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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頭,蘇梅抱著馬焱的胳膊走出一段路後,才小心翼翼的回眸往後頭看了一眼道:“好似沒跟來。”

  “嗯。”馬焱淡淡應了一聲,然後突然伸手擰了擰蘇梅的小鼻頭道:“我的娥娥妹妹什麼時候竟這般冰雪聰明了?”

  “哎呀。”一把揮開馬焱擰在自己鼻尖處的手,蘇梅鼓著一張白細小臉,恨恨的瞪向面前的馬焱道:“誰讓你說話總是不說清楚,害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搭你的話,幸虧我看出那三皇子在你提到回宮時神色不對,才試著說了一句。”

  “哦?娥娥妹妹還真是觀察入微啊。”細細揉捏著蘇梅被自己握在掌中的小手,馬焱突然面色微沉。

  看到馬焱那晦暗下來的面色,蘇梅趕緊伸手扯了扯馬焱的寬袖道:“你怎的又如此了?誆騙了那三皇子,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誰說我誆騙了那三皇子?”微揚起下顎,馬焱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將掛在自己肩上身形僵硬的滾滾抓下遞給蘇梅。

  伸手接過滾滾,蘇梅仰頭看著面前的馬焱,一雙水眸睜得極大道:“難不成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這廝來天覺寺,竟然真的是奉旨來接三皇子回宮的?

  “自然都是真的。”伸手點了點蘇梅的額角,馬焱突然將細薄唇瓣湊到蘇梅的耳畔處啞聲道:“娥娥妹妹可知,那張氏的貪污證據,是從哪處得來的?”

  “不是……天覺寺嗎?”聽到馬焱的話,蘇梅愣愣的接了一句話道。

  “是在天覺寺監院的院子裡頭挖出來的。”說罷話,馬焱側頭輕啄了啄蘇梅那微微泛紅的耳廓。

  蘇梅呆站在原處,思慮片刻之後才吶吶道:“這天覺寺的監院是……三皇子?”

  所以和張氏真正勾結的根本就不是那被人當成靶子的大皇子,而是這暗藏於天覺寺中十年之久的三皇子!

  震驚的瞪大了一雙眼,蘇梅怔怔的看著面前的馬焱,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開始哆嗦了起來。

  那張氏一個深閨婦人,怎的會和這深藏於天覺寺中的三皇子扯上關係?

  “娥娥妹妹難道忘記了這張氏曾在天覺寺中祈福數年?”看到蘇梅那副驚詫神色,馬焱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似得道:“娥娥妹妹可不要小看一個人的野心。”

  第186章

  聽罷馬焱的話後,蘇梅一路回到小院之中,白細小臉之上始終都是一副怔然模樣,她漫不經心的撫著懷裡的滾滾,小嘴裡頭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細碎些什麼。

  伸手推開面前的房門,馬焱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副呆滯模樣直直撞上自己後背的蘇梅,無奈的伸手扣了扣她的額角道:“我的娥娥妹妹,你這小腦袋瓜子裡頭的聰明勁,可是在剛才都用完了?”

  “啊?”抬眸看向面前的馬焱,蘇梅怔怔的吐出一個字道。

  “進來。”一把將蘇梅那纖細的小身子拎進屋內,馬焱反手便關上了房門。

  站在屋內,蘇梅仰頭看著面前的馬焱,聲音細糯道:“怎麼了?”

  “娥娥妹妹難不成真以為,那張氏還能翻了天去?”

  一邊說著話,馬焱一邊伸手撩起襖袍後裾端坐於身後繡墩之上,然後慢條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盅輕抿了一口道:“那張氏自失了定遠侯張靖標這一朝廷助力和其身後張氏龐大家私之後,即便機關算盡,也難再暗中把控文國公府。”

  “而且即便是她與這三皇子有什麼不可告人之密,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那三皇子現今的麻煩事可多著呢。再加上那張氏前面,還有段於鄢帶回去的貪污鐵證,單是那些貪污證據,怕也是要讓她折騰好一些時日了。”

  聽罷馬焱的話,蘇梅神情微怔,片刻之後才恍然的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是,那張氏現下正焦頭爛額的對付著段於鄢帶回去的證據,而那三皇子現今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根本就幫不上張氏什麼忙,因此張氏這次,定然是逃不了了?”

  “娥娥妹妹要如此說,也是可以。”放下手中茶盞,馬焱抬眸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道:“今晚關緊門窗,再讓妙凝陪著你一道睡。”

  “那,那你呢?”聽到馬焱的話,蘇梅下意識的便開口道。

  “呵……”聽到蘇梅的話,馬焱低笑一聲,然後突然俯身湊到蘇梅耳畔處道:“娥娥妹妹若是要我一道陪著睡,我自然是樂意之至的。”

  “誰,誰要你陪著一道睡了!”聽到馬焱那抵在自己耳畔處的低啞暗沉嗓音,蘇梅一瞬便漲紅了一雙白細小臉,然後猛地一下將馬焱推出了屋子道:“走,你給我走!”

  站在屋外,馬焱回眸看了一眼身後緊閉著的房門,唇角禁不住的暗暗勾起了幾分。

  野心這東西,可不是人人都能駕馭的了的……

  *

  翌日,天色微亮,經過昨夜的一場春雷驚雨,天覺寺的小院之中朦朦朧朧的浸著一層微冷薄霧,燒著灶爐的小廚房中,蘇梅正蹲坐在木凳子上食著糖醋藕,便見那頭房陵公主穿著一件男式的寬鬆襖袍,帶著一身濕潤水汽,縮頭縮腦的走了進來。

  拖過蘇梅身側的一隻小木墩,房陵公主悶不吭聲的蹲下身子坐在了那小木墩上,然後伸手捻了一塊蘇梅盤子裡頭的糖醋藕放入口中。

  舔了舔那粘在自己指尖處的甜膩藕汁,蘇梅扭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房陵公主道:“你怎的穿著那賀蘭大人的衣裳?”

  聽到蘇梅的話,房陵公主那咬著糖醋藕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後才吶吶的應了一聲道:“嗯。”

  聽著房陵公主那蔫不拉幾的聲音,蘇梅突然伸手將手裡的最後一塊糖醋藕塞入口中,然後一把牽過房陵公主的手道:“走,我們去挖筍。”

  “哎?”房陵公主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梅拽著出了小廚房,往那老住持的院子裡頭疾奔而去。

  老住持的院子在天覺寺的最側邊,極少有人路過,再加上此刻時辰尚早,因此安靜非常,蘇梅昨日晌午已經來過一趟了,所以熟車熟路的直接便帶著房陵公主進了竹林。

  “給你。”伸手拿過地上的一根落枝遞給房陵,蘇梅聲音細糯道:“今日我們要挖的叫雷筍。”

  “雷筍?”聽到蘇梅的話,房陵公主捏著手裡頭的落枝,一副迷濛模樣。

  “昨日裡是立春,晚間又正巧下了一場雨,打響了第一聲春雷,所以這時候冒出來的嫩筍便喚作為雷筍,最是鮮嫩可口,我們儘快挖些回去,不然等到了晚間,便已然老了,不能吃了。”

  一邊說著話,蘇梅一邊伸手用力的挖掘著面前的雷筍,白細小臉之上一副專注神情。

  怪不得那廝昨日與她說要關緊門窗,還讓她喚妙凝一道陪著,原來是早知道晚間會有驚雷,不會昨夜那麼大的雨,茗賞還說看到那廝與秦瘦一道下山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什麼了。

  這邊,那房陵公主看到這副認真模樣的蘇梅,輕輕抿了抿唇,然後也開始吭哧吭哧的挖起了雷筍。

  “蘇四。”用力的拔下那顆深藏在土中的雷筍,房陵公主扭頭看向身旁的蘇梅,突兀開口道:“你與,與靖江郡,郡王被,聖上,賜,賜婚,你可,歡喜?”

  聽到房陵公主的話,蘇梅頓下手中動作,白細小臉微微低垂道:“一開始是不歡喜的,但是後來……”後來蘇梅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只要看到他與別的女人站在一處,多說一句話,碰一下寬袖,肚子裡頭都會冒出一團的無名火。

  那廝說,這叫吃醋……

  “後來,怎,怎麼了?”聽到蘇梅那說了半截子的話,房陵公主捏了捏手裡頭的雷筍,聲音帶上了幾分急切。

  “後來……便變成了現下這副模樣啊。”朝著房陵公主攤了攤手,蘇梅扭過那張微紅小臉,一雙美目之中顯出一層氤氳水霧,顧盼流光。

  “現下,什,什麼,模樣?”房陵公主咬著蘇梅的話,不依不饒的繼續開口詢問道。

  “就,就這樣啊。”撇開自己那張愈發紅艷了幾分的小臉,蘇梅裝模作樣的用力刨挖著面前的雷筍道:“我知道公主你想問的是什麼,只那賀蘭大人與馬焱又不是同一人,我與你也不是同一人,怎可拿來相比?”

  “不過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依我之見,公主與那賀蘭大人還是很相配的,而且你們之間還有一道賜婚聖旨,那也算是天成美眷一雙了。”

  聽到蘇梅的話,房陵公主微低垂下眉眼,片刻之後才喃喃道:“你說的,對。”

  是她自己太過於愚蠢,明明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偏要想的這般複雜,那賀蘭僧伽已然與她有了親事,自己是嫁也是嫁,不嫁也是嫁,所以現下她到底是在糾結什麼呢,究根結底,大概還是她太過貪心了吧……

  聽到房陵公主那又低緩了下去的聲音,蘇梅正欲開口說話之際,卻是突聞一側傳來一道女子的暴怒聲道:“讓開!”

  “女施主,女施主請留步啊……咱們這裡是寺廟,不是尼姑庵,您是不能在這齣家的呀……”

  “佛曰眾生平等,憑什麼我不能在你們這兒出家,難不成你是看不起我?”穿著一身利落黎糙色收腰窄袖襖裙的女子從腰間拔出佩劍,直抵上面前和尚的脖頸處道:“你個禿驢快些給我讓開,不然我就把你這驢腦袋給卸了!”

  “女,女施主……”那和尚一臉驚顫的看著面前手持利劍的女子,說話時聲音都在微微發顫道:“您真的不能在這齣家,小僧這處是寺廟,收不了尼姑。”

  “收不了尼姑,那我便當和尚!”一腳踹開面前的和尚,那女子舉著自己手裡的利劍,直接便大跨步的走到那老住持的房門前,然後猛地一下就踹開了那扇浸著檀香氣的樸實房門。

  “老和尚,給我剃度,我要出家。”一把將自己手裡的利劍拍在木桌之上,那女子繃著一張臉站在木桌邊,抬眸看向那正端坐在蒲墊上頭打坐的老住持道。

  老住持盤腿而坐於蒲墊之上,仿若沒有聽到那女子的話,依舊慢條斯理的捻著自己手裡的佛珠。

  “喂,老和尚,我與你說話呢!”走到那老住持面前,女子一腳搭上軟榻,一手搭在老住持的肩膀上,十足一副粗魯男子相道:“我說,給我剃度,我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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