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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電影裡都是這麼說的。」
「我沒看過電影,」岑琢垂下頭,「五歲的時候,我家那兒最後一個電影院被炸飛了。」
逐夜涼想了想:「也許染社的運載艦上有,那些大社團的幹部都很會享受。」
「別開玩笑。」
「沒開玩笑,我給你打下來,你想看什麼?」
岑琢睜大了眼睛:「真的……能打下來嗎?」一艘運載艦?
簡直是天方夜譚!
逐夜涼指了指他腕上的手錶:「十分鐘,你可以許任何願望,什麼我都能幫你實現。」
「我操,」岑琢笑了,控制不住的,「你這套,騙小姑娘還行。」
「騙大小伙子一樣管用。」
岑琢沒說話,是說不出來,嘴唇和下巴微微地抖。
那嘴巴真漂亮,逐夜涼心想。
「那就把大家都帶回來,別讓伽藍堂倒下。」
「好,」逐夜涼握住他的手,「叮咚,你的願望已記錄在案。」
岑琢吸了下鼻子。
「好了說吧,我們看什麼電影?」
岑琢推他:「你有完沒完。」
逐夜涼指著他的手錶:「還有三分鐘……兩分鐘……」
岑琢根本不知道電影名字,模糊的記憶里,記得媽媽說過一個,他很不好意思:「米老鼠和唐老鴨?」
逐夜涼專注地看著他,輕聲說:「叮咚。」
三天後,晚上十點,伽藍堂全部主力,以及自由軍殘餘有生力量,一共十輛重型卡車,悄悄從伽藍堂本堂開出丙字沉陽市。
從沉陽到大蘭,走公路將近六個小時,十五架骨骼,兩百個機槍手,計劃在第二天日出前,從三個方向包圍大蘭港。
頭車由元貞駕駛,高修抱著特種槍給他警戒,路兩旁黑漆漆的,只有大燈照出來的方寸光亮。
「喂,」元貞叫高修,「你那邊倒後鏡上霜了。」
高修放下車窗,冷風吹進來,元貞打了個哆嗦,說:「賈西貝的傷,是我乾的。」
高修橫他一眼:「你他媽吃飽了撐的。」
元貞笑了:「我也覺得。」
「以後再招他,是你我也一樣揍。」
「我們還有以後嗎?」元貞直直看著窗外,眼神暗淡。
高修升起玻璃,沒說話。
「染社,運載艦,骨骼軍,我沒想過能活著回來。」
高修不想說這個,太沉重:「賈西貝怎麼你了,非跟他過不去?」
「他成天纏著你,你知道大家怎麼說?」
高修冷笑:「我管他們怎麼說。」
「你未來是要接岑哥班的,我不允許你身上有任何弱點。」
「行了你,」高修撥了他腦袋一把,「還沒當家頭呢,瞎操什麼心。」
這回換元貞問他:「你為什麼對那小子那麼好?」
高修握著槍管,握緊了又鬆開:「他……就是另一個我。」
元貞翻白眼:「可別他媽扯了。」
「他是我軟弱的那一面,害怕的時候、流血的時候,我也想哭,但我得忍著,我在堂里充硬漢充得很累,你知道嗎?」
元貞把眼睛從風擋玻璃上移過來,看著他。
高修也向他看去:「跟他在一起我很放鬆,他讓我變成真的我,簡單、乾淨。」
元貞沒再說什麼,世界很靜,心也很靜,偶爾響起小石子被輪胎壓碎的聲音,咔嚓,就像他們的命運。
岑琢和呂九所在尾車上,岑琢握著方向盤:「九哥,到了大蘭聽逐夜涼的。」
「小琢,」呂九所夾著槍,子彈上著膛,指向窗外,「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在你前頭倒下了……」
「不可能。」岑琢掛檔提速。
「那個逐夜涼,你就那麼相信他?」
「我們現在的目標一致。」
「他只想要骷髏冠的『眼睛』,我們才是去拼命的!」
他說的對,逐夜涼不可信,那傢伙就是個謎團,可岑琢腦子裡就是會出現他的聲音,出現「米老鼠和唐老鴨,」還有那聲咒語似的「叮咚」。
「叮咚。」他輕聲說,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個笑。
呂九所看著他,那麼年輕,才二十一歲,那麼漂亮,一棵枝葉青蔥的樹一樣,讓他為他瘋狂、為他痛苦,如果死真的要把他們分開,他希望先走的那個,是自己。
第10章 持國天王┃面對這麼個尤物,太直了不藝術。
大蘭港,持國天王號運載艦。
陽光亮得刺眼,海風徐徐的,把海鳥的叫聲送到船舷,寬闊的三層甲板上,巍峨的吞生刀迎風而立。
骷髏冠和幾個染社的骨骼齊齊站在烈日下,從自由軍那兒搶到吞生刀後,他們連夜從沉陽離開,骨骼都沒來得及脫,就到大蘭復命。
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骷髏冠里的丁煥亮滿頭大汗,問旁邊染社的人:「壓船的大佬怎麼稱呼?」
那人語氣隨便:「花蔓鉤賀非凡,我們染社北方分社北府堂下頭一個組的組長。」
只是一個組長,丁煥亮有些意外,架子這麼大?
「別看就是個組長,」那人接著說,「可是堂主眼前的紅人兒。」
丁煥亮明白了,點點頭,繼續等。
太陽越來越高,人在骨骼里汗如雨下,眼前已經有些發白,甲板艙門從裡頭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