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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人離開的時候,王承被衛徽拉住了。
“老匹夫,你攔我幹嘛?”王承沒好氣道。
衛徽斜眼瞅著王承, 道:“我還不了解你這老狐狸?就算陛下沒看出來,我也能覺察出,你剛心底絕對有事。你該不會是知道什麼額外的事吧?我可記得, 你和你兒子,都是去找過天師的。”
王承心裡嘟囔,這老匹夫眼神倒挺好,這也能讓他看出來。
不過雖然王承和衛徽從年少時起,就互相看不慣,彼此見面就是互損。但兩人彼此信任卻比盟友還高,本來也不是什麼不能回答的事,王承只是不想當眾提起他曾單獨去見宿誼而已。
王承道:“宿天師曾經說過平行世界的事。”
衛徽道:“這個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為這件事失態。”
王承道:“的確不是。犬子曾因迷茫去找天師解惑,天師道,我們這個世界非常特殊,在其他世界的歷史長河中,華夏正經歷一場浩劫。”
王承說著,忍不住挺胸驕傲道:“而在每個世界中,都有一個王姓家族挺身而出。因此天師才會對王家多加照看。”
衛徽嘴角一抽:“那和你們又沒關係。”
王承道:“怎麼沒關係?說不定是同一個祖宗呢。”
衛徽道:“呵呵,不要臉。”
不過衛徽也明白了,為何王承當時差點失態。華夏一千六七百年後遭遇滅族大劫,而這個時候本應該也遭遇劫數。只是可能劫數並不大,最終能緩過來。
天師沒能回到那個時候,但也回到了現在。
只是現在,能不能影響未來,還是個未知數。只希望即使那時候昱朝已經不存在,甚至所有世家都已經成了塵埃,但他們留下的東西,仍舊能警醒世人。
要警惕鴉片,要警惕外國。
做到這兩點的話,說不定會有希望吧。
若是宿誼聽到這話,肯定想說一句,不一定,但是也沒關係。
不一定是指,誰知道那時候統治者是個什麼鬼,是英明還是比清末統治者更蠢?
沒關係是指,在他的歷史中,華夏最終還是挺過來了。所以這個世界的華夏,一定也沒問題的。
衛徽想明白後,酸溜溜道:“只王家能做什麼?”
王承道:“當然不可能只有王家,只是都有王家,都有,明白嗎?”
衛徽一張老臉湊上去道:“真沒提過其他的?哪怕不是都有,總是有的吧?”
王承退後一步,做噁心狀:“別湊太近,看著你那張老臉反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王承頓了頓,道:“犬子自然只會問自姓情況,別的沒問。你若是要問,天師應該會告訴你。不過都是老相識了,我還是事先提醒你一句,畢竟你家那狀況……可別抱多大希望。”
衛徽嘆口氣。他家嫡系子孫差點被人一鍋端了,雖然孫子有點能耐,但若直接進入亂世,元氣大傷的衛家能有什麼作為?
若真是一個祖宗,那每個衛家的遭遇說不定差不多,還是別問了,免得以別人的事,讓自己徒生傷悲。
反正現在自家已經越來越好了不是嗎?
不過雖然心裡接受了,但衛徽嘴上還是不服氣,跟王承用文雅的不帶髒字的話對罵了一會兒之後,才乘坐馬車離開。
……
諸位大臣離去之後,立刻雷厲風行的開始抓人。
那些人不管心中有何打算,都沒料到皇帝居然會這麼簡單粗暴。
這方士能到京城來,背後自然是有一些大世家的影子的。這些大世家心想,皇帝應該也知道。所以即使是給他們面子,也應該按照他們計劃的來。反正就是讓天師指點一下那個方士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方士甚至住的是一個世家的別院,官兵卻直接把那別院圍了起來。圍著別院的官兵手上拿著聖旨,道抵擋者視同謀反,格殺勿論,半點情面都不講。
那世家氣得半死,第二日朝堂上就想質問皇帝。但他還沒有開始發難,就先被炮轟。甚至連一直以來作壁上觀的衛家老爺子都親自出現在了朝堂上。要知道這傢伙一直以來為了避風頭,都是稱病不出。
這次衛家老爺子拿著手上的玉牌對著那人腦袋上一頓猛敲,直罵他引狼入室,愚不可及,差點成為華夏的大罪人。把那人罵的一陣懵。
後來那人才從別人的怒罵中知道,那方士背後似乎勾結了帝國,那方士團伙已經用巫術實際擁有邊疆那個小鎮的控制權,那個巫術如果中招,就可以控制任何人,連天師都解不了。
被這麼多重量級人物一頓亂碼,那人也有些懵,不由自主的把視線投向了司馬家的人,司馬家的人卻一副此事和我無關的樣子,半點不去解圍。
顯然他們也知道了些什麼。
那人立刻知道要糟。
他家也不過一中等世家,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世家推動。比如司馬家,比如幾個易家人。現在好像他成為棄子了?說好的萬無一失呢?怎麼背後會牽涉那麼多事?
“若是你不相信,老夫可以給你示範一下那個巫術有多可怕。”反迷信鬥士顧敖冷冷道。
那人立刻心中喪失了一切僥倖心理,開始跪下求饒,表示他也全不知情。
他心中更惶恐的是,他家中人吃過那“金丹”,若真是控制人的巫術,那……
不,不是有天師嗎?天師一定能救的嗎?
等等,之前太師道,天師也救不了?這、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請陛下恩准,讓微臣將那巫術公之於眾。”顧敖道。
這事他熟。在慕晏跟他嘰嘰咕咕之後,顧敖就知道怎麼讓那些騙子受到報應了。
當時他頂著所有丹藥流派和嗑藥貴族的壓力,好好在城門口,展現了一下寒食散對人的摧殘和控制。看著那人醜態,看著那死了一地的動物,很快服用寒食散就從風尚變成了不可提及的恥辱。
現在,他準備故技重施,讓吸食鴉片之人的醜態也展現在世人面前。
而且顧敖心中對那煉製鴉片的方士十分痛恨,他決定直接就用那方士來示眾。
皇帝道:“准。”
顧敖跪下道:“謝陛下。”
那人癱軟在地上。既然皇帝陛下已經同意顧敖當眾揭穿此事,顯然這事已經確定了。
慕晏冷漠的看了癱軟之人一眼,道:“請陛下將審問之事交給微臣,微臣定會揪出幕後主使。”
皇帝再次道:“准。”
王承和衛徽各自回頭掃了一眼。
立刻王甫洮和衛琤出列,也表示要領命協助。於是衛琤協助顧敖,王甫洮則協助慕晏。
司馬家的人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出列表示要奉獻自己的一份力。
皇帝看了司馬家的人許久,才冷冷道:“准了。”
司馬家的人背後都被冷汗浸濕了。
他們家和皇帝家自陳家那件事之後,就有了間隙。
媳婦謀害婆婆,陳仲以“七出之罪”休妻,陳家和司馬家已經結了仇。而司馬家女子害的那人,是皇帝姨母,是帝後二人唯一明顯表示出來尊重的長輩。皇帝雖然沒做什麼,但是明顯也對司馬家不滿了。
陳仲雖然有時候蠢了些,但他是個孝子,真正的大孝子。自那件事之後,再加上司馬家維護自家女兒的態度,讓陳仲帶著整個陳家瘋狂的針對司馬家。皇帝明顯幫著陳家,司馬家心中早就感覺不對。
不然別的大世家還在觀望,司馬家怎麼會第一個跳出來想搞點事。
雖然他們覺得這還不算搞事。
現在若是那方士背後真有陰謀,那皇帝就更有藉口針對他們家了。他們雖然自己覺得沒有證據顯示司馬家和那方士有關。但在皇帝心中,只要確定就好,沒證據沒關係,可以從其他地方找回來。
因方士之事,朝堂氣氛更加詭秘不安。
……
而在家中昏睡的宿誼倒是已經恢復過來了。
他睡了整整一日半,然後是被餓醒的。
餓醒之後的宿誼嚷嚷想吃肉,但餓了這麼久,誰敢給他吃肉?只能進些清粥湯水之類。
宿誼勉強用粥水墊了一下肚子,然後啃了一饅頭夾鹹菜,又吃了兩個小麵包,一個小蛋糕,肚子終於有了飽的感覺。
接下幾日,對宿誼而言,宛如噩夢。
沒錯,御醫又讓他忌口了。
反正忌辛辣刺激食物,好像是萬能藥方。
不過宿誼餓了兩三日,腸胃功能有點紊亂,的確最近不應該吃刺激性的食物。
於是宿誼這個重口味又只能對著一桌子清淡的食物發愁了。
還好御醫道,只堅持十日,就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不過這十日還得喝藥。
中藥可真難喝。
宿誼十分後悔。為什麼當時自己要不吃飯不睡覺呢?為什麼當時自己那麼憂慮呢?就算這件事非常嚴重,但是自己不吃飯不睡覺就能解決嗎?
“我真傻……”宿誼嚴肅對慕晏道。
慕晏本來想嚴肅的對宿誼嘮叨幾句,但是看著宿誼這生無可戀的表情,斥責的話就說不出來。
他無奈道:“你明白就好。無論你心中有再多事,身體才最重要。你要是出什麼事,才是真的什麼也解決不了了。”
宿誼沉痛的點頭。他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不過無論是誰在預感鴉片這玩意兒提前流入華國,表現都比他好不到哪去吧?
大概……
“對了,顧大人不是要當眾揭穿巫術嗎?”宿誼問道,“需要我做點什麼嗎?我要不要也去看看?”
“那場面太過骯髒,不用了。”慕晏皺眉道。
為了保證效果,顧敖事先讓人在牢中試驗過了。那效果果然和宿誼所說的一樣,吸食鴉片之人出盡了醜態,甚至在吸食的時候,雖然表情很愉悅,但是身體反應卻不怎麼好看。特別是吸食過量之後,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甚至大小便失禁,場面特別噁心。
宿誼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我想去看看百姓見到那場景,有什麼表情。”
慕晏嘆氣:“你還是擔心?”
宿誼道:“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那東西危害太大了。”
慕晏沉默了半晌,道:“不過你最好不出面。因為這方士來了之後,似乎京中有一些人已經服用過丹藥了。你不是說沒辦法解毒嗎?我擔心這些失去希望的人會圍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