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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他們不是好人。”蕭唯皺起眉頭,神色嚴肅,“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不是好人,他們殺人。”

  牧歌吃了一驚:“什麼意思?”

  蕭唯說:“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住在吳大嬸家裡,她和幾個大嬸在說話,有一個大嬸說‘我們家又生了個賠錢貨,城裡有沒有人要,沒有我就扔糞坑了,一天到晚在家裡哭,煩死了’,吳大嬸說‘你抱過來我看看’,然後那個大嬸就抱了一個小寶寶過來。”

  他比劃著名,“大概這麼大,和我表弟一樣還只會哭,吳大嬸說‘她嘴巴長得不好,城裡人不要’,那個大嬸……”他說著說著,露出了驚恐之色,“就把那個小寶寶捂死了。”

  牧歌和倪萱萱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早就聽聞農村有溺斃女嬰的,可這樣活生生的例子還是頭一次看見。

  自己的親孫女,居然可以這樣雲清風淡說弄死就弄死,這村裡的人對生命的漠視令人不寒而慄。

  蕭唯牙齒咯咯作響:“姐姐,村子裡的人都不是好人,你們一定要帶我離開這裡,我要我爸爸媽媽,我想回家。”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哭音。

  “你放心。”牧歌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姐姐不會丟下你的。”

  蕭唯原本也是嬌生慣養的孩子,可這幾個月來吃盡了苦頭,一開始他還試圖用哭鬧反抗,可一點用也沒有,反而會招來毒打,漸漸的,什麼嬌慣脾氣都磨沒了,這會兒自己擦了擦眼淚,又把海百合給的巧克力給她們:“姐姐吃。”

  “你自己留著吧。”牧歌看著他既不舍又討好的眼神,十分心疼,這個年紀的孩子若是在自己家裡,還是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呢,她有個表妹就熊得一塌糊塗,妥妥的家裡的小公舉,要星星不給月亮。

  蕭唯有什麼錯呢,偏偏要來吃這樣的苦頭,那些人販子真是罪該萬死!

  她想著,又擔心起海百合來,不知道她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

  同一時間,村長家裡。

  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鐵鏈碰撞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音,屋裡的人都不說話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大門。

  門被吱呀一聲拉開,村長扶著手走了進來,身後是魚貫而入的村民,全是青壯年,每一個人手裡都拿著扁擔或者鐮刀,虎視眈眈。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放心了。

  第110章 紅色月亮7

  村長說:“因為你們這些外來者,月神發怒了,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要不是有那麼多村民圍著,有幾個女學生差點笑了出來,這台詞中二得不行,只有在漫畫裡出現才不違和。

  可當她們看到一臉嚴肅的村民時才恍然,啊,她們對所謂的月神不屑一顧,可那些村民卻是發自內心地敬畏著,害怕著。

  也是真的想要置他們於死地,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神。

  曹教授還在努力:“我之前就說過,這只是一種還沒有被發現過的昆蟲,和神的旨意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應該做的是儘快下山通知消防隊,讓他們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學校也有昆蟲領域的專家。”

  他飛快說完這段話,快速喘了口氣,又馬不停蹄地嘴炮,“這是新物種,在你們村里發現,到時候也可以用你們村子來命名。”

  對於學術界的人來說,新物種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是極有意義的一件事,可是,這對村民來說,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還是游老師反應快:“到時候肯定會有考察隊過來,你們這裡山路崎嶇,雖然通了電,但還沒有自來水吧?等事情上報,政府肯定會撥大批款項下來。”

  他這當然是胡說八道,從沒有聽過哪裡發現了新物種政府要撥款的,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希望村民們看在錢的份上放棄原本的餿主意。

  村長略有意動,跛老頭眼風一掃便知道他在想什麼,當下冷笑一聲:“命都沒了,還要錢有什麼用?”

  村長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是啊,現在連小命都保不住了,還要錢幹什麼?

  “教授,你是知識分子,不信我們這些什麼‘封建迷信’,但是連續兩天出現紅月,又有那種吸乾人血的怪蟲,不由得我們不信。”村長握著一把剛磨好的鐮刀,“只要獻祭了足夠多的鮮血,月神自然會召回那些蟲使。”

  曹教授聽著只覺得荒唐,一眨眼,怎麼那些怪蟲就成了月神的使者了?可見其他村民眼裡透出的慶幸,他又覺得心裡一片冰涼。

  “那就從我開始吧。”他說,“挖遺址的人是我,要旁觀的人也是我,和我的學生們沒有關係。”

  村長一狠心,抬起手臂就要劈下去,然而手腕剛剛揮下,就被人重重踢了一腳,他吃痛鬆手,鐮刀就落到了海百合手裡。

  “你想……”他話還沒有說完,海百合就把鐮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村長啊,既然你們都對什麼月神深信不疑,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啊,畢竟就算是老虎吃飽了也懶得吃人呢,蟲子也是一樣的吧。”

  她掃視著其他想上來動手又顧忌村長而不敢動彈的村民們,“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村長,不如你身先士卒吧?”

  “有話好好說。”村長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他倒是沒想到那麼一個看起來漂亮嬌氣的小姑娘有這樣利索的身手。

  曹教授雖然意外海百合的舉動,但殺人怎麼都是犯法的,他馬上就說:“海百合,你把刀放下,別做傻事。”

  “村長,你覺得呢?”海百合問,“咱們要不要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些蟲子?”

  村長訕訕笑著:“行、行,你先把刀放下。”

  海百合微微抬手,像是要收回鐮刀,然而就在眾人剛準備鬆了口氣時,她手腕一翻,鐮刀又向另一個方向刺去,村長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誰知她只是將鐮刀方向翻轉,用刀尖挑走了試圖爬上自己鞋面的一隻蟲子而已。

  短短一秒鐘,大起大落,村長汗濕後背,海百合對他笑了笑,頗有些舉重若輕的武林高手模樣。

  村長臉色灰白,跛老頭的神情晦暗不明。

  氣氛頓時僵持起來。

  在無人注意的牆角,有那麼一小塊泥土開始往上翻,沒多久就鼓起了一個小土包,有螞蟻一樣細小的蟲子從裡頭爬出來。

  離得最近的那個村民也許是被那些蟲子弄得心煩,想也不想就走過去一腳碾上了土堆。

  那些蟲子爬上了他的膠鞋,那是一雙老舊至極的黑色膠鞋,有些地方已經開裂,但或許是因為主人太過貧困的緣故,到現在還堅守崗位。

  有幾隻蟲子鑽進了膠鞋開裂的fèng隙里。

  那個村民並不知曉,他手裡握著扁擔,一會兒看看村長,一會兒看看曹教授,更多的時候是在想家裡的媳婦兒。

  他媳婦快要生了,挺著個大肚子做什麼都不方便,現在還有那種吸血的蟲子,他心裡就更擔心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暫時走神的村民,曹教授在沉默良久後,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面:“你們說得也有道理,或許這些蟲子吃飽以後就不會吸人血了,我記得之前的豬牛羊都還沒有宰殺,可以用豬血做誘餌,放火燒,應該可以消滅大部分的蟲子。”

  跛老頭冷漠地說:“你這是想和月神作對,難道你不怕招來更可怕的災禍嗎?”

  曹教授看著這麼個比他還蒼老的老頭子連連苦笑,他知道沒有辦法說服這些信仰什麼月神的村民,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能向信仰靠攏,總有解釋,或許這也是迷信幾千年來都不曾凋謝的原因。

  他乾脆只問村長:“村長覺得呢?”

  村長雖然是個目不識丁的文盲,可也有自己的狡詐之處:“那些畜生早就被吸乾了血。”

  他忌憚海百合的武力,不敢當場翻臉,可也不願意因為配合曹教授而失去村民的支持。

  曹教授誠懇地說:“面對危難的時候,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一起應對,而不是這樣內訌,就算你們把我們殺了,那些蟲子也不會離開,就好像是蚊子,母蚊子只有在繁殖的時候才會吸血,就是為了給後代提供營養,這些蟲子吸飽了血可能會消失一陣,但這是為了去產卵,以後就會有更多的蟲子出現,無窮無盡。”

  “這只是你的猜測,而我親眼見過,”跛老頭諷刺地說,“獻祭了足夠的鮮血之後,紅月消失,蟲使離開,一切都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海百合大為訝異,不由仔仔細細看了一眼那個跛老頭,他真的太老了,臉上全是皺紋和褶子,稀疏的頭髮全都白了,那雙眼睛看起來也已經很渾濁,但海百合從中看出了某種執著,又或者說,偏執。

  她覺得有點奇怪,她毫不懷疑他們現在就身處在一個新的副本里,不管是怪蟲還是暴雨,都是之前副本的慣有模式。

  可跛老頭說,上一次……那麼,要麼這還是在現實,要麼就是跛老頭也和她一樣,擁有在副本中的記憶。

  考慮到他說“一切變回了最初的樣子”,她覺得有可能是後者。

  但是,既然變回了最初的樣子,那麼其他人應該沒有記憶才對,為什麼跛老頭對月神深信不疑呢?作為一個鄉下老頭,覺得這一切都是做夢才更符合邏輯啊。

  奇怪。

  就在她沉思時,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像是蟲子的嗡嗡聲,她循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村民左右晃了晃,然後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裸露在外的皮肉以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沒過多久,肥嘟嘟的蟲子就從他的耳朵鼻子嘴巴里爬了出來,各個有拇指大小,它們的翅膀還黏在身上張不開,只有少數幾隻抖了抖還很脆弱的翅膀試圖飛起來,只可惜滑行了不到半米就掉落在了地上。

  它們也激靈,看到飛不起來,立馬往地里一鑽,頓時消失不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屋裡的人大驚失色,不知道這些蟲子是怎麼無聲無息爬到人身上去的。

  “看牆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牆角。

  牆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許多小土包,像是一座小小的火山,黑色的火焰是綿綿不絕的蟲子,那些蟲子太小太細,太像是小螞蟻,曹教授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失聲叫了起來:“快跑,有蟲子在這裡產卵了!”

  雖然昆蟲都喜歡在水邊產卵,但外面雨太大,暴雨極有可能沖走蟲卵,所以有不少怪蟲吸飽了血之後選擇了在濕潤又溫暖的屋內產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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