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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時候,第一反應都是後仰,但鍾意敏銳地捕捉到腦後的風聲,他扎穩不動,就地張開雙手,上下一抖,特殊鎮流裝置形成的高壓產生電流,出現兩個瞬時電場,一左一右仿佛兩把「雷霆」,閃著刺目的光懸在窈窕娘的掌心中。

  高壓電流先後出手,往前震斷了牡丹獅子的雙刀,往後打飛了腦後的流星,鍾意一頭冷汗,操縱骨骼跳出伏擊圈,幸虧他反應快,否則窈窕娘已身首異處。

  他輕敵了,天上的牡丹獅子不過是個障眼法,一路過關斬將摸到中軍大艦的拘鬼牌戴沖才是這一擊的主力,意想不到的武力配置,差點讓染社於千軍萬馬中取了他這個上將的首級。

  「天下排名前四的骨骼,三具都在這裡,」窈窕娘背上有雙刀,它卻不屑拔,再次震動手臂,握著兩把噼啪作響的「雷霆」,藍紫色的光變幻莫測,時而轉紅,時而轉黃,「沒有了利齒的牡丹獅子,和新晉上榜的拘鬼牌,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合起來是不是我的對手!」

  戴沖甩起流星,逐夜涼扔掉折斷的合金刀,赤手空拳迎上去,窈窕娘以一敵二稍顯吃力,但它還沒拔刀,刀一旦拔出來,當今恐怕沒人是他的對手。

  正在這時,江面忽然安靜,逐夜涼轉頭看,周圍艦船上的列兵骨骼不知為什麼全都不動了,不是小範圍的一二百具,而是整整三千七百具,全體制動了三秒,三秒之後,指示燈急閃,轉身面對染社的骨骼,揮起合金刀,釋放中子彈。

  始料未及的逆轉,無人操縱的壹型列兵骨骼集體倒戈,染社泰山壓頂般的有利局勢瞬間蕩然無存!

  增長天王號的甲板上,勝利幢單手揮著一把近三米的長刀,背後豎著一道高高的鏡面牌,牌子有六個切面,在一具真身背後形成了六道殘影,遠看像一面莊嚴的經幢,正和鯨海堂三號堂的堂主氚一決高下。

  御者艙里,湯澤注意到列兵骨骼的動向,控制器的參數是他設置的,啟動按鈕也是他親自按的,隨後鎖進了駕駛艙的保險柜,沒人拿得出來,這些沒有自主意識的金屬體怎麼可能思考,進而反兵相擊?

  他橫起長刀,只有一個解釋,從須彌山熄滅的那一刻起,染社就註定了大勢已去。

  但他是湯澤,這個天下的主人,即使所有人都背棄他,即使腳下只有一條漫著血的死路,他也要踏下去,踏得錚錚響。

  氚左手一刀,勝利幢穩穩接住,右手又是一刀,勝利幢反刀去搪。氚的面部正中有一個磁性豁口,第三把刀嵌在裡頭,刀刃朝外,它一甩頭,刀就離「鞘」而出,旋轉著切削一周,它再跳起來用「鞘」接住,新一輪左右開弓。

  三把刀同時飛舞,簡直要翻出花兒來,可惜它面對的是勝利幢,十刀有九刀砍在鏡像上,湯澤的穩中藏著一股煞氣,屢屢在它出刀的空擋攻擊它的要害,三五個回合下來,氚的前後裝甲上遍布了刀痕。

  湯澤瞥一眼戰場形勢,不打算再跟這個小丑周旋,勝利幢長刀平掃,把氚迎頭擊倒,力量之大,氚的雙刀直接脫手落江。隨後,勝利幢翻轉手腕,採取上手勢,刀尖向下對著氚的御者艙,悍然落刀。

  湯澤的手落下了,勝利幢的手卻沒落下,兩手提著刀,像一尊雄偉的雕像,靜止在增長天王號的甲板上。

  湯澤緩緩眨了下眼,他今年二十五歲,是御者壽命的極限,艙里所有的控制燈一片漆黑,他試著再次落刀,勝利幢仍然沒有反應,至此他不得不認命,自己的神經元已經老化,勝利幢和他失聯了。

  這個結果,須彌山早就看到了嗎?從他們第一次相見,它就預見了染社的未來,所以戰前才將自己熄滅。

  如果是在江漢,湯澤可以脫掉骨骼,風光從一線退役,但這是戰場,是英雄馬革裹屍的墳冢。

  氚一躍而起,從極近處貼近勝利幢的脖子,用力一擺頭,臉上的第三把刀甚至不需要出「鞘」,就割斷了它的頸部組件。

  金色的日光下,蒙昧的硝煙中,勝利幢轟然癱倒。

  盛放了三年的十瓣蓮花一朝枯萎,染社走到了盡頭,須彌山又要轉手,血染的天下簌簌振顫著,等一個新的主人。

  氚從臉上拔下第三把刀,用和湯澤一樣的姿勢,提刀到頭頂,對準勝利幢的御者艙,狠狠刺下。

  血、金屬和未竟的人生。

  增長天王號響起悠長的鳴笛,划過肅殺的戰場,這是染社戰艦群暫時撤退的信號。

  第107章 死而無憾┃「這一次,我的御者艙只為你一個人打開。」

  染社的戰艦群向後退避了五十公里, 夕陽西下, 即將入夜,岑琢在多聞天王號的大會議室召開高層幹部會。

  整齊劃一的黑西裝, 壓不住的血腥味, 還有金屬輔具燒焦的味道, 湯澤的死是一記重錘,擊碎了這些人的希望。

  也擊碎了岑琢的心, 屍體從勝利幢里抱出來的時候, 他在場,周圍是上千名戰損的御者, 他幾乎崩潰, 但強撐著, 沒有放聲大哭。

  「哥……」他最後一次叫他,但等不來回應了。

  開放性傷口,血已經流盡,灌在御者艙里, 有兩指深。岑琢瞪著通紅的眼睛, 像一個負氣的孩子, 死死把哥哥抱進懷裡,仿佛那個夏日的午後,在染社大樓的九層,哥哥錐心地抱著他,嘶聲喊:「你們誰幹的!誰給你們的膽子朝我弟弟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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