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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嚴嘿嘿的笑,把地上的碎片堆收拾好,順手關好窗戶,這才走了出去。

  江澈一抬手就把窗戶打開了,他站在窗前,吹著一陣一陣的冷風,眼眸里滿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為什麼一定要讓承遠知道他還在人世?為什麼要帶著承遠過來找他?江家的那些人究竟有什麼打算?

  夜色涼如水,江玄嬰打了個噴嚏,準備關好窗戶,由於換了金平府的客棧,客房充足,江衍也不願意和別人擠一間房,他有了個單獨的房間和一張大得多的床,但是江玄嬰發現自己睡得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半夢半醒間伸手,摸到的卻只是冰冷的被褥,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忽然的驚醒。

  於是……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和一個站在床邊的人大眼瞪小眼起來。

  楊嚴愣了一下,沒想到江家的少主這樣敏銳,他的境界至少要比他高出兩階,愣是被發現了,江玄嬰則是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沒有喊叫,一個能悄無聲息的進入他的房間,不被他發覺的人,他就算叫了又能怎麼樣?引來江衍就更加不好了。

  他冷靜下來,壓著聲音道:“這位前輩,不知深夜到此,有何指教?”

  他在想這人是不是趙家的供奉,因為他殺了趙家的人,所以找上門來,要是因為這樣的話,那就有些不好說了,他身邊是有人保護的,但是也沒有到完全不被他發覺的地步,這個人深不可測,要是對他有歹意,他今天怕是很有可能要交代在這裡。

  江玄嬰握緊了手中的暖玉,目光死死的盯著楊嚴,想要從他臉上找出痕跡,但是無果。

  楊嚴癱著一張臉,一個字一個字冰冷的說道:“不是你要見我們主子嗎?跟我走一趟吧。”

  江玄嬰愣了愣,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最近要找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

  楊嚴道:“主子吩咐,只見你一個人,不許出聲。”

  他可不想把小主子引來,小主子應該是認得他的臉的,被發現了就走不了了。

  江玄嬰沉默了一下,果斷同意。他的心裡其實是有疑惑的,在沒有失蹤之前,江澈的身邊是絕對沒有像這樣的高手的,還對他這樣恭敬,簡直像個下仆一樣恭敬,要知道許多修煉者都十分傲氣,輕易不會居於人下,能讓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為他做事,這當年的太子殿下,果然還是值得注意的。

  不過,想起江衍的相貌,江玄嬰一下子就了悟了,他的父親,身邊沒有這樣的人,才會奇怪。

  楊嚴不會讀心,要是他會,絕壁一個大耳光子扇過去,這是侮辱他對主子的忠誠!誰會因為一個人臉長得好看就死心塌地獻出忠心!根本不可能的好嗎!

  另外一個房間外,抱著劍,默默守著房門的周平安打了個噴嚏。

  ☆、第79章 兄弟情誼

  江玄嬰跟在楊嚴的身後來到了一座靠近鬧市的府邸,江玄嬰敢打賭他早就來過這裡無數次不止,但就是沒有一點風聲,周圍的人也好像完全忽略了這個占地不小的府邸。

  楊嚴熟練的上前,叩開了門,詭異的是門開的時候並沒有人,在兩人進去之後,門又重新關上,發出一聲低低的響動。

  抬眼望去,府邸里小橋流水,亭台樓閣,比起外面看上去的顯然要大得多,幾乎有三四倍了。

  江玄嬰小心的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來,楊嚴更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這裡是主子的別院,一會兒見到主子,小心說話。”楊嚴板著臉提醒,因為江玄嬰的態度很好,他也就多說了這麼一句。

  江玄嬰微微笑了一下,“多謝前輩提點。”

  楊嚴瞥他一眼,“我可不是什麼前輩,你莫要來恭維我。”

  江玄嬰還待說什麼,就聽楊嚴道:“好了,你進去吧,主子叫你了。”

  江玄嬰頓了頓,看向緊閉的書房門,心裡不知怎麼的慢慢升起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他忽然抬起手,撕下了臉上的面具。

  楊嚴詫異的看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江玄嬰苦笑了一下,他固然不想見到這張讓人厭惡的臉,但是本能的就覺得以裡面人的眼力,是絕對會看出他帶了偽裝的,不點破還好,一點破就是他顯然的不尊重了。

  江玄嬰以前沒有見過江澈,時間卡的剛剛好,該他入世歷練的那會兒族中發生了一些事情,等到處理完,已經遲了一年有餘,他再入世的時候,朝堂已經又是元初帝的天下,他沒見到太子,卻見到了他的兒子。

  單單想想江衍的模樣,他就能在心底模模糊糊的描繪出太子的風采來,有了些準備,進門看到江澈的瞬間,對於他過分俊美的容顏就沒有那麼吃驚了,他喜歡的還是江衍的臉龐,沒有那麼銳利,卻讓人疼進了骨髓里。

  初見江玄嬰的容貌,江澈卻是嚇了一跳,差點連表情都繃不住。

  江玄嬰的臉不是生得不好,而是,太好了!眉羽如墨,眼中點漆,鼻樑高挺,形狀完美的唇微微帶著笑意,但就是……怎麼看怎麼一副妖邪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防備之心。

  江玄嬰露出一絲苦笑來,盡力控制住表情,但臉一冷,那股妖邪之氣居然更加嚴重了,江澈都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趕緊換一張!正常點的!

  江玄嬰卻理解錯了江澈的話,他微微垂下眸子,輕聲道:“和承遠相交並非出自晚輩刻意,所以有些欺瞞無法說明,還請殿下恕罪。”

  江澈移開了視線,他閉了閉簡直要被這股妖邪之氣看傷的眼睛,冷聲道:“叫你來,只是想告訴你,帶著承遠離開,你們江家的那點破事,別再牽扯到他一點,否則,別以為孤不敢動你!”

  他語帶寒意,此刻又刻意帶上了修行的威壓,江玄嬰當場臉就是一白,威壓太重,壓得他神魂激盪,一口血梗在心頭不上不下。

  江玄嬰來時的種種疑慮被這威壓一震,全都震出了腦海,這樣強大的實力!就連族中的長老也不一定有!至少他在那些長老的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強大的威壓,他能強撐著不跪倒在地已經很困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澈眯了眯眼睛,又加重了一點力道,仿佛要迫使他點頭,江玄嬰咬緊牙關死死的撐住,目光都開始渙散,就是不肯流露出一絲哀求和妥協。

  江澈覺得差不多再玩下去要出人命了,才緩緩的撤離了壓制江玄嬰的力道,他冷冷的說道:“你今天來這裡的事情,誰也不要告訴,尤其是承遠,明天,就帶他離開吧。”

  江玄嬰一頭一臉的冷汗,簡直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但是配上那張妖妖邪邪的臉,看上去更像是水裡的妖物,他緩過氣了,很慢卻很堅定的說道:“晚輩答應過,要讓承遠見到父親,不能言而無信。”

  江澈瞥他一眼,挑眉:“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江玄嬰當然怕!雖然不知道江澈之前明明一直在江家的監視下,不可能接觸到修煉功法的情況下,他是怎麼在這短短的沒有監視的幾年內學成了這樣高深的功法,但是他確信,江澈完全不害怕江家的報復,甚至……

  但是,只要想起初見江衍時他那副小小的瘦乾乾的臉龐上心如死灰的模樣,那雙讓人心疼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抬起頭質問。

  “殿下後來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縱然太子妃有錯,可是承遠才那么小,您就忍心將他拋在皇宮裡,讓他面對失去了父親還要失去母親的局面,您這些年究竟知不知道承遠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江澈瞥他一眼,“若我沒記錯,把他推上皇位,讓他進退不得的人,是你。”

  江玄嬰一時啞口無言,不過他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是,我承認,那時我和他之間又沒有什麼情誼,自然算利益,可是您呢?您是承遠的生身父親,難道這樣看著他被人欺凌,會讓您覺得高興,覺得是報復了太子妃嗎?”

  “人已經死了,報復什麼?何況要報復,報復她心疼的那個,豈不是更好?”

  江澈沒有像江玄嬰想像的那樣暴怒,他提起太子妃的時候就像是個陌生人,似乎是想起了是,他輕聲說道:“承遠是我的兒子,你推他上皇位,我原本是想讓人剁下你一隻手的,但是想不到下手的前一夜你又折返回去。”

  “這麼維護他,兄弟情誼?”

  他仿佛是疑惑的看了看江玄嬰,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江玄嬰一身的冷汗,他就說那夜為何輾轉反側,不得安枕,原來是有人在算計他的性命!他卻是不相信江澈說的剁他一隻手的,這必然是在殺了他之後,剁下一隻手送到江家,作為他們插手皇家的回禮。

  江玄嬰強撐著說道:“六年裡殿下從未出現過,想不到還是個慈父……”

  江澈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

  江玄嬰說道:“殿下在乎的無非就是當年太子妃和人偷情生下郡主,和先帝內外勾連謀害您,但是您有沒有想過,太子妃究竟是為什麼性情大變?”

  江澈不咸不淡的說道:“你倒是個機靈的,知道扯話。”

  當年的事情他查得很清楚,比江玄嬰知道的要清楚多了,裴氏在嫁給他的時候,是一心愛慕於他的,自然,這世上很少有人會不愛慕他,他卻不是父皇那樣多情的男人,他在溫柔的裴氏身上看到了母后的影子,待她自然十分好,自小的經歷讓他很難相信別人,更別提全身心的愛上一個人,但是成婚後,他努力的轉變心思,成為一個合格的夫君,合格的父親。

  外人看來神仙眷侶一般,那時候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他沒想到裴氏居然會聽信了別人的話,認為太宗和鎮國侯相好,裴家祖上和江家是一家,她和他之間有同宗親緣,認為他是個瘋子,背地裡和別人偷情。但她怎麼不會想想,他要娶一個女人,上至九代背景,下至三族清白,怎麼會不查個明明白白?無論裴家和江家有沒有關係,裴氏都不可能和他有親緣,她是裴老將軍收養的同僚遺孤,因為是遺腹女,自小生下來就在裴府長大,得裴老夫人憐惜,認為親生,連裴府的老人都不太清楚她真實的身份。

  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幾句話就能問清楚的事情,他一心一意對待的女人背叛了他,還生下了別人的孩子,隨著長宣一天天的長大,和他越來越不像,這個女人也越來越慌,最後竟然借著他的信任,和元初帝勾結起來,謀害於他。

  是的沒錯,殺、了、他,他們竟然會以為只要殺了他就是一了百了了,他留下來的那些人結成的利益網也會一鬨而散,這是何等的甜啊!

  裴氏在背叛了他後,還以為會在元初帝那裡討到好處,沒想到立刻被殺人滅口,而元初帝接手朝政不過六年,就因為轉圜無力,活活的累出了病,一命嗚呼,江澈有時候覺得這兩個人都傻得可憐。

  江玄嬰卻笑了起來,他笑得甚至有些咳血了,但是他還在笑,臉上的妖邪之色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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