服乾淨,若平大人不介意,不如一會先挑處莊子下榻。”

  平煜止步,笑了笑道:“不必,到了侗陽,另有下榻之處,若秦公子及諸位不介懷,不妨跟我等一道同往安歇。”

  說完,不顧秦勇和那長老微訝的神色,負手便往回走,心中嗤笑,昨夜事急從權,聽任旁人做了安排,結果如他所料,整夜未有消停。

  如果這些江湖門派仍打算要一路跟隨,那麼接下來每一站,全都都得聽他的安排。

  第35章

  平煜剛走幾步,就見陳爾升迎面走來。

  立定後,陳爾升往他身後的秦勇等人瞥瞥,嘴抿得緊緊的。

  秦勇素來識趣,見狀,微微一笑,對平煜道:“在下去清點行裝,免得耽誤上路的功夫。”

  說罷,轉身跟那位長老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陳爾升這才低聲對平煜道:“永安侯府的人未聽說有人受傷或是中毒,那位鄧小姐似乎從頭到尾都藏在帳中,剛才屬下遠遠看到她和鄧公子從帳中出來,兩個人都安然無恙。”

  平煜未接茬,鄧安宜既然敢一路跟隨,想來對鎮摩教的路數多少有些了解,不至於蠢到還未得手,便先讓自己人受傷。

  但先前那蝙蝠那般詭異,永安侯府上上下下數十號人,竟連個婢子都未折損,未免太不合常理,怎麼看都像是鄧安宜早有準備,或是跟鎮摩教暗通款曲。

  可就他所知,鄧安宜自小長在京城,連出京隨軍打仗都從未有過,怎會跟遠在雲南的百年邪教惹上瓜葛?

  此事一時無解,他決定暫時擱置,又問:“王世釗呢?”

  “剛才屬下去王同知帳中看過,他亦未中毒或受傷,而且精神看著似乎比先前發病時還要好上幾分。”陳爾昇平直地回道。

  話音剛落,王世釗便已朝這個方向走來,平煜抬眼一看,何止是精神不錯,王世釗簡直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目光明亮,面色極佳,而且從他行走姿態來看,內力似乎比之前還有所精進。

  平煜和陳爾升都是常年習武之人,看在眼裡,不禁疑竇叢生,要知道外家功夫也許能在名師指導下短期內有所提升,但是內力卻只能靠長年累月積累,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走到近前,王同知停步,似笑非笑道:“平大人,難為你惦記屬下,剛才還讓陳千戶他們來探詢我病情,不過實不相瞞,我這病純粹是被小時候中過的蛇毒所累,來得快去得更快,眼下已然全好,斷不至於拖大傢伙的後腿。”

  “那就好。”平煜早斂了眸中異色,和顏悅色道,“出京一趟,王同知沒少受苦,刀傷剛愈,不料又舊毒復發,當真不易,等回到京之後,我准你幾日休沐,王同知也好好好調養調養身子。”

  笑面虎。王世釗乾笑兩聲,在心裡暗啐一句。

  既已將兩大心腹大患的情況摸清,平煜無暇再理會王世釗,對陳爾升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盯緊王世釗,自己則回帳中換衣裳。

  另一帳中,傅蘭芽換下弄髒的裳裙,幫著林嬤嬤將地上的墊褥都收拾了起來,一一裝進行囊。

  林嬤嬤後怕道:“昨晚真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這些人到底從哪來的,為什麼總盯著咱們不放。不過照嬤嬤說,平大人雖然脾氣古怪,但這一路上還真就多虧了他,要不然小姐你恐怕早就被人給擄走了。”

  傅蘭芽眼下最關心平煜會如何處置母親那本小書,對林嬤嬤的話充耳不聞。

  林嬤嬤說完話,見小姐心事重重,忽然想起先前在平大人身後見到她時,她臉上有淚痕,眼圈也有些紅腫,當時只當她是嚇的,這時想來,小姐向來堅忍,甚少在人前啼哭,也不知之前出了何事,竟會在平大人面前失了控制。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看著傅蘭芽道:“小姐,平大人沒疑心咱們私藏東西吧?”

  傅蘭芽抬眼看向林嬤嬤,見她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默了片刻,將洞中情形隱去不提,只道:“先前逃跑時,母親那本書不小心掉了出來,被平大人給搶走了。”

  林嬤嬤嘴無聲地張了張,半晌不知如何接話,她不是不知道小姐有多看重夫人留下來的遺物,為了此事,一路殫精竭慮,就連逃命時,都時刻不忘隨身帶著那幾樣東西,沒想到千防萬防,到底還是被平大人給搜走了,不怪小姐從剛才起,便神情泱泱。

  傅蘭芽卻不覺得一味的長吁短嘆有何用處,書已被平煜拿走,她固然心痛,但也不等於天就塌下來了。

  一來,平煜未必能從書里看出什麼玄機。二來,說不定那書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前朝古籍,就跟父親和哥哥書房裡收藏的那些一樣,除了用來考古,並無其他用處。

  雖這麼安慰自己,但她知道平煜手中既有人又有權,不比她如今身陷困境,處處施展不開,他若真存了心思要弄明白,說不定真能看出那書的玄機。

  不過,這都是她眼下根本無力干涉的事,擔憂也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

  收拾好後,主僕二人不等催促,從帳中出來。

  一抬眼,剛好遇到平煜從對面出來。

  他臉上一無表情,身邊跟著李珉等人,走了兩步,復又停步,似乎正在聽他們回事。

  林嬤嬤見他臉上先前濺到的血跡已然拭淨,身上換了件赤色暗紋錦袍,腰間配著繡春刀,整個人修長利落,十分出眾,暗嘆一句,這平大人當真是個美男子,只可惜性情太過冷熱無常,不好接近,要不然的話,怕是極討姑娘歡喜。

  傅蘭芽瞥平煜一眼,想起洞中之事,仍覺一陣胸悶,少頃,深吸口氣,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至少遵守承諾,一直在盡力周全她們主僕。

  而且他許是因為她父親的緣故,從來不掩飾對她的嫌惡,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可見那件事雖然令她萬分狼狽,他卻並非存心而為。

  雖如此想,她仍不明白為何推開刀柄會讓他突然發那麼大的火。想了一回,毫無頭緒,這人太怪,時常發些無名火,不見得是單衝著她而來。便調整情緒,儘量讓自己不再糾纏此事,往前走去。

  平煜向來敏銳,察覺林嬤嬤的注視,轉頭一看,就見傅蘭芽已從帳篷中出來,臉上已不見之前的傷心憤怒,神情恬靜,正扶著林嬤嬤的手慢慢走。

  他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忽然意識到她並未戴幃帽,憶起剛才秦晏殊看她的眼神,面色沉了沉,左右一顧,周圍果然已有不少秦門及行意宗的人在注目傅蘭芽。

  他滯了片刻,索性眼不見為淨,撇過頭往前走。

  走了兩步,忽而想起罪眷被押解期間,為免橫生枝節,本就不該暴露面目,他身為押解她的官員,為何不能過問?便停下腳步,回過頭,橫著眉,欲命令林嬤嬤替傅蘭芽戴上幃帽。

  不料剛回頭,林嬤嬤像突然記起什麼似的,慌慌張張從包袱里翻出幃帽,替傅蘭芽戴上。她主僕倆昨夜疲於奔命,大半夜未睡,精神不濟,根本未記起此事。

  平煜這才冷眼看一眼傅蘭芽,轉過身,往前走,迎面見秦門及行意宗等幫派已然都準備停當,正陸陸續續往林外走,四下里一看,未見永安侯府的人馬,也不知是已經出發,還是去了旁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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