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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又去?”金邑宴埋首在蘇嬌脖頸處,聲音有些沉悶道。

  “我願意……啊……”臀部被金邑宴輕掐了一把,蘇嬌驚叫一聲,用力的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然後隨手拿起繡床邊放置著的一雙繡花鞋,直接又跑出了內室。

  外室之中,秀錦剛剛吹滅手裡頭的油燈,便見蘇嬌又跑了出來。

  “王妃,怎麼了?”趕緊將手裡的油燈又點了起來,秀錦伸手扶住一邊穿鞋一邊往淨室方向去的蘇嬌,神情緊張道。

  “起夜……”蘇嬌悶悶的答了一句,然後一雙水漬杏眸紅彤彤的轉向身側的秀錦,裡頭滿滿都是幽怨神色道:“你剛才是不是已經看出來了,與那廝合著伙一道在騙我呢?”

  聽到蘇嬌那滿是幽怨氣的聲音,秀錦有些好笑的撓了撓自己的寬袖,然後突然轉身推開淨房的門將蘇嬌攙扶了進去道:“王妃先如廁吧……”

  說罷,秀錦一把關上淨房的門,然後低垂著腦袋一臉正經的躬身站在淨房外,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輕揚起了一角。

  從淨房裡頭出來,蘇嬌悶悶的被秀錦又攙了回去,但蘇嬌只一想到內室之中還躺著的那個人,便立馬想起了自己剛才那副哭的亂七八糟的蠢樣,她賴在外室不進去,拽著秀錦的寬袖,聲音細軟的磨著秀錦道:“秀錦,今晚我睡你的軟榻,你去與秀珠一道睡,好不好?”

  “王妃……您還是快些進去吧……”秀錦無奈的拉下蘇嬌扯著她寬袖的手,聲音輕細的哄道:“奴婢還要伺候您起夜呢,您這一個人的,若是出了什麼事,奴婢可擔待不起。”

  說罷,秀錦推著蘇嬌往內室走去。

  蘇嬌踩著腳上的繡花鞋,磨磨蹭蹭的被秀錦半扶半推的進了內室。

  內室之中,蘇嬌一眼便看到了那空無一人的床鋪,她有些訝異的眨了眨雙眸,聲音疑惑道:“哎,人呢?”

  “這……”聽到蘇嬌的話,秀錦也是有些驚疑的往那床鋪上看了一眼,只見那微皺的細薄被褥之上,確是不見了她家王爺的身影。

  “算了,正巧讓我一人睡……”蘇嬌心大的脫了腳上繡鞋,開開心心的拍了拍那床細薄緞被,一轉身便自顧自的躺了下去。

  站在繡床側,秀錦看著蘇嬌那副興奮的小模樣,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替她將厚重的床簾給遮了下來。

  內室之中重歸寂靜,蘇嬌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正準備入睡,卻是突然發現自己掛在脖頸間的瓔珞項圈不見了蹤影。

  那瓔珞項圈因為是聖上所賜之物,所以蘇嬌分外珍惜,除了沐浴,平日裡都是不解下來的,但明明剛剛她洗漱的時候還看到的。

  從繡床上坐起身子,蘇嬌摸黑上下撫了一把,還是沒有找到那瓔珞項圈。

  床簾遮下之後繡床之中變的昏暗非常,蘇嬌想著大致是落在繡床哪處了,等明日裡再找找吧。

  想罷,她打著哈欠,實在是睏乏的緊,靠在瓷枕之上,迷迷瞪瞪的又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卯時刻,蘇嬌被外頭嘈雜的聲音吵醒。

  努力的睜開自己黏糊的緊的雙眸,蘇嬌細糯糯的叫著秀錦的名字。

  “王妃……”秀錦聽到蘇嬌的聲音,伸手撩開那厚實的床簾,小心翼翼的將蘇嬌從繡床上攙扶起來道:“王妃,昨夜陛下病危,金陵城中局勢緊張,夏管家的馬車已停在將軍府門口,我們還是快些回府吧。”

  “什麼?陛下病危?”咋一聽到秀錦的話,蘇嬌立馬便聯想到了昨晚金邑宴突然消失的事。

  怪不得他這一月之中老是往宮裡頭跑,原來是陛下身子不適……

  略微洗漱一番,蘇嬌被秀錦攙扶著走出屋子。

  外頭天色晦暗,烏雲堆積,飛燕盤旋半空,鳴叫聲聲,院中空氣悶熱難擋,呼吸之間似乎帶著一股風雨欲來之感。

  “王妃,您的瓔珞項圈呢?”夏管家早已候在屋門口,看到從屋內走出的蘇嬌,趕緊上前道。

  “瓔珞項圈?哦,對。”進夏生一提醒,蘇嬌這才恍然想起自己昨日裡不知甩到哪處去的瓔珞項圈。

  “秀錦,你幫我去床鋪上找找……”蘇嬌提著裙擺在外室轉悠,吩咐秀錦往內室裡頭去看看。

  “是。”秀錦應聲,撩開珠簾走進了內室,片刻之後捧著一瓔珞項圈走到蘇嬌面前道:“王妃,夾在錦緞裡頭了,怪不得找不著。”

  伸手接過秀錦手中的瓔珞項圈,蘇嬌歡喜的輕撫了撫,然後將其遞給夏生道:“喏,這是要做什麼?”

  雙手攏住蘇嬌放入自己手中的瓔珞項圈,夏生不著痕跡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抬首看向面前的蘇嬌道:“王妃請放心,定完璧歸趙。”

  說罷,夏生引著蘇嬌上了馬車,然後慢悠悠的帶著人回了敬懷王府之中。

  午時將近,天色愈發暗沉下來,黑烏烏的壓的人心中發慌。

  西三所里,蘇嬌剛剛食過午膳,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又一陣撕裂的轟鳴聲。

  “王妃,打雷了,這怕是要落雨了……”秀錦一邊說著話,一邊將那被熱風晃得七倒八歪的窗欞給掩了起來。

  蘇嬌提著裙擺走到外室房門口,抬首看向那濃厚的好似被潑了一硯濃墨的天際,雙眸微怔,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自己纏著檀香珠子的手腕子。

  “嘀嗒嘀嗒……”豆大的雨滴急簌簌的往下落,打在院中的青石板磚上,印出一圈又一圈的渾圓暗痕。

  “王妃,落雨了,進屋吧……”秀錦緩步走到蘇嬌身側,聲音細細道。

  “等一會兒……”蘇嬌吶吶的開口,微仰著細長脖頸,水漬杏眸看向那被迷濛雨霧遮蓋住的穿廊處,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東西。

  順著蘇嬌的視線往那穿廊處看去,秀錦只看到了那一株被雨水打的歪斜了細長窄葉的芭蕉樹和一層愈發濃厚起來的雨霧。

  “快了……”蘇嬌雙手扶住身側的紅木門框,聲音細軟。

  秀錦不知蘇嬌的“快了”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這一落雨,那天際邊濃墨般的壓雲反而散開了些許。

  午時三刻,宮中出人,張貼皇榜,陛下駕崩,舉國齊哀。

  蘇嬌坐在寢殿門口,看著身側的女婢在秀錦的指揮下忙忙碌碌的將身側的紅綾換成白綾。

  不遠處,夏生冒雨而來,他躬身伏跪在蘇嬌面前,伸手將掌心之中的瓔珞項圈舉到蘇嬌面前道:“王妃,完璧歸趙。”

  伸手拿起夏生手中的瓔珞項圈,蘇嬌細細把玩片刻之後道:“這裡頭……藏著什麼東西?”

  聽到蘇嬌的話,夏生一愣,然後低垂著腦袋聲音低低道:“遺詔。”

  未時一刻,雨歇,宮中再次傳來消息,賢懷王涉嫌逼宮奪位,以下犯上,被敬懷王當殿誅之,並當堂指出其玩褻孌童,通敵叛國之罪。

  西三所之中,蘇嬌放下手裡剛剛喝完的安胎藥,又抬首看了一眼那慢慢放晴的天際,水漬杏眸之中神色不明。

  酉時三刻,宮中傳召,敬懷王承運天命,奉先帝遺詔,尊立為儲。

  敬懷王府,青銅大門緊閉,謝絕一切謁拜。

  戌時一刻,新帝下旨,太皇太后穢亂宮闈,剝其銜,遷出永壽宮。

  戌時二刻,新帝傳召,召敬懷王妃入宮聽封。

  經過一陣暴雨洗禮,天際霞光乍現,層層疊疊的漾出火雲般的焰火,穿廊處的芭蕉葉碧綠如洗,青翠翠的綴著雨珠子。

  亥時三刻,賢懷王府內殿走水,一應女眷皆奔走相逃,瑾側妃身懷六甲斃於寢殿之內,一屍兩命。

  子時一刻,慶國公府抄府封門,剝其權,降為伯,人無恙。

  子時三刻,國舅府國舅爺懸樑自盡,先皇后聞訊,一病不起,暴斃而亡。

  大金歷四年春,微寒,天晴。

  巍峨聳立的大金宮殿之中,蘇嬌穿著一襲藕色宮裝,跌跌撞撞的往御書房跑去,身後浩浩蕩蕩的跟著一眾宮婢,面上皆是一副焦色模樣,生怕前頭那嬌軟的小人兒不小心跌了個跟頭,她們自個兒的命也跟著跌了。

  “皇后娘娘……陛下正在裡頭議事……”新任職上來的太監站在御書房門口,攔住蘇嬌的去路,聲音細緩道。

  “走開……”蘇嬌一把推開面前的太監,提著裙擺便要往裡頭去。

  “哎,皇后娘娘……”那太監不敢硬攔,正欲進去通報之際卻是被身後穿著一襲絳紫官服的夏生給拽住了胳膊。

  “不要腦袋了,皇后娘娘的路也敢攔?”夏生的面容一貫溫和可親,但是那說出的話卻是讓這太監不禁汗毛聳立。

  “是,陛下吩咐不讓外人打擾……”那太監戰戰兢兢的站在夏生面前,嚇得連話都說不順了。

  “陛下說的是外人,皇后娘娘是內人,這怎麼能一樣呢……”夏生的手掌輕拍了一下那太監的肩膀,聲音溫和道。

  “是,多謝夏大人教誨。”那太監伏跪於地,聲音微顫道。

  御書房內,金邑宴穿著一襲黃色滾邊龍袍,正漫不經心的靠在身後的寶座之上與蘇灝閒談,眼尾一挑,便見一個嬌軟的身子直衝沖的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伸手一把摟住撲向自己的蘇嬌,金邑宴單手拎著人的後領子放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熟練的端起書案上的一盤栗子蘇塞到蘇嬌的手裡。

  蘇嬌下意識的垂首捻起一塊栗子蘇放入口中,片刻之後才想起自己這麼急匆匆跑來找這廝的原因,當下便氣惱的將那盤自己摟在懷裡的栗子蘇給扔到了一旁,聲音細糯的一把扯住身側人的耳朵咬牙道:“你做的好事……”

  “嗯?”伸手握住蘇嬌那捻在自己耳朵上的白嫩小手,金邑宴將其拉到嘴邊輕吻了一口。

  “呀……”一把抽出那被金邑宴握在掌心的手,蘇嬌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處低垂著腦袋不言語的蘇灝,面色微紅的掙扎著從金邑宴的身上爬下,但還未等她的身子站穩,金邑宴單手一撈,便又將蘇嬌給撈到了自己懷中,甚至得寸進尺的一口咬住了她那還沾著栗子蘇碎屑的粉嫩唇瓣。

  “唔……”嘴唇泛起一陣微麻的刺痛感,蘇嬌被迫仰著小腦袋,用力的蹬著小腿,那沾著細泥的宮鞋蹭在金邑宴的龍袍上,不一會兒就將那滑順乾淨的龍袍給蹭出了一塊褶皺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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