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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瑤搖搖頭,聲音有些低落,“他總是會為我好的,哪怕是想強迫我嫁人,也是為我好,我知道的。”

  方陵氣壞了,“二叔到底是怎麼教才教出你這麼個榆木腦袋!”

  “我爹給我做飯,給我洗衣服,即使他身體不好,也從來不肯讓我做重活,這些我都知道的!”

  玄瑤也有些生氣了,一條一條的反駁,氣得方陵來迴轉圈,發覺自己怎麼也說不過她,跺著腳走了。

  早在方陵踏入梅園的時候,他就踏入了方寒的威壓範圍,見這個混不吝的臭小子竟然敢蠱惑阿瑤離家出走,方寒差點沒給氣樂了,正想著好好教訓一下方陵,卻沒想到玄瑤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方寒一直不知道,原來這些年他做的這些外人看上去簡直是不負責任的事情,在自家女兒看來,已經足夠。都說父母的愛是天性,可他天生冷情,阿瑤是個例外,他卻還是無法像一個正常的父親那樣去照顧她,他只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他原以為自己在阿瑤的眼裡也該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沒想到她早就能夠理解他,並且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他,只因為不想讓他被誤解。

  千年前的方寒高高在上,從不曾俯視螻蟻,千年後的方寒依然高高在上,可他的心裡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住進了一隻螻蟻,慢慢腐蝕開他的心防。

  第11章

  方寒做了決定,他不想把女兒就這樣隨意的嫁了,他的女兒,哪怕只是個五靈根,他也要帶她走上修行之路,只有逆天修行,才能改變她天生的命格,他要讓她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個決定下的實在艱難,即使是在這個小世界,五靈根也是修士中最底層的存在,五靈根諧音無靈根,同凡人相比只是多了一些對於繁雜靈氣的吸引,千年前世家用延壽丹藥長期豢養美貌的五靈根,用來給境界尚低的弟子體驗靈氣的交融,也就是爐鼎。

  稍微有些修為的都看不上這些低等爐鼎,針對五靈根的功法更是少之又少,其中大部分都還是爐鼎功法。

  方寒自幼跟在大能身邊修習劍道,每逢晉階就去天地戰場殺戮一番,不交朋友,不談情愛,是最標準的那一類劍修,然而閒暇時卻喜歡看書,天乾宮的藏卷被他看了個遍,其中五靈根的功法雖然對他不適用,但是因為新奇,倒是記得一部分。

  天乾宮乃是大世界一方巨擘,所收藏的功法自然是頂尖的,其中有一套專門為五靈根創出的功法比較得方寒注意,這功法的創始人乃是數萬年前一位大能,這大能同五靈根女子相愛,不忍見心愛女子步入輪迴,創出這套功法來,同自身契機相連,付出整整下落一個大境界的代價,將愛人修為提升至和他一般無二。

  他如今不急著復仇,這功法原也適用,可是卻有個先行條件,便是修習這功法的兩個人必須雙修千次以上,對對方身體瞭若指掌,運功時宛若整體,一身修為才能雙人共用。

  他乃是阿瑤之父,這功法雖好,卻用不得,可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方寒皺著眉頭,忽然想起另外一種使得直接天道認可二人為整體的方式。

  敬拜天地,宣告六方神靈,認阿瑤為女,許她共分他身氣運,從此生生世世輪迴,他便是阿瑤永遠的父親。

  這個念頭一經腦海,便是一陣冥冥之中的感應,方寒感受著心口隱隱的觸動,發覺自己從潛意識到想法都是雀躍的,更加堅定了要認阿瑤做女兒的想法,十六年的陪伴,十六年的相守,她應當是他的女兒。

  師尊曾經說,劍道並非獨行之道,他原本不能理解,但如今忽然就明白了,他一人獨行時天不怕地不怕,可當有了牽掛,他就有了一種求生的信念,這種信念會支撐著他一直走到最後。

  冥冥之中的契機忽然降臨,方寒閉上眼睛,感受著薄而又薄的壁障籠罩住他神魂,隨即天道契機將他整個人鎖定,沒有法寶靈器丹藥,但他絲毫不懼,一道道磅礴的劍氣從方寒的軀殼裡升騰而起,凝結成一把長劍,橫亘身前。

  夜空中翻騰著無數濃雲,雷光如龍,若隱若現,方寒也沒想到自己的雷劫來的這麼快,不過想想倒也合理,千年之前他就是在渡雷劫時被人暗算,神魂既然沒有受傷,他當年只差臨門一腳便能突破大乘成為渡劫修士,如今一時頓悟,自然引得天地契機降臨。

  只怕今日之後,方家再也住不得了,方寒心中微嘆,原想丟開這具肉身,可是十六年神魂相容之下,一時想要神魂出竅也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踏空,迎上當頭劈下的雷劫。

  第一道天雷便是九重紫雷劫,將方寒肉身劈得血肉模糊的同時也驚醒了熟睡中的方家人,待見得天雷將剛剛回府的二爺園子劈得面目全非時都嚇得魂飛魄散,玄瑤睡夢中被人叫醒,拉著跑出梅園之後才漸漸清醒過來。

  方家人臉上帶著又驚又懼的神色看向夜空,丫鬟下人們四處奔走把正在熟睡的人們叫醒,最後眾人都瑟瑟發抖的聚到了一塊空地上,玄瑤也看到了夜空中那個凌空站立的人,雖然看不清楚,可那身形,分明就是自家爹爹!

  方陵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喊出聲,小聲的說道:“別叫,大哥說,二叔是在……渡劫。”

  玄瑤被捂著嘴,看向方承的方向,方承也看到了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但還是安撫眾人道:“二叔確實是在渡劫,以我的眼力,看不出二叔的境界,天劫契機只會鎖定渡劫之人,只要不接近梅園,不會有危險。”

  方承沒有說,雖然他沒有看過師尊渡劫,但是卻能看出來,二叔周身的威壓是師尊所不能比的,師尊修行千年,自家二叔滿打滿算也才三十多歲,如果不是有奇遇……不,就算是有奇遇,也不可能逆天到這種程度,他這二叔,很有可能是個奪舍老鬼。

  掩蓋住眼底的驚懼,方承抬眼看向夜空,此刻第二道劫雷降下,橫亘方寒身前的巨劍忽然輕輕一動,天雷被攔腰斬斷,空氣中近乎凝結成塊的威壓又重一分。

  玄瑤擔心極了,雖然不知道自家爹爹什麼時候跑去修了仙,可這一道道的天雷威勢極大,光是聽著就讓人心裡打鼓,更別說打在人的身上了,就算天雷劈不死人,那得有多疼啊!

  方寒並沒有覺得有多疼,天雷降臨,帶來的不光是破壞,還有新生,這具身體在第一次天雷過後並沒有四分五裂,於是天雷餘威自動開始修復他的經脈氣海,與此同時,紫府洞開,一條新生的雷靈根貫穿他全身,久旱的奇經八脈猛然間被天地靈氣充盈,鍊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渡劫!

  一道道雷劫劈下,天地靈氣衝破壁障,大乘期的神魂衝破渡劫期的瞬間,方寒這具凡人的身體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突破了大乘境界,最後一道九九歸一天雷劫當頭劈下,渡劫期的威壓陡然升騰起來,蔓延開八百里外。

  附近的修士們都感受到了這股龐大的大能威壓,然而連一個去看看的念頭都不敢升起,渡劫期的大能基本上都是各大宗門的供奉,供奉基本上都會在宗門裡渡劫,一是給後輩觀摩,二是展現自身實力,三便是圖個安心了,這種在外渡劫的基本上都是野生的大能,野生大能脾氣捉摸不定,能不招惹就儘量不招惹。

  天雷漸漸平復下來,一些細小的雷光仍然在方寒身上蔓延,修復著他身體內外,方寒微微抬手,給自己釋放了一個淨化術,黑污頓去,露出蒼白的皮膚來。

  下落的時候順手解封了小乾坤,取了件外袍披上,方寒剛剛站定,目光就落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和一雙清澈中充滿擔憂的眼睛對上。

  只是微微一動,他人便到了空地上,方承心中有了懷疑,上前一步擋在方家二老身前,把方家主也拉住,方寒看了他一眼,這時玄瑤掙脫開了方陵,就差沒撲進他的懷裡了。

  “爹,爹你有沒有怎麼樣,疼不疼?”玄瑤急切的想要說什麼,卻在方寒看她的第一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經過天雷淬鍊,方寒的身體變得和上一世一模一樣,蒼白病弱的容顏變得純粹俊美,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淡淡朝她瞥來,帶著說不出的冷冽,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爹……”玄瑤呆愣愣的,不止是他,方家人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懼的神色,方老太太把方承拉開,指著方寒,顫巍巍的說道:“你,你把我兒子弄到哪裡去了?”

  方寒實話實說:“老人家,十六年前,我附身時這具身體就是無主的,我若是奪舍,絕不會這麼快晉階。”

  他再說什麼,方老太太也聽不下去了,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兒子死了,至多傷心一陣子,可給了希望之後再迎頭一擊,造成的傷害是巨大的,方老太太顫巍巍的晃了晃,便暈了過去。

  方家人連忙去扶,方寒也想上前,卻被方承方陵兩兄弟警惕的眼光逼退了一步,他看向玄瑤,玄瑤連忙上前看方老太太,好在老太太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一時悲慟得暈了過去。

  方老爺子扶著老伴,倒是平靜許多,他看著方寒道:“老夫知道,寒兒的身子一直不好,公子乃是修仙之人,就當這是寒兒送公子的一樁緣法,只是這方府,公子是待不得了,阿瑤若是寒兒的子嗣,我們方家自然會好好照顧她,如果不是,也請公子一併帶走吧。”

  雖然見識過方寒渡劫時的威壓,方老爺子說話仍然不卑不亢,但那微微繃緊的神色仍然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玄瑤見提到自己,愣了愣,看向方寒。

  方寒也看著玄瑤,驀然的,對著她伸出一隻手來,“阿瑤,跟爹爹走。”

  陌生的容顏,陌生的手掌,那雙亮若星辰的眸子看著她,卻微微的透出幾分熟悉的暖意來,玄瑤愣愣的伸出手。

  第12章

  直到出了方府大門,玄瑤才回過神來,握著她的手的掌心前所未有的溫暖,極為陌生又極為熨帖。

  走出不多遠,玄瑤抽手。方寒頓住腳步,任由玄瑤掙脫開他,他靜靜的看著她,臉色平靜。

  “爹,你……究竟是什麼人?”玄瑤咬了咬唇,小聲的說道:“還有我,我到底是不是爹的女兒?”

  方寒道:“我養你長大,做了你十六年的父親,有沒有血緣很重要?”

  玄瑤握了握拳,極為緊張又有些不安的說道:“爹爹這次上京,是為了把我丟下嗎?”

  方寒沒說話,良久,就在玄瑤一汪眼淚要湧出來的時候,他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拇指溫柔的擦過她眼角,柔聲道:“爹爹知道錯了,跟爹爹走吧,爹爹再也不會把你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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