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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宋其濂停下塗藥的手。

  「好像有光。」她推開椅子,走到窗邊,看到太塗方向漫天的煙火。

  「哪來的光,」宋其濂催促,「快,把這點藥上完。」

  攪海觀音睜大了眼睛,染社說的居然是真的,天上真的開出了花,按之前說的,這是太塗易主的信號。

  第45章 不是好東西┃為了接住他的眼淚,逐夜涼幾乎單膝跪下。

  高修光著膀子坐在椅子上, 元貞俯身看他胳膊上的傷:「不行, 還有感染,還得再燒一次。」

  一般的槍傷燒一次就結疤了, 可能是因為化學毒素, 這個傷口遲遲不癒合, 「算了,燒幾次也沒用, 」高修想抽回胳膊, 卻做不到,「已經廢了。」

  元貞沒說話, 拿出匕首和打火器。

  「岑哥為什麼不殺了攪海觀音!」高修忿恨。

  元貞點燃火焰, 從暖黃的光中看著他:「有什麼意義?」

  高修一拳捶在桌子上:「給金水報仇, 給我報仇!」

  一旁的賈西貝讓他嚇了一跳,縮著腳躲在床上,這裡是逐夜涼跟宋其濂要的房間,或者說, 是伽藍堂暫時徵用的, 現在整個烏蘭洽都在他們的威壓之下。

  「然後呢, 」元貞說,「火缽給攪海觀音報仇,我們殺火缽,全城的人再起來反抗,我們把每一個獅子堂的人斬盡殺絕?」

  火到了,灼燒在皮肉上, 然後是壓火的刀刃,高修出了一頭汗,惡狠狠瞪著元貞:「斷胳膊的不是你。」

  元貞收起刀子,拍拍他的肩膀:「對,」從背包里翻出一個藥瓶,「可是我笨,不知道怎麼安慰你。」

  他看著高修,他最好的兄弟,不敢久看,怕眼睛濕起來不夠爺們兒。

  高修明白,越明白越惱怒,胸中仿佛有一把刀,不砍別人,就傷自己:「我這個樣子,已經不配在社團有位子了。」

  殘酷的年代,大浪淘沙下的御者,殘疾幾乎就意味著出局。

  藥瓶蓋子沒蓋好,從桌上滾下來,就在高修手邊,他想去接,左手卻不聽使喚。

  「岑哥就是獨臂,」元貞替他把瓶蓋接住,「將來我也會像九哥那樣,給你找一隻機械手。」

  嫉妒,每一件小事,每一個細節,都提醒著高修,他不健全。

  「你變成什麼樣,」元貞篤定地說,「我都給你當家頭。」

  他說的是未來,他們倆的約定,高修鼻子一酸,趕緊閉上眼,他在御者這條路上還有未來嗎?

  元貞不想讓他在自己面前落淚,背過身,走出屋子。

  高修一個人坐在桌邊,低著頭,脊樑傴僂得厲害,賈西貝絞著手指看他,不忍心,輕輕叫了一聲:「修哥……」

  高修連忙抽鼻子,把臉轉向一邊。

  賈西貝躡手躡腳過去,不知道說什麼,著急地抿著嘴,像高修安慰他那樣,溫柔地揉了揉他的頭髮。

  高修沒拒絕,相反,他很需要這隻手,臉轉回來,繃著嘴角仰視賈西貝。

  他們反過來了,原來是賈西貝受了委屈,趴在高修的膝蓋上嗚嗚哭,現在賈西貝則伸著小手,一點點擦高修眼角的淚,擦掉,又流出來,他再擦,無聲地重複。

  「修哥,你哭吧,我不告訴別人。」他小聲說。

  高修一把將他摟住,用那隻孤單的右手,掐著他的腰,抓著他的背,賈西貝疼,但忍著不說,敞開胸口讓他把頭埋進來,讓熱淚把薄衫一層層浸透。

  「我們……為什麼要離開沉陽……為什麼!」在賈西貝面前,高修可以放縱,可以不顧男子漢的面子,「北府、太塗、烏蘭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賈西貝抱著他的頭,小心的,像抱一個小寶寶:「修哥,既然來了,就不後悔哈。」

  高修抬起頭,有幾分可憐地看著他。

  「你還有我們,我們會陪著你,給你當手,」賈西貝捧著他的臉,每一句話都像是小孩話,卻那麼暖人心,「我們幫你端槍,給你摘花。」

  「小貝……」高修用力攬住他的細腰,第一次,體會到了柔情的力量,那麼軟,卻那麼強大。

  怪不得,怪不得元貞捨不得他,沒有人捨得放開這樣的溫度。

  嘎吱,門從外頭推開,元貞回來,進屋看見他們的樣子,愣了。

  高修也愣,立刻鬆開賈西貝,把他往外推,賈西貝傻傻的,還往他跟前湊,抓著他的手:「修哥,我……」

  「賈西貝,」元貞叫他,「你發燒好了嗎,就纏著別人?」

  賈西貝鬆開高修的手:「好、好了吧,」他朝元貞走去,把流海撩起來,把額頭伸給他,「你摸摸。」

  元貞沒理他:「熄燈,睡覺。」

  高修起來脫衣服,兩張床,他隨便挑一張,賈西貝對著腳尖,把外衣脫了疊好放在他的床頭:「修哥,我陪你睡吧。」

  高修怔住,看向元貞,元貞在那邊摔枕頭,沒說話。

  「去和你貞哥睡,你生病的時候都是他摟著你。」

  賈西貝擔心他,不肯走:「就讓我跟你睡吧,」他揪著高修的褲腰,撒嬌地扯了扯,「你問貞哥,我從來不亂動,可乖了。」

  高修看著他,心裡很想今晚懷裡有個人,可還是問那邊:「元貞?」

  元貞不願意,但不出聲。

  「貞哥,你說話呀,」賈西貝還火上澆油,「我是不是特別好睡,還暖和,摟著我就像摟著個小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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