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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沉悶的氣氛,很容易令人生出絕望的念頭。

  牧歌囁嚅著問:“我們真的能到礦山嗎?會不會又繞回去了?”

  “如果繞回去了,那就證明這個思路是錯誤的。”海百合說,“就當我們是在做排除法。”

  倪萱萱嘆了口氣:“我們真的能堅持到找到正確答案的時候嗎?”如果不是因為還有幾個尚且算是靠譜的同伴,她覺得自己早就已經崩潰了,可正因為他們還在堅持,她才能勉強拉住自己不跌進絕望的深淵裡。

  一陣長久的沉默,連一向能胡說八道的海百合現在都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藉口自我安慰,現實那麼魔幻,真是見了鬼都不足以表達著操蛋的心情。

  梁霄想了想,打破了這詛咒似的寂靜:“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海百合精神一震:“好!”

  牧歌扶額,姐,求你矜持點,現在大家淪落到這田地,誰還有心思風花雪月搞對象呀!

  她這絕對是冤枉了海百合,她不是對梁霄感興趣,她是對他的故事感興趣。

  梁霄的故事,開始於一艘偷渡船上,船上是懷揣著去異國打工發財夢想的年輕人。

  船上的偷渡客約有十幾人,大多數都是小學或者初中文化,在國內難以找到高薪的工作,而蛇頭便以此為切入口,引誘這些懷揣著發財夢的年輕人去國外務工,“月薪可達一千多美金”,“幹上三年就能回家娶媳婦”,這些美麗的謊言使得他們背井離鄉,踏上了旅途。

  如果能安然到達,那麼迎接他們的便是沒有任何保障的黑工生涯,因為沒有合法身份,所以無法保證自己的合法權利,僱主會以此為要挾,只給一點點的酬勞,這還算是有良心的,有些無良的僱主看準了就是黑工,白干幾天就把人趕走,他們只能淪落到睡狗窩的地步。

  然而,顯然這艘船更倒霉一點,那是夏天,颱風的多發季節,原本颱風的路線並不會妨礙他們的航行,然而……颱風寶寶表示伐開心,打算換條路走走。

  他們的那一艘船就和颱風正面相迎。

  蛇頭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船長,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手忙腳亂,而唯一的船員也沒有和這麼大的風浪正面剛過,他勸說蛇頭放出了艙房裡的偷渡客,準備大家齊心協力渡過難關。

  可是,風浪太大,有些人被顛簸的小船直接從甲板上掀下,巨大的風浪里,沒有人能救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浪總算過去了,船上的人少了三分之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當然要求尋求救援,發財雖好,那也要有命花,可蛇頭不同意,一旦救援隊來了,他們肯定會遭到查處,這些偷渡客最多被遣返回國,他就不一樣了,幹過那麼多虧心事兒,總會害怕有報應的那天。

  可是,此時的蛇頭就算許以未來的美夢,也沒有人輕易上當了。

  他這個蛇頭反而被人蛇控制了起來,他認了命,坐牢總比丟了命強。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通信設備出現了故障,他們無法聯絡救援,燃料也即將告罄,他們陷入了絕境。

  海百合聽得心神激盪,連連追問:“然後呢?”

  “他們在海上堅持了一個月,生吃海鮮,以雨水度日,最後終於等到了救援。”梁霄給了這個故事一個圓滿的結局。

  “所以,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放棄,知道嗎?”

  他不說這一句還好,一說大家反而都奇怪了起來,牧歌問:“全都救回來了?”

  “有些體質弱的死了,但絕大部分人都活了下來。”

  是以吃死人的肉,喝死人的血活下來的。

  但凡是絕境,總是免不了這樣“吃人”的話題,可這件事就是一個禁忌,一個絕對不能提出來的禁忌,一旦說出口,整個團隊就會分崩離析,互相猜疑。

  那才是真正的死路。

  可他不說,在場的卻沒有一個笨蛋,大家只是有默契地不去打開那個潘多拉的盒子。

  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他們自欺欺人,麻醉自己,也蒙蔽他人。

  第15章 遺棄之鄉15

  看到“胡楊礦山”的指示牌時,所有人都很興奮,他們沒有沿著路走啊走又走回了胡楊鄉,反而到了礦山,這證明什麼?

  這證明極有可能,他們離開這裡的關鍵,就在於此!

  梁霄雖然覺得這種找線索離開地圖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但在現在的情況下,任何的可能都值得一試,而且搞清楚喪屍的前因後果並沒有壞處,就算不能出去,也可以幫他們找找線索。

  走進礦山裡面,三三兩兩的喪屍在外晃蕩。

  他們躲在一輛礦車後面觀察。

  “奇怪哦。”海百合用手指點了點嘴唇,“看起來不像是爆發源頭的樣子。”

  如果是在地下挖什麼東西的時候挖到了變異的源頭,那麼在礦洞這樣狹小的地方,能倖存的人少之又少,礦產是胡楊鄉的支柱性產業,報紙上一直在號召大家一起加入,顯然,有大批的胡楊鄉乃至外鄉人在這裡挖礦,這裡的喪屍數目應該極為恐怖才對。

  可是,這裡顯然和胡楊鄉並沒有什麼不同。

  “地上有打鬥的痕跡,還有很多血跡。”梁霄輕聲說,“他們並不是毫無反抗之力,應該有很多倖存者離開了這裡。”

  “難道是我們猜錯了?”倪萱萱頹然跌坐在地上,她的四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她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不過是在死前不甘地蹦躂兩下而已。

  海百合托著腮發了會兒呆,這才用旅遊常見的萬能理由說:“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這個萬能理由和“大過年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每當旅遊去一個地方,走不動了,下雨了,門票太貴,都可以用這個來說服同伴。

  來都來了,不去的話,好像很虧的樣子。

  梁霄看了看入口,轉身說:“我進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我。”

  海百合慢吞吞地說:“我也想進去。”

  牧歌使勁兒拉她的衣服,本來就是短的t恤被她拉得露出了半個肩膀,海百合拽著自己的領口拉回去,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不然你留下,我去?”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色迷心竅,她是真的想下去啊!

  牧歌拉她,倒也不是純粹在氣惱她見色忘友,誰知道礦洞裡會有什麼,運氣好只是喪屍,運氣不好,說不定有比喪屍更可怕的存在。

  雖然梁霄對她們十分照顧,但很抱歉,這樣的感情還是比不上和海百合十幾年的友誼,私心裡,她自己不敢冒險,也不想讓海百合涉險。

  牧歌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但這種時候,她寧可自私一把,也不想她有危險。

  她的心思,梁霄稍稍一想就明白,這並沒有什麼錯,危險來臨時,民眾保護自己,他們保護民眾安全,雖然國際刑警和國內的人民警察有很大不同,但這個時候,他是最適合的人選,毋庸置疑的。

  倪萱萱反而猶豫了一下,對她來說,海百合剛認識,梁霄也是,甚至,她對梁霄的依賴更強一點,海百合雖然看起來並不柔弱,可她總覺得她容易放飛自己,說白了,給不了人安全感,太不靠譜了。

  不過,梁霄是男人,還是警察,於情於理,都該是他下去冒險。

  “梁警官,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吧。”倪萱萱說。

  海百合嘆了口氣:“不能讓你一個人下去冒險,礦洞裡是什麼情況大家都不知道,一個人太危險了。”

  牧歌正要說話,突然聽見旁邊的倪萱萱驚叫了一聲,她扭頭一看,一個黑洞洞的槍管就指著倪萱萱的背部。

  劉哥從礦車上推門下來,這輛礦車外觀與挖掘機有那麼幾分相似,並不是手推的那種小礦車,有駕駛座可以操作,剛才他們只顧著觀察喪屍,沒有發覺劉哥一直躲在裡面。

  “警官?”劉哥對著梁霄冷笑,“果然是條子,一路上裝得還很像啊。”

  梁霄繃緊了肌肉:“你冷靜一點,”他儘量放緩了語調,“你肯定也想出去吧,現在我們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

  “噢?如果我落到你手上,你會放過我和我齊心協力離開這個鬼地方?”劉哥咧嘴笑了起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好糊弄?”

  “我不是糊弄你,你既然沒有第一時間開槍,那肯定是有交易要和我談。”梁霄舉起雙手,“時間寶貴,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劉哥顯然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在這裡逞口舌之利沒有意義,如果他們全都死了,他連個炮灰都找不到,猴子是被他推出去當了擋箭牌,大徐生死不知,他也只能那麼做了:“你和這個小丫頭進去看看裡面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指海百合,又開了槍的保險,“如果敢耍花樣,你們就給她們收屍吧。”

  是警察有警察的好處,至少在這種時候,他們做不出拋下隊友離開的事兒,劉哥不擔心他們會有去無回。

  支開海百合,一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下面的事誰也說不準,梁霄要是死了,他什麼也得不到,二是覺得這丫頭能搞鬼,留在身邊不保險,畢竟他也只有一個人。

  海百合上上下下掃視著他,琢磨著自己能不能搞定,梁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劉哥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白色粉末,“超出時間沒有回來,我就給她們來上一針,這可是好東西啊。”

  所有人的臉色霎時就變了,一旦被注she這樣高濃度的毒品,比死還難受。

  海百合對付這種人完全沒有經驗,只能咬牙扭過頭去:“三個小時,一個小時夠個鬼用。”

  劉哥想了想,一個小時的確苛刻:“兩個小時。”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還有,把槍拿出來。”

  “我們需要防身的武器。”梁霄說,“你把人質擋在身前,害怕我開槍不成?我槍法還沒那麼好。”

  劉哥嗤笑一聲:“你們是生是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們命不好出不來,那這兩個丫頭也跟你們一塊兒死,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他威脅似的掰開倪萱萱的下巴,倪萱萱嚇得神魂俱散:“不……”她被牢牢鉗制著下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梁霄知道染上毒癮的人有多麼可悲,就算不是自願的,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停下了,倪萱萱不能在這裡被毀掉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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