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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婢女看到蘇嬌甩過來的繡鞋,身子一動未動,面色依舊溫和,“是,奴婢不清楚。”

  “哦,那染秋,我肚子餓了,要吃東西,你去幫我端一些過來。”蘇嬌歪著腦袋踢了踢腳邊染秋的肩膀,一副的天真無邪模樣。

  染秋動了動被踢到的肩膀,緩慢的抬起了頭道:“姑娘,奴婢還是先送您回府吧。”

  蘇嬌垂首與染秋對視,嘴角突兀的勾起一抹笑道:“那你是要送我去哪個府啊?”

  那染秋撐著身子慢慢從地上站起,聲音依舊溫柔,“當然是陰曹地府了……”

  第91章 91

  雖然最終去了那陰曹地府的是染秋,但是蘇嬌卻還是有些心悸,因為不管是誰,當看到面前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一柄大刀直接砍下腦袋,那血還淌了一地的時候,任誰都不會無動於衷的。

  “蘇五姑娘,受驚了。”夏生穿著普通的奴僕裝站在書房門口,身後跟著好幾個面無表情的婢女,隨著他的動作而魚貫而入,幾人托著那無頭屍體出了書房,一婢女面無表情的抱著那被砍下來的頭顱跟在後頭,其餘一人用水桶潑水,一人用刷子刷地,一人又用抹布抹地。

  蘇嬌還沉浸在剛才那兇險的場景之中,但當她看到這些婢女們習以為常的表情時,終於是忍不住的兩眼一翻仰倒在了身後的美人榻上。

  醒過來的時候,蘇嬌眼前是一片迷濛的霧色,身子沉的很,不過腹部暖洋洋的十分舒適。

  “蘇五姑娘?”一道輕柔的聲音自耳畔響起,蘇嬌努力的睜開了一雙杏眸,就見眼前站著一個容貌十分熟悉的女子。

  “染,染秋……”蘇嬌結結巴巴的開口,用力抓著手裡的被子,一臉的驚惶神色。

  “姑娘沒事吧?剛剛我扶姑娘起來,姑娘怎麼暈過去了?是身子上來了,難受嗎?”染秋伸手去蘇嬌,卻被蘇嬌甩著胳膊驚嚇的躲了過去。

  躲在薄被之中,蘇嬌驚惶的目光在這書房之中慢慢的轉了一圈,只見那地上乾淨如新,毫無一絲血跡,也無一點水漬,空氣之中淡淡飄散著的也是她熟悉的檀香氣味,沒有沾染一點血腥氣,眼前站著的染秋也好好的,不僅腦袋好好的按在脖子上,連剛才那股子讓人不舒服的陰森氣好似也只是蘇嬌的錯覺。

  “你……”蘇嬌微微皺了皺眉,剛剛想說話,書房門口卻是傳來一道聲音,“蘇五姑娘,王爺吩咐奴才送姑娘回府。”夏生穿著一身奴僕服站在書房門口,畢恭畢敬的對坐在美人榻上的蘇嬌道。

  蘇嬌看著夏生那張臉,略略的歪了歪腦袋,似乎終於是從這奇怪的情景之中緩了過來,她轉頭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染秋,開口道:“染秋,你剛才是說我……突然暈了過去?”

  “是,剛才奴婢要扶姑娘起來的時候,姑娘卻突然暈了過去,奴婢心急,掐了姑娘的人中穴,不過姑娘緩了一會兒才醒過來。”染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木施上頭的衣物取下來道:“姑娘,讓奴婢來服侍您穿衣吧?”

  蘇嬌盯著染秋拿在手裡的那件衣裳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起身伸出雙手,任染秋為自己更衣。

  染秋的手碰到蘇嬌露在外頭的手臂,那溫暖的熱度讓蘇嬌的杏眼之中浮現出一抹困惑。

  穿好了衣物,蘇嬌被染秋扶著往書房外頭去,夏生早就等在了書房門口,看到蘇嬌出來,趕緊上前替換了染秋的位置,略略扶住蘇嬌的胳膊道:“蘇五姑娘,請隨奴才來。”

  蘇嬌被夏生帶著往外去,她踩著厚實的繡花鞋,纖細的身子在冷風之中漸漸失溫,緋紅的小臉上落下幾滴細雨,順著白嫩的臉頰緩緩而下浸入衣襟之中。

  剛才的事情,難道真的是她在做夢嗎?不過幸虧是個夢……

  蘇嬌忍不住的扭頭往回看了看,只見染秋依舊站在書房門口,看到扭過頭來的蘇嬌時還半蹲下身子行了一禮。

  當蘇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中時,書房拐角處才緩慢的踏出一雙皂角靴。

  金邑宴雙手負於身後,目光冷冽的落到面前跪著一黑衣男子身上,黑衣男子手邊放著一把砍刀,上面沾著斑駁血跡,絲絲縷縷的血絲混著細膩的雨水緩緩而下。

  “誰放進來的?”金邑宴的聲音滿含戾氣,那雙漆黑的眸子隱隱可見斑駁血色。

  “是……賢懷王。”黑衣男子伏跪於地,按在冰冷地面上的手微微發顫。

  “你知道該怎麼做。”緩慢的吐出一口氣,金邑宴聲音低沉道。

  “是。”

  黑衣男子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拿起地上的砍刀飛掠而出,一下便失了蹤跡。

  這邊“染秋”從書房門口走出,來到金邑宴身後,她臉上的人~皮~面~具精細非常,完全可以假亂真。

  “記住了,今日的事情,只是一個夢。”金邑宴側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染秋”,聲音浸著寒意。

  “是。”那奴婢哆嗦著身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後看著那雙沾著雨水的皂角靴慢慢遠去。

  曾幾何時,那個嗜血羅剎一般的瘋子,竟然也會展現出這般的柔情常態。

  鷓皎院裡,蘇嬌在秀錦的服侍下換洗了衣裳,認認真真的梳洗了一遍之後,終於安心的躺在了自己的繡床上。

  秀錦伸手幫蘇嬌掖好被褥,一旁的秀珠端著一玉質薰香爐子放在了蘇嬌的床頭,裊裊白煙配著玉脂般凝白滑膩的薰香爐子,有一種說不出的靜謐美好。

  “這是什麼東西?”蘇嬌聳了聳鼻尖,鼻息之間都是這薰香爐子散發出的淡淡膩香。

  “是那敬懷王府的夏管家留下的,說是加了安神用的安息香,奴婢聞著味道不錯,便讓秀珠熏了一爐給姑娘試試。”秀錦伸手掀開那薰香爐子,用銀針輕輕的撥了撥薰香塊,聲音溫柔道。

  “哦。”蘇嬌點了點頭,沒有多想,縮在錦被之中便迷迷糊糊的閉上了一雙杏眸,那淡淡的膩香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安穩舒緩,恬淡靜雅,一夜無夢,安好酣眠。

  第二日,天氣晴好,蘇嬌梳洗完畢之後坐在繡桌前頭,手裡撥弄著溫熱的紅豆薏仁粥,淺淺的掩著口鼻打了一個哈欠。

  “姑娘,昨日睡的如何?”秀錦伸手推開面前的窗欞,一陣春風吹過,帶著幾絲涼意,混雜著幾許新鮮泥土香氣,濕潤的飄進內室之中,驅散了那一股膩香。

  “嗯,那香確是不錯。”蘇嬌歪著腦袋想了想道。

  昨日午間在敬懷王府之中做了那麼可怕的夢,晚間卻還如此安眠,真是難得。

  喝了一口手裡的紅豆薏仁粥,蘇嬌扭頭看了看那半開的窗戶,院子裡頭已經冒出一片新嫩的綠芽,毛絨絨的鋪在黝黑的泥土之中,一團雪白糰子正貓著身子在上頭打滾。

  “哎呀,髒死了,秀錦快把那小貓兒抱回來。”蘇嬌趕緊提著裙擺從繡墩上起身,指著院子裡頭那隻小奶貓兒驚叫道。

  秀錦聽到蘇嬌的話,轉身急匆匆的去了院子裡,把那小奶貓兒給抱進了內室之中。

  “去給它洗洗。”蘇嬌伸手撥了撥秀錦抱在懷裡的小奶貓兒,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它臉上的髒污,聲音輕柔道:“對了,當心不要讓它的耳朵進了水,還有洗完要給它擦乾。”

  秀錦抱著懷裡小奶貓兒的動作一頓,略有些驚奇的看著蘇嬌道:“姑娘,奴婢覺得今兒這天有些不對勁呢……”

  蘇嬌沒有聽出秀錦的言外之意,而是歪著腦袋朝窗口看了看道:“嗯?哪兒不對勁?”

  窗外天氣晴好,細風陣陣,花香襲襲,比起昨日裡的陰雨綿綿,讓人舒服許多。

  “奴婢覺得……哪兒都不對勁……”秀錦抱著懷裡的小奶貓兒,目光落在蘇嬌白細的小臉上微微搖了搖頭。

  對上秀錦的目光,蘇嬌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輕輕打了打秀錦的手臂,蘇嬌撅著小嘴,聲音嬌柔道:“我好的很,哪裡不對勁了……”

  秀錦輕笑一聲道:“姑娘這脾性,平日裡被人嬌慣的緊,奴婢可從來沒見過姑娘說過哪句照拂別人的話,今兒個倒是對這小貓兒顧寵有加,到底是哪裡對勁了?”

  “哪裡嬌慣了,秀錦你儘是瞎說……”蘇嬌跺了跺腳,小臉皺起,眼中滿滿的不認同。

  “好好好,不嬌慣不嬌慣……唉……”秀錦裝模作樣的輕嘆一聲,抱著懷中的小奶貓兒轉身離去,撩開那珠簾時又悠悠的飄下一句話,“看奴婢這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哎呀,秀錦……”蘇嬌氣急,又跺了跺腳,看著秀錦消失在內室之中的背影,暗暗嘟囔了一句,“哪有嬌慣……”

  食完了早膳,蘇嬌換好衣裳,便又出了院子門去,直往蘇灝的檀jú園闖。

  “五姑娘。”新貴手中抱著一套簇新的衣物,看到蘇嬌款款而來的纖細盈姿,微紅著臉頰垂首行禮。

  “我大哥呢?”蘇嬌墊著腳尖往檀jú園的主屋裡頭望了一眼,沒有看到蘇灝的身影,小臉上顯出一抹失望。

  “大公子今兒早上剛剛回來,現下在淨室梳洗,五姑娘可在外室等候。”一邊說著,新貴引著蘇嬌往外室走去。

  蘇嬌在外室坐了一會兒,便看到換好了衣物從淨室走出來的蘇灝,他的身上穿著新制的春衣,儒清色的春衫配著緞面的皂角靴,黑髮束起,頭戴一頂玉色束髮冠,身姿欣長,清雅非常,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疲憊之感。

  “大哥?”蘇嬌看著面前與平日裡低調裝束頗為不同的蘇灝,微微張開了嘴,眼中顯出幾分驚異。

  “五妹妹。”蘇灝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的蘇嬌,聲音清冷道:“今日我要與父親一同進宮面聖,五妹妹如果沒有什麼急事,便等我回來再說吧。”

  “哦。”蘇嬌愣愣的點了點頭,看著蘇灝反身打開面前的房門,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寬袖道:“大哥,你進宮……是要做什麼?”

  蘇灝按在門栓上的手一頓,清冷的面容上突兀的顯出一抹淺笑,淡淡的,卻如林中陡然吹來的一陣清風一般,讓人感覺到一陣心曠神怡的舒適,“求親。”

  滑膩的寬袖從蘇嬌手中抽落,蘇灝微微仰頭看了看天空之中絢麗的晴朗天氣,那院中種植的數幾年之久的鳳凰木在初春之際冒出一點新嫩綠芽,生機勃勃的模樣似乎可以預見夏日之時那滿樹火紅的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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