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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麗指了指臉頰:“允許你親我。”
話音剛落,裴瑾的吻就落了過去,魚麗:“……”還沒開始教呢就先收學費了??流氓!不要臉!
此時此刻,廚房。
崔瑩瑩給李媧打下手,開玩笑說:“你這一手厲害了,老闆非給你漲工資不可。”
“都是雕蟲小技。”崔瑩瑩怎麼說都是前輩,李媧奉承她,“不比崔姐,我都是旁門左道。”
崔瑩瑩哪裡聽不出來,她笑著說:“我說的是實話,我最不擅長的就是這些,以前老闆出門讓我照顧他院子裡的花花糙糙,差點沒折騰死我。”
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李媧會搶走自己的地位,她有她擅長的事,李媧有李媧擅長的,兩個人的能力屬於互補,能有人來幫她分攤一下,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把遊園那邊的事情和你交接一下,以後我就能專心做公司的事了。”崔瑩瑩真的鬆了口氣,她最擅長的還是公司的業務,其他生活中七零八碎的小事,還是交給李媧這樣的人才吧。
為了一盞燈跑三四個拍賣所的事,她再也不想幹了!
“我一定認真做。”李媧應承下來,欲言又止。
崔瑩瑩冰雪聰明,立刻猜到了她想問的問題:“老闆的未婚妻?”
“請崔姐提點我。”李媧賠笑。
崔瑩瑩沉吟片刻,笑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她雖然對魚麗了解也不多,但直覺不是一個會在這些事情上計較的女孩。
魚麗的確也對李媧沒什麼好在意的,就是笑話了裴瑾一次:“有了個崔鶯鶯,還要有李娃,什麼時候再來一個霍小玉和紅拂呀?”
裴瑾拿起一塊曲奇餅,對她眨眨眼:“我哪有這個福氣,有麗娘就可以了。”
“呸,不要臉。”魚麗端走了一整盤的小餅乾,“我去補卷子了,都怪你,我攢了好幾天的作業沒寫。”
裴瑾氣樂了:“喂,做人有點良心,前兩天你追劇追得那麼開心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作業的問題嗎?”
魚麗裝聾作啞,去廚房裡又端了一杯紅茶:“今天好多作業要補呢,又要來不及看更新了。”
裴瑾叫住她:“等等,我呢?作為你未婚夫的我呢?”
“你不是快好了嗎?”魚麗還記著他騙她的仇,當著外人的面,她不戳穿他,可也絕沒好氣,“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
裴瑾指了指她手裡的餅乾和紅茶:“我是說,吃的不分我一點嗎?”
“我要寫作業,很耗力氣的。”魚麗把盤子護好,顯然想獨吞。
裴瑾提醒她:“夫妻該同甘共苦。”
“看看看看,這就是珍珠為什麼會變成魚眼珠子,結婚前,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好的都是給我的,可結了婚,就要同甘共苦了。”魚麗扁了扁嘴,“這還沒有嫁給你呢,就要陪你先吃苦。”
裴瑾:“……”
魚麗跑過去,把盤子往他懷裡一塞:“我不嫁了,還給你。”
裴瑾反應極快,一把把人拉住:“講道理,我說的是同甘,要你共苦了嗎?你捨得我還不捨得呢。”他把盤子遞過去,“吃吧吃吧,都是你的,連我也是你的,拿去拿去。”
“晚了,我不要了。”
“真的給你了。”
“不。”
“真的不要?”
“不要!”
“那好吧。”裴瑾把盤子拿回來,慢條斯理地開始吃餅乾,“我吃了,你寫作業去吧。”
魚麗不知道為什麼更生氣了,一句話也不說,抿著唇轉頭上樓去了。
崔瑩瑩仗著資格老,委婉地提醒:“老闆,女孩子說不要,不是真的不要。”
“這還要你教我?”裴瑾白了她一眼,“把文件拿過來我簽了,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
崔瑩瑩不敢多說,趕緊把文件遞過去:“這個是技術部新搞的項目,這個是最近簽下來的幾份合約,還有,通信公司想找我們合作開發一款軟體……”
裴瑾一目十行看過去,趕在吃晚飯前搞定了。
崔瑩瑩和李媧一走,裴瑾就能站起來活動一番,他當時受傷那麼重,要是不休養幾天怕惹人疑竇,騙騙魚麗還算有趣,騙別人就很無聊了。
時間有限,他就隨便做了個炒飯和湯,叫魚麗下來吃飯。
魚麗雖然在生氣,但還是乖乖下來吃晚飯了,就是怎麼都不肯和他說話,單方面開啟冷戰模式。
她不吭聲,裴瑾也不做聲,兩個人沉默地吃完了一頓晚飯。
然後魚麗就更不高興了,上樓去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裴瑾心知肚明,但忍著,一直到晚上睡覺前她進了自己的臥室,這才跟了過去:“麗娘,我們談談。”
魚麗不聲不響,上床蓋好被子,把泰迪熊放在身邊,拒絕他上來的意思很明顯。
裴瑾輕輕道:“你不開心,應該告訴我,而不是生悶氣讓我猜,不愉快的事不應該沉澱發酵,這樣總有一天會引發惡果。”
他停了停,見魚麗沒有反應,便繼續說,“那我先說吧,我很愛麗娘,麗娘愛我嗎?”
“你這是什麼話?”魚麗霍地坐起來,眼眶裡淚珠打轉,“你這是什麼意思?”
裴瑾坐到床上,把她擁入懷中:“麗娘如果愛我,為什麼不願意把餅乾分給我吃?”
魚麗差點被他氣笑了:“就因為那幾塊餅乾嗎?”
“你生氣,不也是因為那幾塊餅乾?”裴瑾反問,“這是幾塊餅乾的事嗎?”
“那你為什麼要計較那幾塊餅乾,我在你心裡,還不如那些東西重要嗎?”魚麗更委屈了。
裴瑾道:“恰好相反,你比什麼都要重要,所以就算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東西,我也願意全部都給麗娘,我想要的,是麗娘有什麼,都願意和我分享,好的,壞的,都願意和我一起品嘗,這才是同甘共苦。”
“如果麗娘也像我愛你一樣愛我,那麼,讓我感受到吧。”他喃喃道,“我總是害怕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和肖臣一樣給你提供了庇佑之所,我和他有什麼區別,你真的愛的是我,而不是他嗎?你從來都沒有說過愛我。”
魚麗怔住了,她一直以為在這段感情里,是她更沒有安全感,可沒有想到裴瑾也在害怕,他有什麼好害怕的呢,他那麼好,六百多年來,不知道多少女子傾心於他,不知道多少人對他念念不忘。
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過上倚紅偎翠、紅袖添香的生活。
她那麼想,也就那麼問了。
裴瑾望著她,輕輕笑:“可是,我六百多年前看到你,就覺得你是仙女,而我是凡人。”
那年,他從昏迷中醒過來,唇焦舌燥,費盡力氣睜開眼,白煙裊裊,荊釵布裙的少女回過頭,聲音宛若天籟:“你醒啦?”
《逍遙遊》里說,“藐姑she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初讀時不知姑she神人是何等模樣,見了她,才知道約莫也就是那樣了。
那一刻,就好像是有煙花驀地在心臟燃放,火星簌簌掉落。
他想,我是劉晨還是阮肇,亦或是董永、羊權?一念至此,心如小鹿,淚盈於睫。
“聞道閶門萼綠華,昔年相望抵天涯。豈知一夜秦樓客,偷看吳王苑內花。”裴瑾在她耳畔說著,輕輕在她頰邊一吻。
魚麗不知怎麼的,驀然鼻酸:“我不是仙女。”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裴瑾吻了吻她的臉頰,“好了,輪到你了,為什麼生氣?”
魚麗頗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對我沒耐心,不肯哄我了。”
“我對你有很多很多的耐心,但肯定不會是沒有底線的。”裴瑾道,“如果你哄我好幾次,我都不理你,你會不會生氣?”
魚麗調轉地位想一想,突然釋然,如果她哄了裴瑾三次,裴瑾還是不肯給面子,她多半也是要生氣的,可這一點承認了多不好意思,她嘴硬:“你就不能再試一次嗎?”
裴瑾充分體現了什麼叫能屈能伸大丈夫,立刻道:“我以後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好吧,我原諒你了。”魚麗順著台階下來了,自己也笑了。
裴瑾點了點她的梨渦:“你看,這樣不是很好?我們有很多的愛,但不應該一點點消磨,而是要一點點增多,這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知道了嗎?”
“嗯。”魚麗應了一聲,半晌,抬起頭,“裴瑾,你對我……很重要。”她在腦海中尋找合適的詞句,“我是真的……”好些字詞到了嘴邊,偏偏羞於出口,“真的想嫁給你的。”
裴瑾笑意深深:“嗯,我現在知道了,仙女思凡,那個凡人,只是我,對嗎?”
魚麗微微頷首,又咬著嘴唇問:“我在你心裡,真的是仙女嗎?”
“是啊。”裴瑾笑著湊到她耳邊,用氣音叫她,“仙女姐姐。”
魚麗面頰緋紅,眼眸里似是落滿星辰般明亮:“就算……我遇到過那些事,也還是嗎?”
“當然。”
“可我那個時候都不識字,為什麼覺得我是仙女?”
裴瑾輕咳一聲:“聽實話?”
“嗯。”
他慢吞吞地說:“一般吧,我們看到仙女,不會考慮什麼識不識字的問題,只會想自己有沒有福氣朝朝暮暮陽台之下……”
魚麗:“流氓。”
裴瑾覺得有點冤枉:“這真不賴我。”
自從有了那《高唐賦》後,巫山神女自薦枕席就是文人墨客心目中最最旖旎綺麗的夢,到後面什麼洛神賦,什麼劉阮遇仙,什麼狐妖艷鬼,都逃不出這個套路。
他當年誤以為自己流落蓬萊,見到了仙女,有那麼一丟丟的綺念再正常不過了。
“當然,”裴瑾也承認得很痛快,“也是因為你長得好看。誰讓你長得像仙女的,都是你的錯。”
這鍋,甩得格外漂亮。
魚麗:“……”背還是不背,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