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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沖驚訝,抓著賈西貝的肩膀要細看,賈西貝不願意,直往元貞身後躲,元貞擋在戴沖身前,半開玩笑地說:「別看了,他臉皮比紙還薄,讓你那藍眼睛看兩眼,再給看化了,我可虧大了。」
他沒明說,但意思很明白,小東西有主兒了。戴沖覺得伽藍堂一個比一個有意思,跟岑琢開玩笑:「哪天跟你哥說說,給我轉個會?」
岑琢推他一把,要領元貞和賈西貝回蓮花座,戴沖招人煩地在後頭喊:「岑琢,晚上找你去,等著我啊!」
元貞和賈西貝對視一眼,暗暗替逐夜涼捏了把汗。
半路經過那棵高大的丁香樹,下頭已經沒人了,岑琢彆扭地移開視線,心上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酸酸漲漲地不舒服。
到別墅,他給元貞和賈西貝倒了酒,三個人脫鞋窩在沙發上。
「岑哥,那個……」賈西貝看了看元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今天是有事想求你。」
「嗯,」岑琢很痛快,「說。」
「我……我想……」賈西貝膽小地縮著肩,越說聲音越小,「我想跟染社借點兵……你看行不行?」
岑琢以為自己聽錯了:「借兵?」
「嗯,」賈西貝絞著指頭,忐忑地瞄著他,「去興都之前,我和小郡……就是小修羅陳郡,我們把七芒星的長老控制了,他們和我們一樣受了重創,要幾個月才能緩過來,我們想趁他們還沒恢復元氣,一鼓作氣,端了他們的老巢。」
岑琢愣住。
賈西貝舔了舔嘴唇:「可岑哥,你也知道,蘭城沒兵了,你看……能不能跟你哥說說,借我們一點?」
岑琢瞠目:「你借兵……是想剷除七芒星?」
「嗯,」這麼大的事,賈西貝卻小聲小氣,一點威勢都沒有,「以七芒星為據點,我們還要向西經略,我答應過最上師,要把『國界』推回去。」
岑琢驚愕地盯著他,然後求證似的,看向元貞。
「是,哥,」元貞幫著爭取,「小貝實在沒辦法了,這種戰略機會千載難逢,不管借到三百還是五百,只要夠打一仗的,我們就回蘭城,那裡比這裡更需要御者。」
岑琢鼻樑發酸,捏了捏眼角。
賈西貝以為他為難,晃著小巴掌:「岑哥,要是多……一二百也行!」
岑琢放下酒杯,認真地問:「向西經略,你估計,需要多少骨骼?」
賈西貝咬了咬嘴唇:「最少要一千,全裝備骨骼軍,」他掰著指頭給岑琢算,從能源供給到戰略布局,從敵我形勢到縱深發展,說得頭頭是道,「一步到位我們不敢想,反正三年不行,打五年,五年不行,打十年,不收復失地,我就不回沉陽。」
岑琢不敢相信,那個愛哭的賈西貝,總是被人取笑的娘娘腔,不知不覺間竟長成了這樣一個有魄力的領袖。看外表,他仍不是個體面的男人,田紹師調戲他,戴沖逗他,可他頭腦里裝的東西,卻比許多大男人還大。
「你們在這兒等著,」岑琢當即起身,「我去找我哥。」
賈西貝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仰望他:「哥你這就……答應了?」
「啊,」岑琢理所當然,「在江漢這麼長時間,總算聽見個正事。」
「那哥……」賈西貝嘿嘿笑,趁著這個熱乎勁兒「獅子大開口」,「我能再要點技術人員嗎,就是懂發電、會建城、能談判的那種?」
岑琢挑了挑眉,過去他沒發現,這小子只要有一點光,就能燦爛:「賈堂主要什麼,就有什麼。」
賈西貝高興得從沙發上跳起來,給他鞠了個大大的躬:「謝謝哥!」
「對了,」岑琢走到門口,問元貞,「人家小貝現在要城有城、要人有人,你跟他回去,當壓寨夫人啊?」
元貞一愣,黑下臉:「岑哥,你搞搞清楚,」他一把摟過賈西貝的肩膀,「他是連城帶人跟我的好不好!」
岑琢一笑,推門出去。
門關上,賈西貝推開元貞,埋怨地說:「幹嘛當著岑哥的面摟我呀……多不好。」
元貞抓起他的小手:「哪兒不好?」
賈西貝扭捏了半天,小聲說:「……害臊。」
屋裡沒別人,元貞有點心猿意馬,捧起那張臉就要親,賈西貝倏地從沙發上溜下去,繞了老大一個圈跑到樓梯口:「這是岑哥家,咱、咱倆得保持距離!」
「喲,」元貞站起來,徐徐鬆了松膀子,「跟我玩捉迷藏,行啊……來吧!」他一個箭步衝過去,賈西貝小雞似地叫了一聲,轉身往樓上跑。
「娘娘腔?」
二十公里外的江北別墅,鍾意靠在小書房的沙發里,哈哈大笑。
田紹師在他對面,襯衫領子敞著,因為沒戴眼鏡,整個人柔和下來,自嘲地笑:「白裙子小紅鞋,一點看不出來是男的。」
「太丟人了,哥,」鍾意那張臉,大笑的時候仿佛碎了一地的日光,太艷,有懾人的鋒芒,「連公母都沒弄清楚,就讓伽藍堂給摁住了?」
「是啊。」田紹師無奈地搖頭,端起桌上的荔枝酒,酒是鍾意從迎海帶來的,用今年新采的荔枝釀的,入口又辣又醇,有灼熱的甜味兒。
「那個娘娘腔叫什麼?」鍾意呷著酒問。
「忘了,」田紹師玩著眼鏡腿,仔細想想,「不是,是壓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