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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掂了掂懷裡的貔貅,蘇梅將它抓起舉到自己面前甩了甩道:“你這麼圓滾滾的,以後就叫你滾滾,好不好?”

  “咕咕……”滾滾踢著一對小短腿,發出一串奇怪的聲音。

  “嗯?什麼咕咕?”聽到滾滾那細弱蚊蠅的輕叫聲,蘇梅歪著小腦袋一副疑惑模樣道。

  “哎呀四姐兒,拉了……”一旁的妙凝正端著盤子在吃糕食,錯眼看到那滾滾身下流出的黏膩液體,趕緊將手裡頭的盤子往滾滾身下一杵。

  “咕咕……”滾滾連蹬著小短腿,踢得歡實非常,蘇梅垂眸看了一眼它身下稀稀拉拉出來的粘稠液體,一副嫌棄模樣道:“哎呀,原來咕咕是要拉呀……”

  “四姐兒,奴婢來抱吧。”茗賞伸手接過蘇梅手裡頭的滾滾,先是用巾帕替它擦了擦小屁股,然後又用一塊干布卷了竹簍子,將它放到了竹簍子裡頭去。

  “咕咕……”躺在綿軟的竹簍子裡頭,滾滾還在翻著身子叫喚,蘇梅趕緊拉過一旁的茗賞道:“怎麼又叫了,茗賞你去看看。”

  聽到蘇梅的話,茗賞探頭往那滾滾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它扭著一個毛絨絨的小屁股,兩隻小爪子使勁的扒著竹簍子往起身,嘴角處好似流有幾縷奶白色的汁液。

  看到這副不安分模樣的滾滾,茗賞轉頭,疑惑的與蘇梅道:“四姐兒,這滾滾可是早上吃了什麼東西?”

  “溫奶,吃了一盅溫奶。”聽到茗賞的話,蘇梅皺著眉頭細思片刻之後趕緊道。

  “呀,會不會是要吐奶啊!奴婢那小侄女每次吃完了奶,可都是要吐奶的呢。”妙凝捧著手裡頭那裝著粘稠液體的糕食盤子,突然插嘴道。

  “奴婢試試。”聽到妙凝的話,茗賞伸手,小心翼翼的將那滾滾從竹簍子裡頭抱出,然後讓其伏在自己的肩膀上,細細替它輕拍著後背。

  妙凝放下手中的青瓷小碟,垂眸之際卻是突然看到那滾滾小腿處掛著的一塊巾帕。

  “四姐兒,您剛才出去可拿到了傷藥嗎?”微微探身將滾滾腿上的白巾帕解下,妙凝扭頭與坐在一旁的蘇梅道。

  “啊……我,沒有……”心虛的低垂下小腦袋,蘇梅絞著自己那雙白細小手,囁嚅著唇瓣吶吶開口道。

  剛才不知為何,她一對上馬焱那雙漆黑暗眸,整個人便感覺緊張異常,小腦袋裡頭一團漿糊,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出去做什麼的,然後也不知自己燥紅著臉說了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就蜷著身子像只縮頭烏龜似得立馬又從外頭鑽了回來。

  “那,那我再出去問問。”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妙凝,蘇梅貓著身子又鑽到了馬車帘子邊,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外頭探出了半個小腦袋。

  馬車行駛的不算太快,但是因為天色不好,又在細乾的山路上,所以那陰冷的裂裂寒風夾雜著細碎泥沙呼啦啦的直往蘇梅面上打來,直讓她狠狠的吃了一口泥沙風。

  “咳咳咳……”捂著自己的喉嚨口,蘇梅蜷在馬車帘子處猛地咳嗽了一陣,一旁的妙凝見狀,趕緊伸手替蘇梅遞了一碗熱茶過來道:“四姐兒,快些漱漱口,可是被外頭的冷風嗆著了?”

  接過妙凝手裡頭的熱茶,蘇梅搖了搖頭小腦袋,聲音沙啞道:“沒事。”

  說罷話,蘇梅放下手裡頭的茶碗,這次學乖的直接繞到了馬焱背後,然後用那厚實的馬車帘子頂著自己的腦袋,從馬焱的脖頸處往外探出了半個小腦袋。

  感覺到那噴灑在自己脖頸處尚帶著奶香的溫熱呼吸聲,馬焱唇瓣輕勾,閉著雙眸微微側頭往蘇梅的方向偏了偏,然後慢條斯理的揚起氅衣寬袖遮擋在自己的肩膀處。

  鑽在馬焱那厚實的氅衣寬袖之下,蘇梅將小腦袋擱在馬焱的頸窩處,說話時聲音細軟,膩膩的帶著清淺的茶香氣,

  “你有沒有傷藥?”

  “做什麼?”捻著自己的指尖,馬焱說話時那細緩的呼吸聲被突然狂大的風聲隱匿,讓蘇梅禁不住的更往外頭探了探小身子道:“你說什麼?”

  伸手搭住蘇梅那越來越往外拱去的小身子,馬焱拎住人的後衣領子將人往馬車裡頭塞了塞道:“扶好,要下坡了。”

  馬焱話音剛落,馬車便被秦瘦趕著,轆轆往山下駛去,蘇梅的小身子不自禁的跟著馬車往前探了探。

  趴在馬焱的肩膀上,蘇梅怔怔的睜著一雙濕漉水眸,透過馬焱的氅衣寬袖往外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不遠處的一片山坡密林處,橫七豎八的稀落著一些帶血的人骨。

  “那,那是……”拽著馬焱的領口,蘇梅聲音微顫道。

  聽到蘇梅的話,馬焱順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慢吞吞的往身後靠了靠道:“便是娥娥妹妹想的那些東西。”

  緊緊的捏著自己的小手,蘇梅忍不住的更將小身子往馬焱身後縮了縮。

  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被馬焱擦淨之後套上刀鞘藏在了她的寬袖暗袋之中,蘇梅只一動,便能感覺到那輕拍在自己藕臂之上的冰冷力道,陰冷黏膩的似乎還沾著一層厚實稠血。

  “娥娥妹妹猜,這裡頭是什麼?”突然,馬焱朝著蘇梅伸出了自己緊握成拳的一隻手。

  “是,是什麼?”垂眸怔怔的面前馬焱的拳頭,蘇梅那張白細小臉之上一副懵懂表情。

  “是眼睛,是那黑衣人的眼睛……”低啞暗沉的嗓音帶著一層瘮人意味飄進蘇梅的耳中,讓她禁不住的開始輕顫起身子,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開始發抖。

  昨日裡,蘇梅什麼都不記得,唯一記得的是那黑衣人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裡頭黏糊糊的浸著血痕,呲目欲裂的瞪著她,那對眼珠子就好似要從眼眶裡頭瞪出來一般的恐怖滲人。

  看到那小臉一片慘白的蘇梅,馬焱突兀的低笑出聲道:“娥娥妹妹真是可愛的緊。”

  說罷話,馬焱緩慢的攤開了自己的拳頭,只見裡頭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眼睛。

  這廝慣會嚇唬她!

  一巴掌拍上馬焱的手掌,蘇梅用力的噘起自己的唇瓣道:“你就慣是會嚇唬我,我不與你說話了。”

  說罷話,蘇梅扭著小身子又鑽回了馬車之中。

  裡頭妙凝與茗賞正在替那滾滾收拾著身上的髒污,妙凝一看到鑽回馬車之中的蘇梅,立刻便開口道:“怎麼樣四姐兒,四少爺身上可有帶著傷藥?”

  “……呃。”聽到妙凝的話,蘇梅跪坐在馬車軟墊之上,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白細小臉之上顯出一抹明顯的尷尬神色。

  她剛剛好似又忘記問了。

  正當蘇梅絞著手指一副尷尬模樣時,她的腳邊卻是突然滾來一個瓷白小瓶,上頭用紅色沾紙貼著“傷藥”二字。

  “傷藥?”妙凝眼尖的看到那滾落在蘇梅腳邊的瓷白小瓶,趕緊伸手將其拿起,然後捻開上頭的瓶塞倒出一點細白粉末,細細的替滾滾抹在傷腿處。

  “哇哇……”大致是那傷藥有些刺痛,滾滾扭著圓潤的小身子在茗賞懷裡頭打著滾,小嘴大張,露出裡頭細小的嫩牙。

  “沒事沒事,乖哦乖……”茗賞像托抱嬰孩一般的抱著滾滾細哄著,左右慢搖,滾滾蹬了蹬小短腿,漸漸安穩下來。

  看著那吐過奶之後伏在自己懷裡慢慢安睡過去的滾滾,茗賞壓低了幾分聲音道:“四姐兒,滾滾除了吃奶,可還食些其他的東西?”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蘇梅伸手撥了撥滾滾的小短腿,白嫩指尖細細的捻著它上頭絨絨的毛髮,只感覺滿手軟膩。

  “四姐兒,奴婢那小侄女除了吃奶,還會食些窩頭軟面之類的東西,奴婢估摸著滾滾應當也是能吃的。”妙凝拿著手裡頭的瓷瓶湊到蘇梅跟前,聲音輕緩道。

  “可是現下咱們在山裡頭,從哪處去找那窩頭和軟面呢?”轉頭看向身旁的妙凝,蘇梅微微蹙起雙眉道。

  “這……”聽到蘇梅的話,妙凝的臉上也是泛起了難色。

  突然,身下馬車被漸漸拉停,馬車外傳來馬焱低啞的聲音道:“下車。”

  蘇梅撐著小身子從軟墊之上起身,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撥開了馬車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在看到那負手站立在一間瓦屋前的馬焱時,趕緊提著裙裾下了馬車。

  “這是哪處啊?”站在馬焱身側,蘇梅仰著小腦袋往瓦屋裡頭看了一眼道。

  “借宿。”伸手撫了撫蘇梅那顆小腦袋,馬焱不知從哪處變出一頂帷帽,直接套在了蘇梅的腦袋上道:“天色晦暗,怕是會下好幾日的雨,山上多泥流,若是強行趕車,怕是不妥。”

  “哦。”聽到馬焱的解釋,蘇梅乖乖的點了點小腦袋,雖然那副怔忡模樣被細薄帷帽遮擋,但馬焱卻依舊還是能想像到這小東西睜著一雙濕漉水眸,仰頭盯著自己的懵懂小模樣。

  唇角清淺的勾起一抹笑,馬焱伸手推開面前的竹籬,踩著腳上的皂角靴往滿是泥濘污沼的小院之中走去。

  小院裡頭坐著一個老婦人,穿著一件粗布麻衣,手裡捏著一根粗實木枝,仰著腦袋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妙凝與茗賞抱著懷裡的滾滾相繼下了馬車,跟在蘇梅身後一道進了小院,秦瘦與秦步儒正躬身彎腰收拾著馬車裡頭的東西,然後又慢吞吞的將兩匹馬車趕進了小院一旁的棚涼之下。

  “妙凝你去問問這老婦人,可否與我們留宿。”蘇梅眼看著馬焱那廝毫不客氣的直接挑開屋簾進了瓦房,便趕緊拉過一旁的妙凝道。

  “是。”妙凝應聲,提著裙裾避開腳下污泥水漬,小心翼翼的走到那老婦人面前道:“老太太,我們可在這處留宿幾日嗎?”

  那老婦人不知是沒有聽見還是如何,依舊一副怔怔模樣的坐在那處不動彈。

  妙凝無奈,又拉高聲音問了一遍,但那老婦人還是傻呆呆的坐在那處,仰頭看著山上。

  “怎麼樣了?”蘇梅眼看著妙凝站在那老婦人面前說了片刻,依舊沒回來,便也走到了她的身旁道:“可同意了?”

  聽到蘇梅的話,妙凝緩緩搖了搖頭道:“老太太不說話,好似……”說到這處,妙凝話語一頓,然後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子,一副無奈模樣。

  看到妙凝的動作,蘇梅瞬時瞭然,她垂眸看了一眼坐在那處的老太太,眼中顯出一抹憐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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