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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長來了,里長來了……”正當眾人被蘇梅手裡的匕首嚇得默不作聲的時候,那頭卻是突然傳來一道興奮的驚喊聲。

  身穿襖袍的里長踩著腳上的布履鞋,帶著身後一眾手持圓棍鐵鍬的壯漢匆匆而來,嚴肅的面容之上留著兩撇小胡,在看到這般混亂的茶肆時,當下便沉了臉。

  看到沉下臉來的里長,那一眾興奮的人群立刻便斂了聲息,畢竟在這窮鄉僻壤之地,里長便是那土皇帝,掌著生殺大權。

  “里長。”酒娘挎著臂彎上的竹籃,踩著腳上的繡花鞋挪到里長身邊,一雙美目微垂,似的一副十分委屈模樣。

  看到這副模樣的酒娘,里長面色更沉,先是細細的握著酒娘的手安撫了一番,然後聲音粗啞的衝著眾人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是這些人,誆騙酒娘的梨花釀不說,還打傷了吳偉。”站在一旁的人群義憤填膺的出聲,他們皆是這附近村落之人,穿著破爛的做工衣裳,粗實手指直指那端坐在八仙桌上的蘇梅與馬焱。

  聽罷那人的話,里長戀戀不捨的放開那握著酒娘軟嫩小手的手,微斂著神情抬眸,攏著寬袖上前,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馬焱與蘇梅,在看到兩人身上那上好的衣料步履時,當下便眯起了一雙眼眸,啞聲開口道:“這位公子和姑娘,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吧?”

  蘇梅敲了敲手裡的匕首,沒有說話,而那看似駑鈍的匕首隻輕輕一敲,便在那八仙桌上留下一道深刻印痕。

  那裡長看到蘇梅的動作,踩著腳下的布履鞋微微後退了一步,輕咳一聲道:“公子,我們這處性情質樸,不懂你們那城裡頭的規矩,你看,您壞了這茶肆,又傷了人,還欠了咱們酒娘的酒錢,可是要稍微意思一下?”

  這裡長話說的十分明白,蘇梅一聽便知道他的意思。

  微仰了仰頭看向那裡長,蘇梅聲音細軟道:“你這裡長也是當真可笑,一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與我們要錢,怎的不問問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呢?”

  “呵。”聽到蘇梅的話,那裡長攏著寬袖笑道:“不必問,只要公子與姑娘交了錢,便能出這茶肆,但若是不交錢嘛……”

  那裡長話說到這處,他身後站著的那些手持圓棍鐵鍬的壯實男子一下便圍攏上來,將馬焱那一桌團團圍住。

  在站眾人看到這副仗勢,皆見怪不怪的往後退去,然後墊著腳尖繼續看裡頭的情形。

  酒娘站在里長身後,嫌惡的搓了搓那剛才被裡長捏在手裡抓揉了一陣的手,在抬首時,那看向蘇梅的眼中顯出一抹幸災樂禍之色道:“對了里長,我聽聞這位姑娘天香國色,恍若天女下凡,可是難得一見的美嬌人。”

  “哦?比你尤甚?”聽到酒娘的話,那裡長下意識的便撫了撫自己的鬍鬚,那看向蘇梅的雙眸之中肆無忌憚的顯出兩抹貪婪神色。

  “自然。”酒娘撫了撫自己鬢角的垂髮,輕挑了挑眉道。

  聽到那裡長與酒娘的對話,蘇梅又看了一眼那圍站在自己身旁的壯實漢子,立時便明白這裡長怕是打劫過路富貴人家的慣犯,今次這般圍堵著他們,也許早就自以為弄清楚了他們是那生意人的底細,才敢這般有恃無恐,畢竟商人低賤,官府哪裡會管,出了事的商人自然也是只能自個兒將苦水往肚子裡頭咽了。

  “這位姑娘不若除下帷帽與眾人各位瞧瞧,我前些日子可還見到那不遠的漢陵城裡頭在張貼皇榜懸賞女犯人呢。”那裡長踩著腳上的布履鞋往蘇梅面前走了一步,渾濁視線上上下下的在蘇梅那纖細的身子上游移。

  蘇梅沒有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手裡頭的匕首,那鋒利的匕首像削豆腐似得,一下就將那粗實的八仙桌戳了好幾個空洞出來。

  “你說,我是那女犯人?”戴著帷帽的小腦袋上下晃悠了一圈,蘇梅突兀掩唇輕笑,語氣尤帶疑惑之意道:“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到底哪裡像是那女犯人了?”

  蘇梅話音剛落,她面前的八仙桌便不堪那一刀又一刀的雕琢,硬生生的轟然倒地,揚起一陣細漫沙塵。

  怔怔的看著面前那散架的八仙桌,蘇梅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老闆娘,噘嘴抱怨道:“你這桌子也太不結實了。”那糯軟語氣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惹得那老闆娘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未說出一句話來。

  那正朝著蘇梅靠近的里長不察,被那倒地的八仙桌壓了腳,趕緊驚喊一聲跳著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想又踩上身後的一塊桌角,摔了一個結結實實。

  拍著滿身灰塵從沙泥地上起身,那裡長正欲破口怒罵之時,卻是冷不丁的看到一張掩在帷帽之下的絕艷面容,粉嫩的唇瓣輕翹著,一雙眼眸瀲灩勾人,下垂之時落在自己的身上,直讓人蘇了一半骨頭。

  伸手掩住自己被那穿堂冷風微微拂起一半的帷帽,蘇梅一把拽過身旁馬焱的手搭在自己的腦袋上道:“快些給錢走吧,這風太大了,吹得我頭疼。”

  細細糯糯的語氣帶著綿軟的撒嬌意味,惹得馬焱那雙漆黑暗眸愈發深邃了幾分。

  “我們的錢銀都被你那好丫鬟用來換吃食了。”慢條斯理的吐出這句話,馬焱抬眸看了一眼那正墊著腳尖站在木凳上頭著急往裡張望的茗賞與妙凝道:“喏,你的好丫鬟來了,問她們要吧。”

  “四姐兒,四姐兒……哎呀,讓讓,讓讓……”茗賞與妙凝終於是看清楚了那被圍坐在大堂裡頭的人是自家四姐兒,趕緊使出了吃奶的勁擠了進去。

  酒娘看著那兩個一邊叫著“四姐兒”,一邊拼命擠進人群之中的妙凝與茗賞,輕蔑面容之上卻是突然愣了神。

  她呆呆的看著那站在蘇梅身旁的妙凝,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震驚非常。

  難道前些日子裡她看到的那個女子竟然是這丫頭?

  他們這一行人竟然是有三個女子,而不是只一個,怪不得她會認錯了人,不過看那兩個女子姿色也是一般,這頭戴帷帽的估計也只是故弄玄虛罷了。

  暗暗咬了咬牙,酒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三人的穿著,發現這三人穿著皆未有什麼不同,若說不同,也只那衣裳顏色不一罷了,由此看來,這頭戴帷帽的怕也只是這公子身側一地位稍高一些的婢女丫鬟吧。

  注意到酒娘打量她們三人的目光,蘇梅忍不住的微勾了勾唇,果然她讓妙凝將那些老祖宗送的精貴衣裳收起來還是有些好處的,這幾日不知避過了多少窺視耳目。

  這邊正當酒娘心慌意亂想著事的時候,她一垂首,卻是見那裡長癱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坐在那木凳之上的蘇梅,嘴角處淺淺的落下一灘黏膩口涎。

  第160章

  看到這副模樣的里長,酒娘的眼中顯出一抹明顯的嫌惡神色,一旁的壯實漢子上前,將那裡長從地上攙扶起來,然後又替他拍去襖袍上頭沾著的細泥灰沙,粗聲粗氣的道:“里長,這人還打不打啊?”

  “打?打什麼打!”舉起一巴掌狠狠拍向那壯實漢子的腦袋,里長伸手整了整自己臉上那兩撮小鬍子,卻是不期然的摸到嘴角處的滿手黏膩。

  略微尷尬的輕咳一聲,那裡長抹掉嘴角處的粘稠唾液,踩著腳上的布履鞋走到蘇梅身側,乾瘦的面容之上一雙渾濁眼眸定定的盯在蘇梅身上,然後突然便朝著她微彎下腰身,語氣和緩道:“誤會,剛才啊,那都是誤會,不知這位姑娘貴姓啊?”

  隔著面上那層細薄帷帽,蘇梅抬眸,嫌棄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里長,輕勾起唇角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細軟糯氣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飄進里長耳中,讓他那原本便心神蕩漾的心緒更是激動了幾分,只要一想起剛才那帷帽之下的驚鴻一瞥,里長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興奮的恨不得飛到天上去。

  “你是什麼人,離我們家四姐兒遠些。”茗賞一眼看到那裡長的猥瑣模樣,立刻便將蘇梅護在自己身後,高揚起下顎道:“我們家四姐兒的名諱,也是你能知道的。”

  聽到茗賞的話,那裡長眼眸一轉,朝著蘇梅拱手道:“四姐兒?”

  “呸!什麼破爛玩意,瞎叫喚什麼!”妙凝緊隨茗賞身後,橫插在蘇梅與里長之間,緊繃著一張臉對那裡長橫眉豎眼的道:“去去去,莫在這處礙事。”

  “哎,你怎麼跟咱們里長說話呢?長膽是吧!”站在里長身旁的壯漢聽到妙凝的話,凶神惡煞著一張臉,一邊擼起自己的寬袖,一邊抖著那身壯肉往妙凝面前一站,滿臉橫戾的正欲說話之時,卻是被那裡長給一腳踹到了一旁。

  “這位姑娘莫生氣,下鄉人,不懂規矩。”對於妙凝剛才說的話,那裡長面上毫無惱意,甚至還腆著一張臉上前去巴結妙凝,只是說話時,那雙渾濁眼眸不自禁的總是往蘇梅的方向瞟去。

  “看什麼呢你,好大的狗膽子!”注意到那裡長不斷往蘇梅身上瞟去的視線,妙凝身板一挺,用力的瞪大了一雙眼道:“當心我家少爺挖了你的狗眼!”

  妙凝這話一出,旁人只當她是作威脅之語,並未放在心上,但只有蘇梅知道,用妙凝這話對比馬焱,大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細回想起那些惹得馬焱心中只要有一點不快的人,哪個不是落得一個悽慘下場,簡直比直接墜入十八層地獄還要悲苦。

  聽到妙凝的話,那裡長這才將視線轉向馬焱,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那身穿青白色襖袍,面容清俊的馬焱,猶豫片刻之後搓著一雙手繞到馬焱面前,輕咳一聲道:“這位公子,不知您貴姓,家住何方,做何營生?”

  慢條斯理的掀了掀眼瞼,馬焱捏著蘇梅那隻軟膩小手,輕啟薄唇道:“做生意罷了,一點,小生意。”

  馬焱說話時,語氣慢吞吞的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細膩感,聽在他人耳中毫無威脅之感,但只有蘇梅知道,這人怕是有些不耐煩了。

  其實里長在來之前便已經差人打聽清楚了,這會子問馬焱,也只是過過場子而已。

  “我聽聞公子兩車六人,可對?”那裡長晃了晃腦袋,臉上的兩撇小胡扎眼非常。

  馬焱沒有回話,只是無聊的捏著蘇梅的粉嫩指尖輕轉。

  “公子您看,您雖有六人,但我卻有十來人,而且個個身強力壯,比起您這三個美嬌人,可是有用的多了。”那裡長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蘇梅那處靠去道:“俗話說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公子可否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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