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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澤動了動手指,嘆息似的:「拿下。」
捕捉骨骼形成陣型,除了岑琢,高級幹部全部離席,第一張網投出去,逐夜涼沒躲,接著,鐵鎖、控制鏈、拘捕器,他一一承受,岑琢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他不是不躲,根本是放棄了反抗。
「打開御者艙,」田紹師再次下令,「把牡丹獅子的CPU拆下來!」
緊要關頭,岑琢拍案而起:「誰敢!」
逐夜涼是為了他,才容忍這些瘋狗在身邊狂吠,也是為了他,當初才在眾目睽睽之下亮出御者艙,暴露自己致命的弱點。
「岑秘書!」眼看局面不可控制,司傑上前一步,拉住田紹師。
岑琢和湯澤叫板,伽藍堂和染社對立,田紹師等的就是這個,牡丹獅子當場大開殺戒才好,他趁亂就能把湯澤給斃了。
但岑琢並沒給逐夜涼下動武的命令,而是看向自己的哥哥:「社長!」
「小琢,」湯澤支著載具扶手,眯起眼睛,「你問問他,臥底是誰。」
他們已經商量好了,這個早晨,必須讓牡丹獅子交出臥底。
岑琢轉而仰視逐夜涼,那對透明的目鏡也投向他,他連性命都豁得出去,何況一個臥底,岑琢知道,只要自己開口,逐夜涼什麼都會出賣,手下,甚至朋友。
他不想逼他,逼他做兩難的選擇,可不逼,哥哥、染社、伽藍堂,這個天下,將永無寧日。
「逐夜涼……」岑琢下定決心,絕然地問,「你在染社的臥底,是誰?」
在場的所有人屏住呼吸。
逐夜涼在重重桎梏下起身,猛然一掙,那些鐵網、鎖鏈、捕捉器,瞬間從他身上分崩離析,他一步步向岑琢走去,當著這些人的面,一把將他摟住,緊緊的,依偎在他耳畔,輕輕說了幾句話。
他們兩個人的悄悄話,接著,岑琢瞪大了眼睛。
逐夜涼放開他,然後側身,亮出背後的司傑和田紹師。
目光集中在岑琢身上,他抬起手,指向兩位分社長,有片刻的猶豫,隨後鎖定住其中一位:「是東方分社,田紹師。」
這話一出,會議室轟然炸開,轉瞬又鴉雀無聲,田紹師一把摘下眼鏡:「伽藍堂栽贓陷害!我不是……」
「拿下!」湯澤厲聲下令。
田紹師扭過頭,死死瞪著他。
「還傻站著幹什麼,」湯澤拍了一把扶手,撐著載具站起來,「給我拿下!」
他絕對相信岑琢,和逐夜涼對岑琢的愛。
在小弟們調轉槍口前,田紹師先下手掏槍,二話不說朝岑琢開了一槍,場面一下子亂了,槍聲噼里啪啦四起,子彈在眼前亂飛。危機時刻,司傑縱身擋在湯澤身前,湯澤腿上有傷,站不穩,下意識想抓他的腰,被他敏感地躲開,反手握了他一把。
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觀察形勢,待槍聲停止,岑琢從逐夜涼身後走出來,司傑移到一邊讓出湯澤,田紹師則躺在地上,左胸中了一槍,嘴角有血,眼睛裡也有血,鏡片碎了。
湯澤操縱載具過去,俯身看著這個將死之人。
田紹師茫然地轉動血色的視線,艱難地滑動喉結:「我的家頭……領兵在迎海,窈窕娘……」一口血湧上來,「會給我報仇……」
第103章 肉身┃「我想和你長長久久,像長滿青苔的石頭,巋然於時間之外。」
高修跑進屋時, 載具空著, 白濡爾躺在地板上,茫然地瞪著天花板。
屋裡有很大一股酒氣, 「你喝酒了?」高修把他拉起來, 「哪兒來的酒!」
白濡爾酡紅著臉, 咯咯笑:「一點點,」然後指著桌上空了的酒精瓶子, 「兌了水, 不好喝。」
他居然喝醫用酒精,「你這個瘋子!」高修單手拖著他, 去洗手間催吐。
白濡爾不配合, 邊罵邊抓他的臉, 高修知道他心裡不痛快,牡丹獅子舍他而救湯澤,可眼下有比這更要緊的事:「田紹師死了!」
白濡爾徒張著雙手,灰頭髮遮著獨眼:「什……麼?」
「田紹師死了, 」高修力竭坐在地上, 揩了把汗, 「就在剛剛。」
白濡爾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怎麼死的?」
「逐夜涼指認他是臥底,亂槍之下,當場斃命。」
逐夜涼,又是逐夜涼,白濡爾咬牙:「我那麼求他,他還是對我們下手!」
「趕緊把酒精吐了, 我們離開江漢!」
「逐夜涼……」白濡爾恍若未聞,惡狠狠地說,「他永遠別想知道曼陀羅在哪兒,他的肉身在哪兒!」
高修一怔:「肉身?」
酒精的作用,白濡爾並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高修不敢置信地盯著他:「你怎麼知道逐夜涼的肉身……還在?」
這時外頭有人敲門,高修警覺:「誰?」
門外沒回答,只是敲,高修走過去,把門打開一條縫,是丁煥亮。
他讓他進來,兩個人異口同聲:「田紹師死了。」
對看一眼,高修問:「鍾意呢?」
「爆炸之後就沒露面,應該是回迎海了。」
「我們不能把他這條線斷了,」高修攏了攏被抓亂的頭髮,「你什麼打算?」
「江漢不安全,」丁煥亮說,「我今天就奔迎海,可以帶著你們。」
洗手間的門忽然從裡面踹開,白濡爾站在那兒,神色像個真正的病人:「帶我們?你是怕自己走,手裡沒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