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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小柳哥撿起來,驚詫地瞪眼睛。
但勃發的欲望讓他無暇深究,揚手把槍扔到地下,朝賈西貝撲上去。
賈西貝尖叫,那是他唯一能自衛的東西,兩手在床頭亂抓,抓到小柜上一個方形的玻璃瓶,很硬,胡亂朝小柳哥砸下去。
「我操!」小柳哥一疼,鬆了手,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是香水瓶子,瓶塞砸掉了,香精混著酒精淋了他一身。
賈西貝哭了,光著上身蜷在床頭,小柳哥頭上見紅,摸下來一手血,他罵了一句,朝賈西貝掄起拳頭。
手邊真的沒東西了,除了枕頭、蠟燭,就是點蠟用的打火器,賈西貝沒細想,抓起打火器朝小柳哥伸過去,按下了開關。
霍地一下,橙紅色的火焰在小柳哥濕淋淋的皮膚上燃起,玫瑰香水的味道迅速蒸騰,他只喊了一聲,就被熱氣灼傷了呼吸道,翻滾著,蹦跳著,在昏暗的房間裡起舞。
賈西貝攥著打火器,愕然看著眼前活生生的火柱,窗簾引燃了,床單也著起來,門外有小弟聽到聲音,試探著問:「大哥?」
他跳下床,惶急地在大屋裡亂轉,屋裡有火,外面出不去,拽開窗子,三樓不高,可近處沒有落腳的地方,這時一抬頭,看見衣柜上的通風管道。
他打開衣櫃,扒著拉出的抽屜爬上去,頂開管道網朝下看,地上小柳哥已經不動了,他用腳把衣櫃恢復原狀,向上鑽進管道。
管道對他來說還算寬敞,手腳並用可以爬行,頭上有風,應該是連著出風口,屋裡的濃煙冒上來,順風飄向身後。
爬了沒幾米,他聽身後砰地一響,小柳哥的門被撞開了,有人喊著:「滅火!把小柳哥拖出來!那個娘娘腔呢!」
他嚇得渾身打顫,眼淚啪嗒啪嗒滴在手上,黑洞洞的一條長管,只在不遠處有一塊光亮,他哽咽著爬過去。
快到近前,手腳輕下來,透過管道網往下看,是一間手術室,手術剛結束,醫生坐在椅子上休息,台上是一個昏迷的病人,工作人員粗魯地撤掉了他的無菌布和呼吸面罩。
賈西貝一把捂住嘴巴。
那張臉,是阿來,閉著眼睛,神態安詳,可往下看,肚子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血還沒擦淨。
「先送肝,肝急著要,」醫生摘下口罩,正是給金水做手術的那個,「左腎呢?」
桌上放著幾個一樣的方箱子,他看來看去,很不高興:「說了多少回了,都貼上標籤,弄錯了怎麼辦!」
工作人員趕忙過來貼標籤做記錄,醫生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最近南邊受傷的御者特別多,小柳一直讓我們抓緊,剩那幾個小孩,這兩天找時間都做了。」
賈西貝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不敢相信他說的,那些流浪的小孩,他們開心吃下的蘋果、花生,自己曾經以為的美好,背後竟是這樣殘忍的真相!
醫生打著呵欠離開,阿來被工作人員草率地裝進裹屍袋,咚地扔在手推車上拉出去,然後,燈滅了。
長長的管道重新陷入黑暗,賈西貝在黑暗中抵著冰冷的鐵皮,無聲地哭泣,阿來,他還那么小,他好心告訴自己不要「硬頂」,他幫忙照顧金水,他還管朝陽組那幫混蛋叫「哥哥」!
震驚、痛心、憎恨,他顫抖得近乎抽搐,拳頭在鐵皮上反覆摩擦,恨不得揉碎了染社的兇手……對呀,這就是他們來北府的目的,老大、修哥、貞哥,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在孤注一擲。
賈西貝擦一把眼淚,鼓起勇氣,繼續爬。
爬了很久才重新看到光,一個沒見過的辦公室,裝修很奢華,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不認識。
「……大半夜的跟你在這破地方耗著!」一個說。
「今晚要出一批貨,」另一個說,「以後這生意交給你,管事兒的叫小柳,我讓人叫去了。」
「賀非凡你可真行,器官都敢碰,讓你們堂主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賈西貝驚訝,下面那個高個子居然是朝陽組的組長賀非凡,那跟他說話的豈不就是丁煥亮?
「哪能讓他知道,」賀非凡攬住丁煥亮的肩膀,「染社是正經社團,毒和器官是明令禁止的。」
丁煥亮推他:「有完沒完,骷髏冠的目鏡給我配了嗎?」
「操,這都第幾個了,你就是不滿意。」
「沒我原來那個好。」
「你原來那個到底好在哪兒?」
「那是我拿一個小鐵礦換的,據說是牡丹獅子的『眼睛』,」丁煥亮陰狠地說,「等抓到岑琢,我一定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賀非凡看了看他:「牡丹獅子?」他哈哈笑,「你可拉倒吧!」
第20章 通風管道┃元貞拽了他的腳踝一把,很細,還軟。
賈西貝擦一把汗, 跨過通風口往前爬, 這時底下有人敲門,急促地喊:「大哥!」
「喊什麼喊, 」賀非凡放開丁煥亮, 「進來!」
賈西貝回頭看, 一個混混撲進屋,臉上被煙燻得黑黢黢的:「小柳哥……死了!」
「什麼!」賀非凡第一反應是那些器官, 「貨呢!」
混混一愣, 忙說:「貨沒事,已經分頭裝車了。」
「不是衝著貨來的?」
「不是……」混混不太說得出口, 「小柳哥想玩兒一個娘娘腔, 結果……」
「媽的什麼時候了還玩!」賀非凡氣得踢了腳桌子, 「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