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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五樓分手,司傑去吃午飯,丁煥亮回到辦公室,兩個小弟坐在臨時支起的監控屏後,在湯澤見到岑琢之前,整個秘書室分毫不敢懈怠。

  屏幕上是九樓會議室的隔間,岑琢濕淋淋蜷在沙發上,丁煥亮放大中心畫面,這時電話響,小弟報告:「是賀秘書。」

  丁煥亮拿起話筒,熟悉的聲音,貼心地說:「沒吃呢吧,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了。」

  「嗯,」丁煥亮壓著嗓子,像是說悄悄話,「我真餓了……」

  「秘書!」小弟突然叫。

  丁煥亮一驚,放下電話,看向監控屏,只見岑琢從沙發上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門口,一推,門就開了。

  這不可能!丁煥亮攥緊拳頭,他能肯定,出門時他上鎖了,電子密碼,三十六位自動加密,每次啟動都隨機刷新,除非……他怔住,有解碼信號干擾,只要在密鑰周圍一米內啟動干擾器,門就鎖不上。

  所以司傑才雙手插兜?干擾器……在他兜里!

  丁煥亮拔槍,奪門而出。

  乘電梯來不及了,他跑樓梯,跑到七樓,上頭啪啪兩聲槍響。

  岑琢!他奔上去,從九樓樓梯口衝進大廳,那裡圍了一圈小弟,都端著槍,地上是一灘刺眼的血跡。

  他撥開他們,這時從走廊另一邊,湯澤到了,身後是亮著作戰燈的唵護法,人群自動讓開,湯澤皺著眉頭踏進血泊,在岑琢身邊蹲下。

  伽藍堂的核心犯,血跡斑斑的臉,看不清五官。

  彌留了,岑琢眨動著眼睛,薔薇色的視野里,一張模糊的臉,輪廓卻那麼熟悉:「你來接我了嗎,哥……」

  他要死了,說胡話。

  湯澤卻一震,慢慢伸出手,捧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擦去血跡。

  「姐呢……」岑琢握住他的手,含著血問,「爸媽呢?」

  湯澤雙手顫抖,不,不只是手,他整個人都在顫:「……小、小琢?」

  岑琢突然像個孩子,咧著嘴,和著血哭:「哥,我好疼啊……我想吃桃子,哥,你帶我回家……」

  「小琢!」湯澤撲通跪在血泊里,不知所措的,把岑琢抱進懷裡,「我以為……以為那個早上你就不在了!」

  周遭死一般的靜。

  湯澤赫然回頭,一張臉只能用猙獰來形容,失聲怒吼:「你們誰幹的!誰給你們的膽子朝我弟弟開槍!」

  丁煥亮毛骨悚然。

  他記得湯澤說過,他家破人亡,父母、姐弟都死於社團火併,他還說,如果能用今天的權勢換一家人起死回生,他會毫不猶豫。

  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丁煥亮抬手看表,一點零五分,剛剛到下午。

  第86章 幫我哄哄┃這是一種帶著攻擊性的帥,沒人抵擋得了。

  岑琢做了個夢, 夢裡爸爸媽媽、哥哥姐姐, 還有他,圍在一起吃米湯, 熱騰騰的大鍋擺在桌子中央, 香氣四溢。

  「逐夜涼, 」他朝廚房喊,「再不過來沒你的份兒了啊!」

  米湯騰起的熱氣中, 一個人影走過來, 不是骨骼,朦朦朧朧的, 正拿圍裙擦手, 一把乾巴巴冷冰冰的聲音:「不陪你, 飯都不會吃了。」

  岑琢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對呀,有你吃著才香嘛。」

  桌邊,哥哥姐姐輕快地笑起來……

  緩緩睜開眼,雪白的天花板, 一排七八個營養素注射瓶, 還有醫療設備的嘀嘀聲, 岑琢嘗試著坐起來,一動,床邊的人忽然驚醒。

  岑琢看著他,一個頭髮凌亂的男人,高級西裝扔在一邊,襯衫袖口挽到胳膊肘, 一對黑眼圈,目光灼灼:「小琢!」

  「哥……」岑琢不敢相信,真的是他哥,失蹤了十年的岑默。

  湯澤的眼眶充血,紅得有些嚇人:「是我,」他騰地站起來,朝門外喊人,「趕快,拿進來!」

  小弟拿來的是一盤切成小塊的桃子,用牙籤插著,湯澤顫著手餵給他:「小琢,你說要吃的。」

  彌留的話,岑琢記不清了,眼睛裡的水閃動著,張開嘴。

  桃子細心冰過,擦過舌尖,又香又甜,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他趕緊拿扎滿了針頭的胳膊去擋,湯澤緊皺著眉頭,遲疑地揉了揉他的頭髮:「是哥不好。」

  二十一歲,伽藍堂的會長,是大男人了,可在親哥哥面前,岑琢哭得像個小孩子:「哥你上哪兒去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不來找我!」

  湯澤用力握住他的手,心都要碎了,那個早上,炮火擊碎了貧民窟的玻璃,面片兒湯潑了一地,姐姐的腰折斷在椅子上,爸媽沒有全屍,而岑琢,斷著胳膊倒在血泊里,讓人以為他死了。

  只有湯澤,被衝擊波震到門口,在垮塌的磚石下,看見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具暗黃色、掄雙斧的組裝骨骼。

  他不要命地追上去,冒著炮火爬上它的背,在可怕的流彈中,在寒冷的空氣里,他扒著它,扒得十個指頭的指甲都沒了,被裹挾進南下的流浪團大軍,入關加入了獅子堂玄武分堂北府舵,成了一名御者。

  「我給爸媽和姐姐報仇了,」湯澤說,嘴角繃得肅穆,「那傢伙死得比他們更慘,不只是他,所有參加了那天火併的人,無論男女,一個不剩。」

  這些事,說起來三言兩語,可從一個流浪兒到天下霸主,一個少年孤身一人追兇、隱忍、報仇,這中間有多少心酸、多少血淚,只有湯澤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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