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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手握重兵的裴越,裴傾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閃光點,出門就低著頭,和幾個好友相處的時候,也喜歡一個人默默的坐在一邊,但是江玄嬰就是移不開眼睛,雖然生得只是尋常,甚至還有些雌雄莫辯,但是他和江衍的神韻太像了,一個挑眉,一個淺淺的微笑,一個低眸看人的眼神,全都像進了骨子裡。

  當然那時候江玄嬰還沒有往男人和男人生孩子的方面去想,他只是懷疑了一下這個人的身份,覺得這人可能是江衍的舅舅,但是沒想到一番介紹下來,這人居然姓裴,是江衍的堂兄,他看上去像是個剛剛弱冠的青年,但其實只比裴越小一歲,比江澈小三歲,並沒有年紀對的上的姐妹,江玄嬰一開始覺得自己找錯了人,但是後來見了他那製造面具的兄長,才知道內情。

  一個本來生的就很美的女人,把自己變成裴傾那副尋常的樣貌?想起人人都說江衍和太子妃生的相似,江玄嬰的心裡咯噔一聲,幾乎不太敢查下去。

  不過他還是查了,用江衍的頭髮對裴傾施牽引術,得出的結論是,血緣至親。

  早在江衍出生的時候,族中就有長老趕過來,確認他完全繼承了江澈的資質,中途也施過牽引術,他和江衍之間的父子關係不可能有問題,怎麼會又多出一個父親來?……不是父親,就只可能是娘親了。

  仔細查證了當年的事情,江衍出生前後,裴傾整整消失了一年,後來更是再也沒有出過門,一直到最近才慢慢的開始出來走動,正巧這個時候太子妃懷胎十月生產,這其中沒有裴家的配合,是無法運作的。

  至於為什麼在裴傾生了江衍之後,還要想法子把江衍送回宮,江玄嬰覺得除了裴老爺子良心發作之外,也就是太子妃想要個孩子穩固地位,但是裴家知道男嬰要經過層層審查,由本家的長老親自確認資質,才可以被順利記入皇室家譜,說不定就連裴傾和江澈那夜的事情,都是他們算計好的。

  江玄嬰一開始全都是基於裴傾生下江衍這個前提的推論,後來才慢慢一步一步的核實,期間也花了很多功夫,還特意回了一趟家族,問清了一些事情,他原本是想等江衍再成熟一點,就把事情都告訴他,沒想到臨走登記個命牌,卻得知了江澈還在人世。

  江玄嬰輕聲笑了一下:“殿下,晚輩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您了,您還不願意見見承遠嗎?您就忍心放承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瞞天過海膽大包天的人可還活著呢!”

  聽完江玄嬰的解釋,江澈反倒平靜了下來,他沒有被江玄嬰還算得上有些稚嫩的激將法打動,他在認真的思考。

  乍然被打破這些年來一直認為的真相,江澈有些難以接受,腦海里的每一段回憶似乎都成了虛假,不,也不全都是虛假,裴傾的眼神和裴氏是不一樣的,他的眼睛很亮,很好看,看著他的時候也不會帶著刻意的溫柔賢淑,而是安靜的,帶著一點小小的期盼的,若是發現了他在看他,眼睛還會不自覺的彎成一道笑弧,裴氏的聲音和他的也不同,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正是少年人特有的啞嗓,他卻一直以為他在用偽音,裴氏第一次假扮他,用細細柔柔的聲音和他說話,雖然不適應,但還是高興了許久……那麼多的差別,為什麼他會看不破?難道他江澈,就是個可以任人玩弄的蠢貨?

  江玄嬰明智的不再說話了,說來說去大半還是他那堂兄的錯,人.皮面具造成那副以假亂真的模樣,還戴出去顯擺買賣,落在有心人的眼裡,不就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嗎?偏偏他還真的去做了,有了靈感之後還連做許多張,讓裴氏還可以借著長開的藉口,慢慢的恢復自己的容貌。

  顯然,江澈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眯了眯眼睛,沒有多說,卻把事情記在了江家的頭上。

  “你先回去吧,承遠,我會見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江澈端茶送客了。

  楊嚴立刻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裡,江玄嬰甚至都沒有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他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人就被拎了出去。

  江澈慢慢的放下茶杯,臉色顯得很冷,他輕聲對著空氣說道:“查,若是真的……”

  敢欺瞞他,就要做好萬劫不復的準備。至於承遠和……裴傾,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去面對他們,他曾經覺得自己可以一生一世對一個人好,現在才知道,他早就負了他。

  “裴……傾。”江澈有些遲疑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原諒我,這輩子到現在,才知道你的名字。

  明明覺得過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外面卻還是黑的,明月掛在夜空,正當頭。

  楊嚴把人拎了出去,並不負責再送回去,主子已經說了,要見小主子,就算現在暴露了也沒有什麼,江玄嬰瞪了瞪眼睛,看著自己被血污覆蓋大片的胸口和袖子,到底沒說什麼。江澈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讓他當時疼痛難捱,吐了幾口血,並沒有震傷他的五內。

  江玄嬰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滿身是血的在大街上遊蕩,那麼沒等回到客棧,就會被當成人犯帶進府衙大牢了,他摸摸鼻子,縱身上了屋頂,算是抄了條小路。

  他們住的客棧樓頂不算高,很容易就翻進了他所在房間的窗戶里,江玄嬰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江衍正抬腳進門,身後周平安提著明火的燈籠,主僕二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翻窗的動作。

  江玄嬰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額,我剛才去……”

  “我知道,你去找他了。”江衍說道:“平安說聽到了動靜,我們剛才來過了一趟。”

  江玄嬰眯了眯眼睛,差點忘了,周平安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即使好而他一樣也聽不到楊嚴的動靜,他的動靜卻是能聽到的,至於為什麼要等他被抓走了之後才叫醒江衍,江玄嬰頓了一下,看樣子,他也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魯莽。

  周平安回了一個帶著冷意的眼神。

  江衍這時注意到了江玄嬰身上的血,他驚了一下:“你怎麼受傷了?可是有人刺殺父親?他……”

  江玄嬰這下是真的傷了,敢情在江衍的心裡,他父親柔柔弱弱需要人保護,他就是那個隨時出現護駕的?

  江玄嬰不舒服了,他誠實的說道:“我的傷就是殿下打的,剛才血吐得更嚴重,身上沾了一點,大部分都吐在地上了。”

  “怎麼可能?”江衍呆了呆,隨即說道:“好了,先別說了,處理一下,我帶你找大夫吧。”

  江玄嬰先是被那句怎麼可能傷了一下,聽到江衍接下來的話又好受了,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聽江衍繼續說道:“然後再順便和我解釋一下,你的這張臉,為什麼和那天小竹屋裡的寒江公子……一模一樣?”

  江玄嬰呆住了,他摸了摸臉,發現自己果、然、忘、了、把、面、具、戴、回、去!

  江衍深吸一口氣,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都快忘了那天的事情,但是江玄嬰忽然的就戴著那張曾經讓他心動過的臉出現了,想起那天寒江公子的心聲,他不得不懷疑江玄嬰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壞事。

  江衍身後,周平安對著江玄嬰露出一個十分嘲諷的表情來,好像在說:傻逼。

  ☆、第82章 表白感人

  江玄嬰乾乾的笑了笑,摸了一下臉,他早就習慣了戴上面具示人,就連江寒也是,他雖然不喜偽裝,還是在細節處做了些許改動,遮蓋住了那股妖邪之氣,說實話,江衍能不動聲色,他還是有些意外的。

  “承遠,我……”

  他還想要說什麼,就聽江衍說道:“先去找大夫吧。”

  周平安上前一步,作勢要背起他,江玄嬰連忙後退了一步。

  “我的傷不要緊,殿下下手有分寸,只要睡一覺就好了,不僅如此,我還覺得我氣脈更加通暢了。”江玄嬰十分真誠的說道。

  金平府是個很小的地方,平日裡十分安寧,除非急症,半夜裡醫館自然是不開門的,他身上的血看著嚇人,其實沒有多大的事情。讓江衍為他勞累,他也捨不得。

  江衍見江玄嬰的臉色還好,並不像是受了重傷,微微的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你早點休息,不打攪你了。”

  說完,就要離開,這下就算是江玄嬰再怎麼遲鈍也發覺了江衍態度的不對勁,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蠢人。

  江玄嬰一向奉行有話就說有誤會就解絕不拖過夜的原則,他攔住了江衍,道:“我說過我不會再騙你,這張臉是真的,我的身份也是真的,我……是真的。”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江衍沒有聽清,不過他理解了江玄嬰的意思,轉過身,看著江玄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騙我多少次,真真假假,我已經不會分辨了。”

  “我就當這次你真的沒有騙我,現在好好休息,剛才的事情,明天再和我說。”

  江衍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即使是藏在那副比他原來面貌平庸得多的麵皮下,也隱隱能看出他的情緒來。

  江玄嬰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在今天解決完,他看向一副冷漠表情的周平安,發覺他直挺挺的杵在那裡,沒有半分離開的自覺,頓了頓,抬手拍上他的後背,周平安瞪著眼睛看著他。

  江玄嬰微微的笑了:“周兄,在下和承遠有些事情要談,勞你在外等候一會兒。”

  周平安死死的看著他,卻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

  江玄嬰把周平安推了出去,靠在牆邊站著,不忘把門關上。江衍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對他做了什麼?”江衍頓了頓,說道。

  江玄嬰微微的笑了,他輕聲說道:“我只是讓周兄休息一下。”

  明明不久之前面對周平安的還只能狼狽的抵抗,如今卻這樣輕描淡寫,江衍瞥他一眼。

  江玄嬰說道:“你願意聽我解釋嗎?我真的不想騙你。”或許這個世界連他自己都可以騙自己,但是他唯一不想騙的人就是江衍了。

  江衍看著他,江玄嬰的臉生得極好,細看起來,比那日的寒江公子還要俊美,他的那些面具也一個比一個的難看,所以不太可能是因為相貌的原因才要易容,剩下的……就是有苦衷了?

  江衍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想說,我就聽,不想說……我也不怪你。”

  “我想說,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我……”江玄嬰頓了頓,聲音慢慢的放輕了,“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江衍頓住了,抬起頭看向江玄嬰,眸子裡滿滿的不可置信,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始終沒有開口。

  江玄嬰似乎已經猜到了他的反應,微微的笑了一下,說道:“我的名字是江寒,字玄嬰,承遠見過的寒江,也是我。”

  江衍想說不可能,因為他聽見江玄嬰和寒江公子說話的心聲是不同的,但是這時候那道獨屬於寒江公子的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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