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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下定了決心,以後不能再以貓的樣子懶懶散散過下去,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務,早點完成使命,現在這麼懶可不成。
看著蕭悅打起精神,雄赳赳氣昂昂的奔赴考場,樂正元差點笑出聲。
蕭悅這不像是去考試,倒像是跟誰干架似的。
他搖了搖頭,轉身準備回到車上小眯一會兒等蕭悅。
既然心裡擔憂,看不下去電視,不如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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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悅進入複試環節之後,比筆試的時候輕鬆多了。
這輕鬆,主要是指心情上的。
他進了複試的教室,準備現場創作的時候,考官們紛紛起身,把他團團圍住。
“小蕭,你的手沒事了吧?”蘇興德率先皺眉問道。
蕭悅忙把袖子挽起來,露出手腕道:“沒事了沒事了,看,一點事都沒有。”
蘇興德和其他考官定睛一看,頓時心裡難受得慌。
蕭悅的皮膚非常好,手跟美玉雕琢似的,仿佛工藝品。可就在手腕處,那兩道紅色的痕跡,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好似玉有了裂痕一樣,突兀無比。
“造孽啊,還疼嗎?”一位蕭悅不認識的女考官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蕭悅未消的傷疤,問道。
蕭悅低頭看著自己手腕,才發現自己的疤還沒消。
他的傷癒合之後,為了製造一個他有基因崩潰病症,傷口癒合慢的假象,沒有使用祛疤的傷藥。
但以他的身體自愈速度,那傷口還是會很快就連條紅痕都沒有了。於是他讓系統故意控制了傷疤脫落速度,之後就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樂正元和管叔知道這傷疤是故意留著的,看習慣之後,也忘記提醒了。
這導致他現在手腕上現在還留著淺淺的紅痕。
蕭悅忙把袖子放下來,訕訕笑道:“真沒事了,回去用幾次祛疤的藥,這點痕跡就全部消了。只剩下一丁點痕跡了,這沒事。”
蕭悅努力乖巧笑,試圖讓圍繞著他,關心他的考官們放心。
誰知這種笑容,讓這群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更加心疼了。
“我真的沒事。”蕭悅雙手合十做懇求狀,“信我!不用擔心!”
蘇興德拍了拍蕭悅的肩膀道:“好,信你,你現在能寫字嗎?”
蕭悅連忙道:“當然能!早就能了!”
蕭悅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正在瓶頸期,還需要些積澱,不是最佳狀態。”
一老教授好奇道:“不是最佳狀態?你的字又要進步了?”
蕭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道:“應該是吧……就是……就是在交流會的時候,大概精神太過專注,抓到些靈感。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大概是吧?具體說不好,我先寫個字,教授們看看?”
考官們紛紛點頭。
蘇興德道:“你們湊什麼熱鬧,小蕭寫的字有沒有突破,你們能看得出來嗎?都讓開。”
其他教授相互對視一眼,把蘇興德擠得更遠了。
蘇興德:“……”
蕭悅差點沒忍住笑。這群老教授們之間的感情真好啊。
不過這些教授只是給蘇興德開個玩笑,後來還是讓出最好的位置讓蘇興德觀看。
剛才問蕭悅是否突破了的老教授親自給蕭悅磨墨鋪紙,那抓耳撓腮的樣子,就跟急著想要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
蘇興德忍不住白了那教授一眼,道:“老曹啊,雖然這次現場創作的作品都會留給學校,交由你管,你也別表現得太急躁了吧?失了氣度。”
曹教授還沒說話,蕭悅先瞪圓眼睛道:“什麼?展覽?能不能等我突破了再展覽?不是最佳狀態的作品,展覽出來多不好意思啊。”
蘇興德見蕭悅那樣子,不知道怎麼的,就沒忍住在蕭悅腦袋上敲了一下,就像是面對他的孫輩一樣:“不突破你就不展覽了?別這麼急功近利。突破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要靜心。”
蕭悅捂著腦袋,乖乖應下。
其他教授眼睛閃過亮光,蘇興德乾咳一聲,用威脅的眼神看著他們。
這小孩是我已經定下來的學生,早就定下來了,誰也不准跟我搶!
其他教授心中冷哼。
到時候各憑本事,你以為說定了就定了啊。而且,以後他是華大的學生,我們都會給他授課,都是他的老師。
蕭悅並不知道歷史系這幫教授們中的波濤暗涌,他受了教訓之後,反省了自己的急躁和虛榮,然後穩下心神,開始構思。
自從有了突破的預感之後,蕭悅的字就變得很奇怪。
他不再固定哪幾種字體,而是開始隨著心情寫字。
蕭悅經過在虛擬課程中體會古代的文人生活,體會到書法大概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塑骨。即是完善基本功。
以古人作比喻,這就是書聖王羲之告誡其子王獻之,“寫完那十八口大缸水,字才有骨架子,才能站穩腿”。
塑骨,沒有捷徑,唯有一個“勤”字。
在唐太宗將書法列入官吏考核之後,所有科舉入仕的書生們,至少都達到了這個階段。那時候的人的書法,以現代人的評價,每個人都是書法家。
若成不了現代人評價中的“書法家”,科舉看字都是會被刷下來的。
當完成了這個階段之後,便進入了完善血肉的階段。
這就和人一樣,一副骨頭架子,雖說其中還是有差別,但普通人肉眼可是看不出來骨頭架子和骨頭架子的區別。只有長出血肉,人類才有了可以一眼看出的相貌差別。
字在穩固基本功,立好骨架之後,再進一步,便是在這骨架上增加血肉,究其內外精妙,尋求最適合自己的字體,達到工藝上的高峰。
這時候的字,在當時,就堪稱大家了。
蕭悅的字在虛擬課程中能被當時權貴賞識,已是達到了這種境界。
第一個階段是只要勤奮,人人都可達到;
第二階階段是需要些天賦,但大部分人都能達到。
而第三個階段,則很少有人能達到了。
第一二個階段只是“藝”,是“技”,是說的清道的明的東西,而第三個階段,則是更加飄渺的,只屬於精神的東西。
達到了這個境地,其字,就不僅僅是字了。
它是書寫者“道”的體現。
如顏真卿,他在第三個階段的時候,如蕭悅那個時代書法鑑賞家所說的,“對生命與書藝在反省中得到悟徹,並將生命哲學與書藝哲學打通,因此在其點捺撇畫中既留著生活的血淚斑駁,又在筆墨的動勢中洋溢著生命的頌歌;既在線條的起落移動中灌注一腔豪情,又在櫛比鱗次的布白中激射人格光輝。至此境界,其書如老枿枯林,卻有濃花嫩蕊,一本怒生,萬枝爭發,生機盎然。”
再如蘇軾,他自幼臨摹王羲之《蘭亭序》,一手字飄逸風流。但他中年之後,字風逐漸由大眾化的“風流才子”轉變成獨具特色的“石壓蛤蟆”。遭遇貶謫的蘇軾,在寒食節時寫下著名《寒食帖》。“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這時候他的字還是很平和的小楷;“破灶燒濕葦”——他的心情越來越悲憤,字也越來越大;“也擬苦途窮,死灰吹不起來”——灰頹絕望似乎快要將他壓垮了,他的字也越來越“沉”,好似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