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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農民瘦小,皮膚黝黑,穿了一件髒兮兮的工裝,因為死雞散發的一陣陣惡臭,其他人都不願意他坐在自己身邊,他自己帶了個塑料的小板凳坐在角落裡。

  他吃的是冷饅頭,喝的是用不鏽鋼的飯盒在火車裡接的熱水,背著一個蛇皮袋。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一個不能更起眼的農民工。

  但是那隻死雞里,隱隱傳來了她熟悉的味道。

  毒品。

  據說鯊魚可以聞到千里之外的血腥味,海百合覺得自己嗅覺出眾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

  但是能認出來,自然是因為她中二時期的黑歷史,她對自己的血統無比好奇,做過許多嘗試,比如……試試毒品對自己的效果,結果發現一般可以使人上癮的量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作用。

  她堅信自己肯定不是純種人。

  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那個農民工販毒,她想知道他有沒有同夥,沒有最好,到時候正好弄死,如果有,她需要知道是誰。

  梁霄好像也在注意他。她懷疑他是個警察,沒有理由,純粹是直覺。

  兩個人東拉西扯了半天,海百合愈發確定梁霄不是普通人,聊了那麼多都是廢話,他的真實信息一點都沒透露。

  梁霄心裡則相當愧疚,人家小姑娘已經把手機號微信號都告訴他了,還說下次去和平大學的話就請他吃飯。

  阿彌陀佛,他真不是故意在公差的時候勾搭妹子的。

  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多了,海百合和梁霄告別,回車廂里睡覺,她回去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入睡,可沒有人一個人理她,只有牧歌小聲問:“要到電話了嗎?”

  海百合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牧歌覺得很欣慰,要到那麼一個大帥哥的電話也不枉費他們今天內部鬧了矛盾,她不想得罪同專業的同學們,但內心深處,她堅定地站在自己朋友這邊!

  見色忘友乃人之常情!

  海百合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了細碎的響動,她怕是小偷,費力撐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卻是牧歌爬下去上廁所。

  不是小偷,她就翻了個身,沒有尾巴在身邊的日子,都不能睡得特別熟,唉。她失望地想著,突然聽見外面有些異動。

  反正也被吵醒了……海百合打著哈欠爬下床,準備也去上個廁所。

  到了廁所門口,裡面沒人,牧歌正在罵人,看到海百合過來,趕緊訴苦:“百合,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多沒素質!明明是我先來的,結果他居然一把把我推開自己先進去了,虧還是個大男人呢!不要臉!”

  她正罵著人,廁所里卻傳來了沖水的聲音,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拉開門出來,冷冷瞪了牧歌一眼。

  牧歌頓時就閉了嘴。

  海百合鼻尖一動,好熟悉的味道啊……她冷眼記住了那個男人的長相,推了牧歌一把:“快去尿尿,我憋著呢。”

  牧歌本來就慫了,被海百合一推就順勢進了廁所。

  等海百合也上完廁所,兩個人結伴回車廂,海百合不經意似的問:“在你之前上廁所的人是誰啊?”

  “是個農民工吧。”牧歌還在抱怨,“太沒素質了,弄得地上全都是水。”

  果然,毒品被轉移了。

  第4章 遺棄之鄉4

  第二天醒來,所有人眼圈下面都有濃淡不一的青色,顯然在火車上大家都沒有睡好。

  海百合去廁所洗了把臉,慢吞吞往臉上抹護膚品,照著照著鏡子,她突然叫起來:“牧歌,你看看,我眼睛下面是不是長皺紋了?”

  牧歌湊過去看她的臉:“啊呸,你哪裡來的皺紋,眼花了吧你。”

  海百合又在陽光下看了半天,確保自己一條皺紋都沒長才放心,血統這種事是很難說的,說不定就容易老呢。

  把自己拾掇乾淨,海百合這才拿了自己的行李跟著人流下車。

  巧了,那個昨天搶廁所的男人也在,並且和那個農民工風分頭走向了兩個方向。

  梁霄正想跟著那個農民工走,被海百合一把挎住了胳膊,他立刻扭頭對她笑:“其實我來這裡是看我女朋……”

  話音未落,海百合就笑個不停,“梁先森,東西已經不在那個人手上了。”

  梁霄頓時就怔住了,但腳步卻不由自主跟著海百合拐了個彎,他放低了聲音:“同學……”

  “不用那麼見外,叫我百合就行了。”海百合把行李箱推給他,“替我拿拿?”

  梁霄很自然地接過行李箱,像是尋常情侶一樣靠近她:“你都知道什麼了?”

  “別多心,我可沒騙你,”海百合笑著說,“說起來,完全是巧合,我之前撞到了那個袋子,發現雞肚子裡面有點東西,昨天我和我朋友又恰好碰到他們交貨,梁先森,這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梁霄不動聲色:“那怎麼告訴我?”

  “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特別准,你肯定是個好人。”海百合和他到了出站口,“我要和我同學往那邊坐車去了,咱們有緣再會。”

  她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對梁霄拋了個飛吻,去和同伴會合了。

  梁霄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子,難免被她吸引了那麼幾秒鐘,但很快,他的視線就牢牢黏在了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海百合和牧歌他們會合,聶瀚忍不住問:“那個就是昨天請你吃東西的男人?”

  “嗯哼,長得很帥吧?”海百合好像一點都不介意昨天他們吵過一架似的,笑眯眯地說,“難得看到那麼養眼的男人,忍不住多聊了兩句,昨天讓大家擔心了,真不好意思啊,今天中飯我請吧。”

  哪怕再有怨氣,看到這樣一個大美女給自己賠罪的時候恐怕也很難繼續冷場,牧歌又從中緩和氣氛,好歹沒有今天早上那麼尷尬了。

  海百合說到做到,請大家在車站附近的肯德基吃了一頓。

  沒辦法,人生地不熟的,還是這樣的洋快餐最保險。

  吃過午飯,大家步行了一段路,張啟航打電話找說好的司機來接人。

  牧歌問:“我們要怎麼過去啊?”

  “租車。”李文恆推了推眼鏡,“路上要開好幾個鐘頭。”

  “這麼遠啊。”牧歌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歇歇,大家見狀也紛紛坐下來。

  張啟航打了五分鐘電話,終於問到了司機停車的地方,拖著行李箱走了老遠的路,好不容易看到了車牌,卻發現那是一輛小麵包車。

  車裡不止有他們。

  張啟航問司機:“我們說好的是包車。”

  “人家人又不多,拼一下嘛。”司機的普通話不是特別標準,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像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不上車。

  張啟航猶豫了一下,和其他人說:“我們要去的地方比較偏僻,可能其他司機不會去。”

  大家都很通情達理:“拼車就拼車吧,無所謂。”

  海百合是最後一個上車的,進了車裡才發現那幾個拼車的都是成年男性,其中有一個就是現在拿著毒品的男人。

  這可糟糕了。她想,毒販怎麼可能會和別人拼車,除非是原本計劃好的撤退路線被人發現了,他們這才隨機進行轉移。

  要不要通知梁霄呢?海百合拿出了手機,一時拿捏不定。

  “還不發車嗎?”聶瀚問。

  人都上了車,司機看了看位置,還多了兩個,仍舊不死心:“再等等。”

  海百合問:“師傅,多少錢一個人啊,我有個朋友和我們是去一個地方的,便宜的話我讓他也過來。”

  司機的目光在她筆直潔白的大腿上留戀了一會兒才說:“五十。”

  “行吧。”海百合給梁霄打電話,“梁先森,我們這邊的車還差個人,你要不要過來呀?”

  梁霄接到她電話時,猶如久旱逢甘霖,他追蹤的跨境毒販十分狡猾,竟然臨時改變了線路:“我馬上來。”

  “師傅說要五十塊,貴是貴了點,但是馬上就能開車了。”海百合繼續遊說著,仿佛他嫌不便宜,“那好,我們就在車站東邊出口的地方,你出來往左邊走一百米就能看見了,白色的麵包車。”

  梁霄過來了,上了車,很慡快地付了錢。

  他坐到了海百合和牧歌后面的位置上,牧歌有點興奮,用手肘撞了撞海百合:“你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海百合樂得讓他們繼續誤會,以免梁霄引起毒販的注意:“不好嗎?”

  “加油。”牧歌給她比了一個fighting的手勢。

  海百合乾脆坐到後排去,梁霄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多謝。”

  “下車了請我吃飯?”海百合眨眨眼,“我喜歡實際一點的。”

  “沒問題。”

  車子搖搖晃晃上了路,海百合偶爾用餘光打量那三個男人,他們一語不發坐在司機後面的位置上,那離門很近,如果有必要,她毫不懷疑他們會挾持司機停車逃命。

  和這樣危險的人物共乘一車,海百合也是頭一回,可奇怪的是她不緊張也不害怕,還能和牧歌她們聊天:“到時候我們是住蒙古包嗎?”

  “還要天天下地挖土?”牧歌哀嚎一聲,“我帶的狗皮膏藥都不夠吧。”

  張啟航也有了些微的笑意:“考古就是一門很辛苦的專業,但是很有意義。”

  倪萱萱也加入了話題:“一直聽說這次發掘的墓是成吉思汗的陵墓,現在有出土的文物了嗎?”

  “沒有,我們運氣很好,那個陵墓才剛剛開始挖掘。”張啟航說,“說不定我們能見證重要的時刻呢。”

  然而,這樣的談興在不久之後就消散了,麵包車大概質量不過關,一路上顛得人骨頭都酸了,大家問司機師傅要多久才能到胡楊鄉,這是他們此行的終點站。

  司機點了支煙,劣質的香菸味道充斥著整個車廂:“還早呢,路遠,你們要去的地方太偏了。”

  幾個男孩子都不曾在意,考古嘛,大城市裡有,鄉下也有,他們早有心理準備。

  只有牧歌還有點緊張,轉頭看海百合,她居然靠在梁霄的肩上,像是睡著了,梁霄說:“她好像有點暈車。”

  牧歌很是懷疑海百合是不是趁機在占人家帥哥的便宜,畢竟以前從沒見過她暈車,但作為好朋友,她不該戳穿自己的朋友,於是很體貼地轉過頭去和倪萱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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