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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誼道:“你家裡的事,我多問什麼?你若是覺得可以向我傾述,就自己說,我才不問。”

  慕晏嘆氣:“大家族那些事,說了也沒趣。”

  宿誼想想穿越前的宿家,又想想當年的易家,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慕晏道:“我小時候父親早逝,母親荒唐,生為長房嫡子還不如得寵的僕從,便受了些欺負。他母親當年還未出閣的時候與我母親不合,對我自然也沒什麼好眼色。”

  既然要面對齊家,早晚宿誼都會從別人口中聽聞他家中一些事,還不如他先說了。

  宿誼眉頭一皺:“他小時候也欺負你?”

  慕晏笑著搖頭道:“齊韞性子不錯,只是冷漠而已,倒談不上欺負。不過上一輩原因,見面沒什麼好臉色罷了。不過這些都過去了,我也該走出來了。”

  宿誼道:“你這麼想自然最好。“

  沒想到慕晏小時候還有這麼辛酸的往事啊。宿誼想了想,道:“要不要給你個擁抱,安慰一下你?”

  慕晏愣住了。

  宿誼道:“不要就算了。”

  慕晏乾咳一聲,伸出手,將宿誼攬入懷裡。

  這下輪到宿誼愣住了。他說的給了擁抱,是指哥們之間的熊抱,和現在這種擁抱不一樣啊喂。還有,雖然他身高的確比不過慕晏這個營養良好的武將,但是也不要把他的頭按到肩膀上啊,太彆扭了!

  不過說給個擁抱安慰一下是宿誼自己的話,雖然感到彆扭,但也不好意思把慕晏推開。

  慕晏抱了宿誼一會兒,在宿誼耳邊輕聲道:“康樂,如果你發現我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高風亮節的人,做了許多陰暗的事,你會不會失望?”

  宿誼驚訝:“什麼?為什麼你會覺得你是高風亮節的人?”

  慕晏:“……”

  宿誼道:“河清啊,我知道你很自信很驕傲,但是也不要把自己吹噓太過了,這樣不好。”

  慕晏:“……”

  宿誼繼續道:“你看你年紀不大,已經有戰場玉面羅剎、皇帝近臣、世家族長等多個頭銜,老謀深算陰險狡詐智多近妖冷酷無情等等詞語才是用來形容你的吧?”

  慕晏咬牙切齒道:“那還真是謝謝康樂誇獎了呢?”

  宿誼拍拍慕晏的背,道:“不謝不謝。好了,安慰完了,鬆手吧。這麼坐著好彆扭,我腰疼。”

  慕晏無奈放開手。

  宿誼指著自己的背道:“再給我捶捶。”

  慕晏無奈繼續給宿誼捶背。

  宿誼壞笑道:“你這麼說,難道你為了報復,對齊家做了什麼?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絕對不是肯吃虧的人。”

  慕晏道:“沒有,你想太多。”

  宿誼一副“你就裝吧”的笑容:“好吧好吧。”

  慕晏頓時有些牙痒痒。

  不過這一番打鬧之後,慕晏心情倒是好了許多。在車隊下一次停靠歇息的時候,慕晏見著齊韞,已經帶上了平日的微笑,倒是把齊韞嚇得不輕。

  休息的時候,齊韞一直偷偷打量宿誼。

  這個時代不是現代。若是現代社會,天師出京的事,估計別說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連海外都傳遍了。什麼微博頭條估計全是寫天師出京的事,連推特上估計都有。

  不過若是現代社會,應該是各家媒體跟蹤報導,電視新聞直接直播了吧。

  在古代,雖然京中人因那場聲勢浩大的送別,差不多人人都知道天師出門散心去了。不過青州的官宦們估計知道了,當下層官員和老百姓肯定是不知道的。其餘地方的官員,也沒特意打聽這些事。

  反正天師又不是去他們地盤。

  齊韞一直在趕路,當然是還沒接到消息,慕晏此次赴任,居然是帶著大名鼎鼎的宿天師一起的。

  宿誼若不裝逼,看上去就是一年輕小道士,普通得很,一般人當然猜不到他“得道高人”的身份。

  齊韞當時看到慕晏出現,心裡有些尷尬,沒聽清慕晏說什麼。後來猜到宿誼是天師之後,才憶起慕晏說捆了那女子時,就是說她污了天師的眼。

  齊韞心中十分懊惱,因為一時走神沒聽清,居然沒有提前跟天師行禮,天師會不會對自己印象不好?慕晏估計也覺得他很不懂禮數吧?

  他一直想著,怎麼跟宿誼道歉,但又不敢上前。

  宿誼的名聲,在外面傳得更加邪乎。本來有些人心中不信,但在幾次新糧食的推廣,以及這次邊疆之事,宿誼簡直已經跟真正的仙人掛上鉤了。而且他還深受皇帝信任,幾個大世家也對他十分敬重。京中那些名士基本上只要見過他的,都為他寫過詩詞。宿誼可謂是京中全民偶像。

  都是京中的全民偶像了,在外面肯定名聲只會更大。

  正是因為宿誼名氣實在是太大了,所以許多人在聽說宿誼居然跟著慕晏一起出京了,都以為這是胡說八道。

  皇帝會讓宿天師離開京城?說這話的人腦袋出問題了吧?

  齊韞若是從他人口中聽到此傳聞,肯定也覺得這說話的人在開玩笑。他一定會多次核實,才敢相信。

  不過現在宿誼都坐在他面前了,就不用多次核實了。

  之前齊韞覺得宿誼這小道士傻傻愣愣的,有些有趣。現在再看宿誼,齊韞認為,那什麼傻愣,明明是大智若愚啊。不對,這不是大智若愚,而是超脫物外,所以才顯得對萬事不關心的模樣。

  宿誼坐在那裡傻乎乎的等僕從架著灶火,在野外做飯。在齊韞看來,宿天師要麼在入定,要麼在思考人生哲理。

  好吧,或許思考吃什麼,也能叫人生哲理。

  “宿天師。”齊韞終於忍不住,上前道歉了,“之前失禮了。”

  正在思考等會兒吃什麼,半下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的宿誼被打斷了對人生哲學的思考,抬頭道:“貧道並不覺失禮,齊大人也不必多禮。”

  “你也不必對康樂太過多禮。”慕晏微笑道,“康樂不習慣此事。康樂,這是我表弟,齊蘊之。”

  齊韞頓時受寵若驚。慕晏每次對他都沒什麼好臉色。不過若是他站在慕晏那立場,對齊家人也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沒想到慕晏居然親口幫他向宿天師介紹。

  有了慕晏的介紹,很快齊韞誠惶誠恐的態度變得自然許多,宿誼也算和齊韞輸了,開始稱呼人家的字了。

  不過齊韞這人相處起來感覺還不錯,皇帝讓其給慕晏當副手,的確不是在為難慕晏。

  很快三人就聊開了。當然,宿誼只是聽,他可沒什麼好說的,肚子裡墨水不夠。慕晏和齊韞兩聊起來,則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似的,之前的冷漠尷尬,好像是錯覺。

  齊韞心中感嘆。慕晏之前那態度,其實讓他心中還稍稍安定些。現在慕晏言笑晏晏的模樣,才讓他感覺心慌。

  這說明慕晏城府越加深了。

  不過現在兩人在一條船上,慕晏這樣也不是壞事。

  宿誼繼續神遊天外,不對,神遊鍋里。終於可以吃飯了,宿誼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兩人交談。這時候文人們一談起來就不吃不喝不睡覺,宿誼覺得這是個壞習慣。所以他和慕晏熟了之後,若是和誰聊天錯過飯點,他一定會去提醒。

  慕晏誰的面子不給,但宿誼的面子是要給的。其餘客人更是如此。宿誼一般都會極其給慕晏面子,跟賓客說,宿天師覺得你是個大好人,很欣賞你,特意請你吃飯,你吃不吃。

  吃!天師請吃飯!怎麼能不吃!

  久而久之,慕晏這個小氣鬼為了不讓別人蹭宿誼的飯,就掐著飯點結束交談了。

  齊韞並不知道宿誼和慕晏的默契。不過就算不知道,但宿誼出言提醒,他也不會覺得失禮,反而覺得天師真是和藹可親啊。

  因路上不方便,一路上的吃食都很清淡簡單。不過這只是對宿誼而言。對齊韞而言,宿誼帶來的飲食的革新還沒有傳到京城之外,而且京城之中,也少有那麼齊全的調料,所以這一頓一起吃的飯,讓齊韞驚嘆不已。

  “不愧是慕家。”齊韞感慨。

  慕晏笑著搖頭:“這可不是我家的廚子。我也是個蹭飯的。京中誰人不知,若論美味佳肴,天師處才是九天瑤池。”

  宿誼道:“你這就說得太過了,我不過是占了些新奇的便利。”

  慕晏道:“在京中,若品得一次天師親手泡的茶,即使是世家大族中人,也能得意許久。”

  宿誼道:“某人全做牛飲解渴,也沒見多得意。”

  慕晏笑道:“那自然是很得意的。”

  宿誼呵呵:“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

  齊韞驚嘆:“天師好文采。”

  宿誼道:“不是我寫的。等等,這是誰寫的來著?好像是宋代詩人吧。”

  齊韞滿頭霧水:“宋代詩人?難道是宋國?”

  宿誼道:“不是宋國。嗯,算了,很久之後的事了,不提這個。”

  慕晏噗嗤笑道:“得了,別聽康樂的。他知道的太多,有時候記憶會混亂。康樂之事,你也有所耳聞吧。”

  齊韞想了想,試探道:“據傳天師有慧眼,能觀上下五百年?”

  慕晏道:“何止五百年。”

  宿誼道:“河清,你嚇唬誰呢。蘊之,你別聽他的。這個世界的歷史我看史書倒是知道一二,若是未來,我是看不到的。”

  齊韞道:“在下聽人說過,天師言,‘只緣身在此山中’。”

  宿誼點頭:“正是如此,不過這句話也是宋代詩人寫的,和我沒關係。其實我詩詞歌賦一竅不通。若從我口中聽到什麼略有文采或是哲理的話,你全當這都是別人說的就成。”

  齊韞哭笑不得。

  慕晏道:“康樂就是這性子。不過康樂,‘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全詩是何?”

  宿誼道:“沒有全詩,就是斷句罷了。我跟你提過的范仲淹還記得嗎?就是他的下屬久久不得提拔,然後以向范仲淹討教詩句為名義,寫了這兩句詩。後來范仲淹就注意到此人,覺得這人才華品德都還成,又是老部下,就提拔他了。”

  慕晏頓時神情一僵,不過一瞬間,他表情就恢復自然,微笑道:“我明白康樂之意了。”

  宿誼迷茫。你明白啥?算了,慕晏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我還是吃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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