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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臉對著臉,近得聽得見電路的沙沙聲,這一刻,岑琢像是傻的,傻得不認為逐夜涼是具骨骼,而是個活生生的人,可以讓他用力抱住,讓他把最脆弱的自己撕開來給他看,甚至在他肩頭痛哭。

  心跳得像要壞了一樣。

  叮咚!他對自己默念。

  逐夜涼從他身上躍起,同時抽出左獅牙,炮彈是從背後的土坡上下來的,來自兩具低級別骨骼,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從坡上摔下來,翻滾著,撲到岑琢腳邊。

  伽藍堂不是炮彈的目標,這個男孩才是它們絞殺的對象。

  逐夜涼沒動,金水啟動紅咒語衝上去。

  它沒用加特林,而是甩起左手的鐵套索,套住其中一具骨骼的脖子,隨後迂迴接近,揮起右手的鐮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首級。

  另一具骨骼見狀,轉身想跑,被逐夜涼投出一刀,從背後扎穿了御者艙。

  大夥圍上來,把男孩翻過來平放在地上,十四五歲,昏迷了,胳膊上有燒傷,掀起衣服看,下頭是觸目驚心的刀傷,好幾處已經化膿潰爛。

  賈西貝的眼圈紅了,扭著小屁股從車上取來水,含一口,嘴對嘴要餵給他。

  「不行,」元貞把他攔住,大家齊刷刷看著他,他訕訕地說,「不衛生。」

  岑琢和高修一臉不能理解。

  賈西貝含著水,鼓著腮幫子嗚嗚,金水拍了他後背一把,把那口水拍出來,噴到男孩臉上。

  「咳咳……」男孩醒過來,還沒完全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蜷縮,平時應該是被折磨得很厲害。

  賈西貝心疼地擦他的臉,小白手和黑紅的臉蛋形成鮮明對比:「你叫什麼,它們為什麼打你?」

  男孩害怕地看著眾人,哆嗦著說:「我……叫張小易,是從太塗堂的監獄跑出來的,它們要抓我回去。」

  他右側太陽穴上有接入口,高修懷疑地問:「你年紀不大,它們抓你幹什麼?」

  孩子可憐地抱著膝蓋:「因為我爸媽……」他有些怨恨地說,「是獅子堂太塗舵的管事人。」

  第27章 一個蘋果┃流海從額頭上吹起,比什麼都可愛。

  傍晚, 離堯關不到五十公里, 兩輛重卡在一條小河邊停下。

  關於張小易的去留,高修提議一句話投票, 賈西貝先舉手, 同情地說:「我問他了, 他沒地方去,怪可憐的。」

  高修搖頭:「我感覺怪怪的, 突然冒出來, 還是個御者。」

  「社團高級幹部的子女七八歲就打接入口的不少見,」元貞看一眼賈西貝, 「要不……先帶著吧。」

  岑琢斬釘截鐵:「扔了。」

  金水同意:「我們是來打仗的。」

  「他從太塗出來, 」逐夜涼和他們的思路完全不一樣:「對道路和關隘的細節肯定比我們了解。」

  張小易在旁邊蹲著玩土, 不時抬頭看看他們,這夥人圍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分不出主次,確定不了誰是大哥。

  投票很快結束, 賈西貝踩著小碎步過來, 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大哥同意留下你了!」

  張小易站起來, 看他一扭一扭的,追著高修往樹林的背陰處跑,動了動眉頭,跟上去。

  夕陽西下,樹影緋紅,高修愜意地靠著樹幹, 賈西貝則鬼鬼祟祟,邊觀察周圍邊給他揉大腿。

  高修不太高興的樣子:「我這開了一天車,揉個腿用得著這麼偷偷摸摸嗎?」

  「噓,」賈西貝不讓他大聲,「讓貞哥看見,又要嘮叨我。」

  「不是,這小子哪根筋搭牢了,原來對你愛搭不理的,現在一會兒管你這一會兒管你那,好像你是他養的小貓一樣。」

  這時張小易從樹林裡走出來,木著臉說:「大哥,這活兒我也能幹。」

  賈西貝嚇了一跳,壓低了聲音讓他走開,高修頭往後仰,眯著眼睛打量他:「你爸媽是太塗舵的管事人,你跑出來,他們呢?」

  「死了,」張小易面無表情,「死在堯關上。」

  是為獅子堂守關盡忠了,高修不禁坐直了身體。

  賈西貝紅著眼睛看這孩子,又想起他肚子上的刀傷,起身握住他的手:「走,哥領你去洗洗。」

  張小易露出害怕的表情,指著高修:「給大哥揉腿……」

  他是讓染社收拾怕了,「沒事,」賈西貝看他,就像看以前的自己,有種同病相憐的親近,「修哥不會怪的。」

  河水波光粼粼,因為泥沙含量大而有些發黃,傍晚的霞光照上去,金紅金紅的,反在人臉上,燦燦地好看。

  賈西貝把張小易的衣服翻起來,第二次看到那些傷,仍不免抽一口冷氣:「他們怎麼能對一個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張小易露出怪異的表情。

  「都是新傷,這兩天才打你的嗎?」賈西貝掏出小手絹,在河裡打濕。

  張小易警惕地看著他。

  賈西貝渾然不覺,輕之又輕的,拿手帕裹著指尖擦傷口上的黑血:「忍著點。」

  這種程度的傷對張小易來說撓痒痒一樣,他不理解這個萍水相逢的娘娘腔為什麼這么小心翼翼,看他那雙濕濕的眼睛,像是很痛心似的。

  白手絹髒了,涮也涮不淨,張小易瞧著那片觸目驚心的污漬,覺得不痛快,臉不自覺板起來,賈西貝抬頭看見,眼珠一轉,偷偷從河裡撈一捧水,潑到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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