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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雨下的愈發大了,細細密密的打在蘇嬌細薄的春衫之上。

  秀錦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蘇嬌那張白嫩小臉之上滿是細密的雨滴,還有那身上的儒衫也濕了一大半。

  趕緊放下手中的托盤,秀錦疾步走到蘇嬌身側,一把將那半開的窗子給關上,然後垂首看向蘇嬌道:“王妃,這雨勢愈發的大了,您坐這幹什麼?”

  一邊說著話,秀錦一邊伸手捏了捏蘇嬌的寬袖,在感覺到那股濡濕的涼氣時,狠狠皺起纖細秀眉道:“衣裳濕了,王妃快些與奴婢去換了,不然若是上了熱,可不是好開玩笑的。”

  “哦。”蘇嬌眨了眨那雙還沾著雨滴的杏眸,乖巧的跟著秀錦去換了衣裳,然後又被灌了一大碗熱乎乎的薑汁這才作罷。

  繡榻邊,秀錦攏起自己的寬袖,細細的替蘇嬌擦拭著臉上的雨滴道:“王妃,您這無緣無故的坐窗子邊幹什麼?”

  蘇嬌咽下嘴裡的蜜餞,聲音細軟道:“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慶國公府門口看到的那些流民……”

  聽到蘇嬌的話,秀錦替她擦臉的動作一頓,隨後輕嘆一口氣道:“天道如此,王妃不必多慮,人各有命,富貴在天,這老太爺要是想做什麼,哪裡是我們這些人能管得著的呢……”

  白嫩的掌心之中捏著一枚渾圓的蜜餞,蘇嬌看著秀錦將手中濕帕放入銀盆,然後走到繡榻邊點起一盞琉璃燈,暈黃的光線淡淡氤氳的籠罩下來,幾乎將整間晦暗的內室都點亮了。

  蘇嬌呆坐在繡榻上看著那盞琉璃燈,一層淡淡的玲瓏流光淺影鋪散開來,打在蘇嬌白細的面頰之上,更襯得那肌膚脂滑細膩。

  “秀錦,點了燈,屋子都亮了……”歪著腦袋,蘇嬌聲音細細軟軟的,那雙水漬杏眸之中印出琉璃燈黃暈的色澤。

  看著面上蒙著一層懵懂神色的蘇嬌,秀錦好笑的勾了勾唇角道:“王妃這是說的哪裡話,這點了燈,屋子自然就亮了。”

  “很亮呢……”黑白分明的杏眸轉向那扇被秀錦關上的窗子,蘇嬌踩著腳上的繡花鞋,又慢吞吞的走到了窗邊,然後輕輕推開了那扇窗子,細密的急雨一下便噴灑進來,吹得蘇嬌滿頭滿臉都是雨珠子。

  看到蘇嬌奇怪的動作,秀錦趕緊從木施上拿了一件披風替蘇嬌披在肩頭,然後又拿出寬袖之中的巾帕替蘇嬌遮在面前道:“王妃,下著雨呢,莫在窗口站著了,小心著涼。”

  伸手握住秀錦那擋在自己面前的手,蘇嬌轉頭看向她道:“秀錦,屋子裡頭因為有了琉璃燈,所以潰散了陰暗,而我也因為呆在屋子裡頭,所以外頭的雨淋不到我……”頓了頓,蘇嬌的嘴角勾起一抹嬌美笑意道:“所以,這天道,也是可以改的……”

  “王妃……”秀錦看著面色陡然便開朗起來的蘇嬌,吶吶的叫了一聲,似乎十分不理解蘇嬌的話。

  “秀錦,我庫房裡還有多少錢?”一邊說著話,蘇嬌一邊走到梳妝檯前,一把抽開梳妝檯下頭的小抽屜,將裡面上好的珠釵玉環都抖落了出來。

  “還有,還有……”秀錦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卻是沒想出個準確數字。

  “先別管有多少,替我都換成糧食,然後顧些人將這些糧食分散到金陵城外的流民手裡。”看著那散落一桌的金玉首飾,蘇嬌一股腦的都塞到了秀錦手裡道:“發什麼愣,快點去。”

  秀錦捧著那一大堆的珠釵玉環站在那處,神情罕見的有些呆滯道:“王妃,您這是要……賑災?”

  蘇嬌摟著珠釵翠環的手一頓,聲音低低道:“說不上賑災,就是覺得,若是這雨天,身側能有把油傘遮擋,也不失為一件極好的事……”

  “……奴婢明白了,王妃放心,這事奴婢一定幫您辦的好好的。”信誓旦旦的說罷,秀錦便用木盒將懷裡那些首飾皆裝了起來重新遞還給蘇嬌道:“這些首飾王妃且先收著,待奴婢去庫房裡頭看看,值錢的物事定是有許多的。”

  說罷,秀錦便提著裙擺急急忙忙的出了寢殿。

  看著秀錦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蘇嬌自己也不閒著,慢吞吞的將身上細薄的春衫換了下來,拿過斗笠便站到了寢殿門口。

  當秀錦拿著手裡裝著銀票的檀香木盒回到寢殿之時,便看到蘇嬌一人站在寢殿門口,纖細的身子在帶著冷雨的細風之中瑟瑟發抖。

  “王妃。”撐著手裡的油紙傘走到蘇嬌身側,秀錦替蘇嬌擦過臉上的冷雨道:“外頭風大,您怎麼到外頭來了?”

  蘇嬌衝著秀錦晃了晃手裡的帷帽道:“我與你一道去。”

  聽到蘇嬌的話,秀錦微微皺了皺眉道:“王妃,流民亂的很,若是一不小心傷了您……”

  “沒事的,我就站的遠遠的看著,而且我一人呆在這寢殿之中也無趣的很……”一邊說著話,蘇嬌一邊用指尖扣弄著帷帽的邊緣,嬌糯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沉悶。

  “……那好吧,待奴婢去準備馬車,王妃您在這等奴婢一會。”

  “好。”

  夏生替蘇嬌準備的是一輛金陵城之中處處可見,從外看十分平淡無奇的馬車,但是那內里卻是比那外頭精緻華貴許多,一點不比蘇嬌平日裡乘坐的差。

  親自駕著馬車替蘇嬌趕馬的夏生身上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褂子和蓑衣,細密的雨滴打在他戴著笠帽的發頂,順著髮鬢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襟。

  秀錦微微撩開馬車帘子,看到夏生那張被雨水打濕的臉,從寬袖之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遞到他的手邊道:“雨大,莫迷了眼。”

  “好。”接過秀錦手裡的巾帕,夏生那雙溫和的眉眼定定落到秀錦白淨的臉上,裡面滿滿都是寵溺柔意。

  對上夏生那雙溫潤的雙眸,秀錦微紅著面頰坐回了馬車之中,一轉頭便又對上了蘇嬌那雙黑白分明的秋水剪眸。

  輕咳一聲,秀錦低垂著腦袋細聲道:“現今金陵城中只出不進,王妃過會子最多只能呆在城門口,出不得城。”

  “哦。”應了一聲,蘇嬌終於將定在秀錦面上的視線挪開。

  慢條斯理的端起面前的熱茶輕抿了一口,蘇嬌輕皺起秀眉開口道:“若是過會子進不得城,那那些施粥送糧的人怎麼辦?”

  “王妃不必擔心,夏管家找的都是一些城外人,本來就是要出城的,意外得了錢銀,還開心的很呢。”將食盒之中的荔枝膏端出來放到小機上,秀錦又替蘇嬌添了一杯熱茶。

  小心翼翼的捧起那碗熱茶,蘇嬌伸手撩開身側的馬車帘子,只見金陵城寬長的街道之上,行人面色匆匆,皆是一副緊皺眉頭之相,嘴裡面說的最多的,也是這城外成堆成堆趕過來的流民。

  “王妃,莫淋了雨。”替蘇嬌將那帷帽戴上,秀錦用巾帕一點一點的吸乾蘇嬌手掌之上纏縛著的白布條,聲音微重道:“這傷可沾不得水,王妃離這馬車窗子遠些。”

  “……知道了。”看著秀錦一副嚴肅模樣,蘇嬌將那受傷的手掌掩進寬袖之中,嚴嚴實實的用裙裾蓋住,然後眨著一雙水漬杏眸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秀錦道:“喏,你看,遮的好好的,一點都沒露出來。”

  看著在自己面前撒嬌賣乖的蘇嬌,秀錦“噗呲”一下笑出聲道:“您是王妃,我是奴婢,這要是讓別人看到,還以為奴婢在這,奴大欺主呢。”

  聽到秀錦的話,蘇嬌歪著腦袋靠到秀錦懷裡用力蹭了蹭道:“奴大欺主,有何不可?”

  下意識的將蘇嬌湊過來的香軟身子抱進懷裡,秀錦垂首看著蘇嬌這副模樣,說話時帶上了幾分淺淡笑意道:“王妃這會子,怎麼跟個沒斷奶的奶娃娃似的?”

  聽出秀錦語氣之中的戲謔意思,蘇嬌一下便鼓起了白嫩臉頰,猛地一下從秀錦的懷裡起身道:“好啊你,還敢編排我了……”

  隔著一層細薄帷帽,秀錦對上蘇嬌那雙大眼杏眸,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王妃剛才那副模樣,若不是沒斷奶的奶娃娃,那便是那要奶的奶娃娃了……”

  “呀,不許再說了……”蘇嬌伸出手掌,一把捂住秀錦的嘴,纖細的身子壓到秀錦身上,手肘處碰到鼓囊囊的一團。

  “咦……好大……”蘇嬌疑惑的伸手捏了捏,目光直愣愣的落到秀錦那穿著細薄襦裙的胸前。

  好像……比她的大呢……

  馬車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夏生躬身撩開馬車帘子,正欲開口說話之際,印入眼帘的便是蘇嬌壓在秀錦身上,一隻白嫩手掌緊緊壓在秀錦那鼓囊胸前,更將那兩團白膩擠出圓潤弧度。

  “呀……”秀錦驚叫一聲,一把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蘇嬌,然後捂著胸口將夏生探入馬車之中的腦袋給一把推了出去。

  夏生迷迷瞪瞪的被秀錦推出了馬車,那被秀錦呼了一巴掌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一股淡香,軟軟膩膩的就像剛才看到的那系在襦裙之中的白膩一般……

  “唔……”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夏生伸手擦去那緩慢流出的嫣紅鼻息,暗暗垂下了眉眼。

  細密的冷雨打在夏生的身上,順著那蓑衣滑入他的脖頸之中,漸漸掩去他身上那燥熱的感覺。

  “夏管家,分發粥糧的人來了嗎?”馬車內,秀錦清雅的聲音帶著微喘,細細潤潤的傳入夏生的耳中。

  鼻間又流出一股粘稠血痕,夏生淡定的用寬袖一把擦去,努力抑制住那又噴薄而出的燥熱觸感,聲音溫潤道:“來了。”

  夏生話音剛落,蘇嬌便從馬車帘子處看到街口那邊出現一排冗長人影,或三兩人抬著一口大鍋,或用竹籃裝著硬餅饅頭,慢吞吞的頂著細雨出了城。

  城外,流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堆,根本就沒有避雨的地方,皆是一副狼狽乾瘦模樣,看到帶著吃食出城的人群時,雙眸之中顯出一抹瘋狂的飢澀,但是在看到那些四肢粗壯,神情冷凜的抬著大鍋的大汗之時,又暗暗的停下了步子。

  人群的動作很快,撐棚子的撐棚子,架鍋的架鍋,生火的生火,不一會兒那濃稠厚膩的清粥便煮好了,隨著鬆軟香嫩的饅頭和硬餅分發給前來領取的流民。

  因為有那些粗壯大汗助陣,所以流民基本沒有鬧事的,只安分的領著東西躲到蓑棚之中開始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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