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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宓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和父親說了:“爸,我這樣……會不會給家裡添麻煩?封家會知道嗎?對不起爸,我太衝動了,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田父就打斷了她:“田宓,你覺得你做的這件事,對嗎?”

  田宓愣了愣才說:“我……覺得,”她頓了頓,才說,“我覺得沒錯。”

  “那就對了,你同學出事,你向警方提供你看到的線索,有什麼錯?”田父肅聲道,“如果你因為怕給家裡添麻煩而隱瞞這件事,我才會感到失望。”

  田宓眼眶發熱,嘴唇微動:“爸——”

  “田宓,你要記著,世界上沒有什麼事可以做到盡善盡美,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有些事做不做要問良心,而不是問得失。”

  女兒出色,父母自然感到驕傲,可是,正是因為她太過聰明,父母才更加擔心,有時候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利益得失之間,容易迷失本心。

  這無疑是他們最害怕的。

  所以,田父寧可田宓衝動一點,熱血一點,這樣,她才不會迷失自我,找到自己的本心。

  “我知道了,爸爸。”田宓擦了擦眼淚,掛掉了電話,開始往停車場走——因為來了警察,老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已經通知所有學生提前集合。

  集合點就在停車場,大巴都停在那裡。

  她到的時候,正好聽見方小芳問王佳佳:“魚麗呢,她沒有和你一起?”

  “魚麗被……”王佳佳剛想開口,就被田宓打斷了:“魚麗身體突然不舒服,被她家裡人接走了,讓我們幫她請個假。”

  方小芳很奇怪,皺著眉頭:“她沒有給我打電話……”以魚麗的性格,如果真的要請假,肯定會當面和她說的。

  “她有點暈,沒來得及說。”田宓橫了想要插嘴的王佳佳一眼,繼續胡編,“不信的話,您可以打電話問一下裴先生。”

  方小芳點了點頭,走到一邊去給裴瑾打電話。

  王佳佳小聲問:“你幹嘛攔著我?”

  “旁邊那麼多人。”田宓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的學生,“你想讓全校都知道魚麗被封家人帶走了?學校知道封逸是什麼人的可不少,你想害死她你就說吧。”

  秋霖高中不止她一個知道封家的底細,封逸在外面的事稍稍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如果有心人可以散播一下謠言,事情就好看了。

  王佳佳被她弄糊塗了,緊張地問:“你是什麼意思?魚麗不會有事吧?”

  “我怎麼知道。”田宓冷冷道,“救人是警察的事,管好嘴巴你就是幫了她大忙了。”

  王佳佳依然不是很懂,可能品出田宓這句話里的真實性,她猶豫了一番,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你還不算太笨。”田宓不是很理解魚麗為什麼要和王佳佳做朋友,她又笨又蠢,但看起來還有一個優點,至少聽話。

  那一頭,方小芳已經和裴瑾打完電話了,她儘量保持冷靜:“既然魚麗已經先回家了,你們就上車吧。”

  田宓給王佳佳使了個眼色,向自己班的大巴走去,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事,魚麗能不能平安逃過這一劫,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不過……還是希望她沒事。

  第84章 相見

  保安室里, 徐貞已經根據監控錄像捕捉到了奧迪A3的軌跡, 最後判斷在城東一帶失去了蹤跡。

  “沒辦法了。”徐貞皺起眉頭,“就算能確定大致範圍,也沒有辦法確定地點。”

  裴瑾把玩著魚麗掉在廁所里的手機, 手機可以定位,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就把手機奪下來扔了。

  徐貞還在發愁:“要麼查一下封家在城東的房子,這個不大容易, 就算查到了,他們也未必會把她帶到自己家裡……裴教授?”

  “我撤案。”裴瑾最終下定了決心, “這件事情,你們別管了。”

  徐貞心砰砰亂跳:“裴、裴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意思就是。”裴瑾道, “我要用我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了。”

  徐貞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瘋了?”她壓低聲音,“我打電話給師父,他肯定有辦法。”

  今天周世文沒來,他高升去省廳開會了,徐貞雖然已經能獨當一面, 但是論起人脈和上級打交道的本事, 她還有的學。

  “封家的關係, 可不在常青市。”裴瑾意味深長地笑一笑,“周世文還搞不定。”

  甭管封家把魚麗藏在了哪裡, 即便就是光明正大往家裡帶了,警方也查到了,然後呢?

  能衝進去把人救出來嗎?不可能。

  徐貞聽懂了, 她沉默片刻,開始裝傻,好像剛才幾分鐘被回檔了:“剛才你說什麼?噢,撤案,好的,小王,收工。”

  真是長進了。

  裴瑾走到外面,想了半天,沒記起來電話,乾脆翻牆上網,這才找到了一個聯繫方式。

  電話很快打到了他的手機上:“哪一位?”

  “裴瑾。”

  那一頭沉默了很久,才說:“二十多年了,我還以為等不到那一天了,你想要什麼?”

  “救人。”

  “我的命可以賠給你。”那人說,“我的兄弟不行。”

  “應該的,開價吧。”裴瑾很無所謂,“我要你們在天黑之前到常青市。”

  那邊沉默半晌:“三百。”

  “可以。”裴瑾答應得很痛快,三百比特幣相當於五百多萬人民幣,不算太貴,看起來是友情價了。

  等人來要時間,再神通廣大的人也學不會瞬身,等待的幾個小時,裴瑾也沒有閒著。

  他開車到了常青市郊外的一家著名療養院。

  有一個故人在這裡。

  裴瑾不是很喜歡和故人有聯繫,越久的故人,越不想聯繫,因為說不定就要再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但是,入世入世,免不了會有麻煩,一不留神被人發現了秘密可就不好玩了,裴瑾不至於連這些準備都沒有。

  他手裡的一些牌,就是為這種時候準備的。

  剛才的電話是一張,那些人可以把魚麗救出來,現在的是另一張,可以掃個尾。

  故人不大好見,人家不僅是上了年紀,還來頭不小,豈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能見的。

  裴瑾問服務台借了紙筆,寫了一張便條,折起:“把這個給他。”

  過了十分鐘,看護請他進去。

  裴瑾走進房間裡,有個垂暮的老人背對著他,坐在輪椅里,似乎在眺望窗外的景色。

  他真的很老了,髮絲根根雪白,滿臉皺紋,皮包骨頭,靠近他,仿佛都能聞到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獨有的腐臭味。

  此時,老人戴著一副老花眼鏡,正專心致志看那便簽上的字:1937,華懋飯店。

  短短一行,前塵往事,盡上心頭。

  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老人抬起頭:“華懋飯店,現在叫和平飯店了,你怎麼知道……”話語在他看見裴瑾的一剎那戛然而止,他瞳孔一縮,“你是……”

  “我姓裴。”

  裴?老人嘴唇微微一動,半晌,才說道:“太像了。”

  裴瑾很淡定,把他認作是自己後人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省事,他也不辯解:“你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年紀再大,時間再久,有些事,一輩子也忘不掉。

  1937年的冬天,他去上海的華懋飯店見一個人。

  當時,戰爭已經全面爆發,愛國人士紛紛加入到戰爭中來,熱血青年參軍,有錢富商捐錢,還有筆桿子利索的一天到晚在報紙上發表文章。

  他當時就負責聯絡一些愛國人士……嗯,捐錢的那種。

  裴瑾當時的身份,是愛國華僑。

  一照面,他就覺得這個男人很有些家底,從頭髮絲到皮鞋鞋面,都透著一股精緻勁兒,他喝了一口茶,費力遊說。

  裴瑾一會兒聽著,一會兒又像是出神,等到他說得唇乾舌燥,才笑了笑,把帶來的手提箱放到桌上打開。

  咔噠一聲,黃金柔和的光芒幾乎閃瞎了他的眼睛。

  “這、這是……”他那時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從沒有見過這樣一大筆財富,這絕對是他見過的最闊綽的愛國人士了。

  裴瑾沉吟著道:“錢你們先拿去,暫解燃眉之急,下次我儘量帶些藥品和武器來,還有什麼別的需要的,你再告訴我。”

  “這位先生……”他吞了吞唾沫,一時竟然語無倫次。

  他笑一笑:“我姓裴,裴瑾。”

  “裴先生,所有抗日將士都會感激……”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裴瑾將手指豎在唇中,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聽著,我有條件。”

  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什麼?”

  “我不希望和太多人接觸,所以,每次,我找你,只要你一個人來,我知道你有上級,可我不想接觸。”裴瑾微笑著看著他,“這麼大一份功勞,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他那時還太年輕,被他一激,二話不說應了下來。

  “我會聯繫你的。”裴瑾說。

  裴瑾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他神通廣大,似乎總有辦法弄來別人弄不到的東西,尤其是西藥,這可不僅僅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戰爭一打就是很多年,他也從一個一腔熱血的年輕人成長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裴瑾。

  “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他還記得裴瑾當時那麼說,“就到此為止吧。”

  他張了張嘴:“裴先生……”他在心裡打著腹稿,這些年來,裴瑾無條件地捐助了許多物資給前方的將士,這樣的人,當然想要進一步拉攏。

  “我捐給國家的東西,不要回報。”他笑意清淺,“但我幫你走到這一步,你欠我一個人情,要還的。”

  他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這些年來,因為裴瑾只和他一個人見面,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而且,在多次接觸中,他時不時的點播也讓他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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