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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誼看著那麼大陣仗,心想就算鋼琴是玻璃做的, 這一路顛簸也拿它無可奈何。

  只能說,古代就算條件再怎麼簡陋,只有有權有勢,照舊能做成許多現代都覺得有些困難的事。

  鋼琴都這樣,宿誼和慕晏所乘坐的馬車自然也是如此。

  本來馬車在土路上顛簸肯定是少不了的,但馬車不但十分寬敞,裡面還鋪了好幾層減震和保暖的皮子,再加上路面乾燥,馬車行駛速度也不快,宿誼在馬車中,並未感覺顛得慌。

  馬車中有許多精巧的“機關”。從馬車座下可以抽出卡槽,卡槽下面放炭火,上面可以溫茶水或者湯水。馬車中還藏有小巧的抽屜,可以拿出各種乾果點心。

  若是一個人坐這麼一輛馬車,甚至還能躺在馬車上,十分舒服。不過兩個人坐,就稍稍擠了些,只能斜躺著。

  不過斜躺著也不錯了,還是很舒服。

  以慕晏的級別,馬車是四匹馬在拉,而且慕晏家拉車的馬自然是最適合拉車的馬,可見那馬車絕不小。

  這四匹馬拉的馬車一出現,就算沒人開道,道上其他人都會主動讓出道。因為拉車的馬的數量,是可以看出上面乘坐的人的級別的。以昱朝的禮儀規定,皇帝乘坐六匹馬拉的車,皇子和宗室有爵位者乘坐五匹馬拉的車。至於士大夫階層,最高級別就是四匹馬拉的車。其餘官員,則是三匹馬拉的車。

  平民的話,則沒做規定,一匹馬兩匹馬都成,看各自財力了。

  當然,皇帝可以對某些人進行特別嘉獎,恩准其超越自己的規格。比如擁有三師三公這種已經變成名譽位置的大臣,出行規格可以等同宗室,用五匹馬拉的車。

  皇帝早就想給慕晏些特殊獎勵,好歹讓慕晏坐上五匹馬拉的車,被慕晏自己拒絕了。慕晏覺得自己資歷還不夠,不需要這麼高調。

  現在長途出行,慕晏卻有些後悔。宿誼沒抱怨,他總覺得這馬車小了,讓宿誼坐著不舒服。

  上次秋獵也就罷了,路途不長。這次路途這麼遠,顛著宿誼,實在是讓他心疼。

  宿誼當然不能坐馬車坐的多舒服。這馬車再怎麼好話,比起現代交通工具都是大大不如。不過比起他想像中的,要很多了,宿誼倒是知足。

  若是他一人出行,還只能乘坐三匹馬拉的車。他沒有官職,授予“天師”之後,也就只能等同普通官員而已。

  這也是皇帝沒想起這件事。畢竟宿誼很少出門。皇帝響起來了,他的出行規格立刻就會和宗室等同。

  這是廢話,宿誼是皇帝嫡長子。皇帝親自,出門坐個馬車,只能三匹馬拉車,這也太丟臉了。

  不過皇帝是在送宿誼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件事。現在想補救已經來不及了。皇帝便想著,等這件事結束之後,給宿誼封賞的時候,把這件事加上,現在暫時委屈宿誼了。

  宿誼笑話道:“你若是嫌棄太擠,自己出去。那我去坐另一輛馬車。”

  慕晏立刻就閉嘴了。

  宿誼往車窗外看了看,道:“天色要黑了,今日到不了城裡了吧。”

  慕晏皺眉。他召來人問,果然今日天黑之前到不了城鎮中,只能去就近驛站。

  慕晏道:“不是說了嗎?趕些路也成,儘量不要住驛站。”

  他自己也就罷了,驛站那簡陋地方,怎麼能讓宿誼去住?

  車隊領頭之人連忙告罪,道今日官道上遇上了幾次車隊,即使那些人都會讓道,但還是會費些時間。

  宿誼道:“別為難人家。這條道又不是我們一家在走。住驛站也成,出門在外,別太嬌慣了。”

  慕晏讓人退下後,道:“我倒是無所謂,行軍時還嘗嘗席地而眠。只是你怎受得了?”

  宿誼道:“我怎受不了了?我也不是從小錦衣玉食。”

  不,我還真從小錦衣玉食,兩輩子都是。宿誼心道。不過正如他所說,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講究?現在跟隨慕晏出行,路上已經夠舒服了。

  慕晏聽宿誼如此說,嘆了口氣:“那就忍忍吧。委屈你了。”

  宿誼道:“我可不覺得委屈,是你覺得委屈了吧?刺史大人?”

  慕晏失笑,搖搖頭道:“好吧,是我多言了。那我們就在驛站暫住吧。”

  領頭之人接到命令之後,鬆了一口氣。雖然這種事在所難免,但受些責罵責罰也是可能。還好有宿天師在。

  領頭之人的慶幸,倒不是慕晏多殘暴,而是這個社會就是如此階層分明。即使有意外,主人家的命令沒完成,總會受些懲罰,輕一些的話,也就罰些月錢,雖說不嚴重,總是懲罰。

  昱朝已經建立幾年,驛站也該修復的修復,該修建的修建。這驛站雖說小,但也沒多麼破敗,至少不會漏雨漏風。

  屋內擺設就不用提了,慕晏雖說是輕裝出行,該帶的必需品也帶著幾套,至少被褥盆碗什麼的肯定是有的。

  慕晏住進驛站之後,驛站小吏誠惶誠恐的跟前跟後,不過慕晏並未打算見他。

  他那種地位,豈是會單獨見一位驛站小吏的?小吏也就跟他隨行的僕從聊上幾句,連慕晏帶著的下屬都不敢說話。

  慕晏的下屬都是有官職在身的。

  慕晏這種出任刺史,還專門帶一隊有職位在身的武人貼身保護,可見皇帝對他的親近。

  不過慕晏心中明白,這隊人其實是皇帝給宿誼的安排的,全是特殊培養的親信好手,不過假借他的名義而已。他哪需要皇帝派人,他有親兵。

  僕從將驛站中的房間打掃一新,換上自己帶的被子床褥之類,然後就徵用了驛站的廚房,給慕晏和宿誼做飯。

  驛站自然有廚房灶台,也可購買些熱食,當然,家中有僕從,也可租借灶台做飯。

  雖說比不得城中,的確也算不上難受。

  顛簸了一日,宿誼糙糙用了些飯菜,天色未黑就早早睡了。慕晏正準備看會兒書再睡時,聽見有人求見。

  慕晏雖然帶的人不多,看上去很低調(以他的標準),不過那四匹馬拉的車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有官員求見也正常。慕晏還算有精神,官場交際,就那麼回事,即使是比他官職低的,也最好別太高傲,慕晏便見了。

  只是沒想到那官員剛開始說話不久,話題就轉到了他新收的美妾上,慕晏哭笑不得。

  官宦富人家中養著私jì很常見,互相贈送美人也常見。慕晏雖在見到宿誼之前,女色男色都很厭惡,但府中美人也養了不少。閒時讓她們跳跳舞,唱唱歌,當做消遣也不錯。他本以為宿誼不喜歡,沒想到宿誼覺得看著熱鬧,也挺有興趣的。他便沒有遣散這些人。

  當然,出行時當然不會帶上的。

  這官員大概是看他帶的人不多,沒有個“伺候”的人,便想贈送美人給他。也不知道他那美妾到底有多美,讓他覺得自己會同意。

  不過就算是遇到宿誼之前,慕晏也不可能在路上收個不認識的官員贈送的美妾。他根本不接話,似笑非笑的任著那官員吹了許久。

  那官員自顧自的說了一會兒之後,見慕晏那疏離的笑容之後,不由冷汗直冒,知道自己好像有點太冒進了。不過在知道這人就是慕晏之後,他還是想冒一下險。他這種地位,要見到慕晏這種大官實在是太難了。好不容易偶遇,是個有心思的人都想拼一把。

  於是那官員腆著臉,直接進入正題,說要送給慕晏。

  慕晏直接端茶送客。結果那官員地位太低,並不知道京城現在官宦之間的“暗話”,也就是不知道端茶送客的意思,還在繼續誇他那美妾。

  慕晏只得出聲打斷他,道:“本官困了,可還有事?”

  有啊,我要送你美人啊。那官員嘴巴張了張,差點把這句話丟出來。能做官的人都不蠢,慕晏都直白到這地步了,他還不明白慕晏對他所說美妾毫無興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於是那官員只得訕訕的退下了。不過他並未放棄。他對自家美妾十分有信心,若不是慕晏地位太高,他定捨不得。曾經有同僚願用十個歌姬來換,他都不換。

  官員決定迂迴的來,比如偶遇。

  他讓人盯好慕晏的行動,讓美妾去偶遇慕晏。

  美妾瞟過慕晏一眼,心裡對慕晏也是十分喜歡的。不說地位,只說那張臉,就討人喜歡。若是能跟隨這位大人,自然比現在的主顧更好。她也專門讓人打探了,知道慕晏身邊沒帶伺候的女人。心想就算這位大人有其他美色在家——當然,這一點是肯定的。但在路上,她有自信會讓慕晏喜歡自己。她對自己的顏色和手段都是十分自傲的。

  這時候的男女大防並不嚴格,那美妾早早起來洗漱打扮,就去偶遇慕晏。結果慕晏身邊伺候的人圍了好幾圈,說偶遇根本不可能。

  美妾想了想,決定從他人入手。她見慕晏身邊一衣著樸素的小道士似乎很有些地位,心想這一定是有錢人家中養的方士。這種不見女人的毛頭小子最好騙,她調整好笑容,就堵住了宿誼的去路。

  宿誼本來身邊也圍了好些人,不過他覺得有點悶,便只帶了一人,在院子裡隨便走走,等下人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出發,沒想到被美人堵了個正著。

  然後他就聽了那美人嘰里咕嚕的說了半晌,呃,聽不懂。

  這個還真不能怪宿誼。那美人說的是當地方言,宿誼哪聽得懂方言?

  美人見宿誼困惑的樣子,才想起這一隊人是從京城來的,恐聽不懂當地方言,便換上了官話。但她不過是當地一小民,憑藉姿色被官員看重,她官話是伺候官員的時候才學了幾句,當然不標準。

  然後宿誼還是聽不懂。

  宿誼迷茫的看向旁邊伺候的人:“這姑娘說什麼?是否需要幫助?”

  那人想了想,道:“天師,小的也聽不懂。不過大人帶有懂當地方言的嚮導。”

  宿誼道:“算了,不用那麼麻煩。”

  他見發現他出來散步,連忙跑來保護他的下人來了,便道:“叫驛站的官吏來吧。他肯定聽得懂。”

  說罷,宿誼看見了那美人僵掉的神情。

  那美妾雖然說不太明白官話,但聽還是聽得懂。於是她著急的重複讓宿誼帶他去找慕晏,她必有重謝的話。

  多聽了幾次,宿誼雖然聽得不太明白,知道那人要去找什麼大人還是聽明白了。他恍然大悟道:“難道是來找河清的?難道是有什麼冤屈?”

  話本不都是這麼寫的嗎?有大官住進驛站,偶遇美人叫冤?

  宿誼樂了,覺得終於有了一件有趣的事,便讓人去找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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