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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就著穗香的手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似乎也是被氣得不清,手裡的拐拄不停地敲著地上的青石板磚,震的整間房裡“砰砰”作響。

  “老爺,成哥兒只是一時糊塗,您莫往心裡去。”錢姨娘抹著眼淚站在蘇洲愉身側,聲音哽咽道。

  蘇洲愉負手而立於蘇成和面前,一張嚴肅面容難看非常,他隨手抽過一旁被自己踢壞的木架子上的一長木條,重重的往面前的蘇成和身上揮去。

  “老爺,老爺不可啊……老爺……”錢姨娘眼看著那布滿倒刺的木條要往蘇成和身上揮去,趕緊一把抱住蘇洲愉的胳膊跪倒在地,聲嘶力竭的哭喊道:“妾就這麼一個兒,老爺您就饒過了他吧。”

  其實平日裡錢姨娘對於蘇成和實在是算不上好,因著嫌棄他駑鈍,不是打就是罵,但是不管怎麼來說,錢姨娘若是要在這府中立足,即便是生了一個這般駑鈍的兒子,也算是有了地位,總比那些一毛不出還年老色衰的要好很多。

  “滾!”一腳踢開那抱住自己胳膊不放的錢姨娘,蘇洲愉面色難看的一把揮過手裡頭的木條就往蘇成和的背上揮去。

  “砰砰砰”的皮肉擊打聲在寂靜的屋內清晰非常,蘇梅看到蘇成和那張帶著細血的隱忍面容,正準備走進屋內,卻是突然看到那蘇承宣領著一身穿藕緞色襖裙的女子匆匆跨進庭院往屋內疾奔而去。

  細娘一眼看到那被蘇洲愉打的後背鮮血淋漓的蘇成和,立馬便直接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了蘇成和那魁梧健壯的身子。

  “細,細娘?”蘇成和一臉震驚的看著那趴在自己後背上的細娘,那張憨實面容之上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蠢貨!別人打你,你不會躲嗎?”細娘伸手按著蘇成和的腦袋就是一巴掌,然後仰頭看向面前手持木條氣得直喘氣的蘇洲愉道:“這位老爺,細娘出生不好,自認為確是配不上您這文國公府,但是細娘不認命,細娘認定了人,便必是要爭一爭的,細娘已然自己為自己贖了身,也算是個身家清白之人了。”

  “細娘本就不貪您這文國公府的一分一財,只貪您這文國公府裡頭的人,所以……”說到這處,細娘一臉溫柔的垂眸看向那被自己按在身下的蘇成和道:“蠢貨,你願不願意隨我走?吃糠咽菜,也不悔矣?”

  “我,我……”蘇成和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細娘,又看了看那跪倒在蘇洲愉腳邊的錢姨娘,那張憨實面容之上顯出一抹為難神色。

  “媽的孬種!”蘇承宣一甩寬袖,一腳就踢在了蘇成和的身上,罵罵咧咧的道:“細娘看上你,真的是瞎了眼了!”

  “哪裡來的狐狸精,就會魅惑我的成哥兒!”錢姨娘突然一把搶過蘇洲愉手裡頭的木條就往細娘面上揮去,蘇成和趕緊伸手反抱住細娘那纖細的身子,將其掩在懷中。

  “成哥兒你讓開,今日我一定要打死這狐狸精!”舉著手裡頭的木條,錢姨娘猙獰著一張面孔,那雙眼眸死盯在細娘身上,裡頭一片赤紅神色,“你就是被這狐狸精迷惑了,待為娘的打死她,你就能好了!”

  說罷話,錢姨娘上前,用力的伸手去扯那緊抱著細娘的蘇成和。

  蘇成和巍然不動的抱著細娘,也不管自己身上那被鮮血沾濕了一半的素色襖袍。

  看到這副倔強模樣的蘇成和,錢姨娘一把甩下手裡頭的木條,聲嘶力竭的跪在地上哭嚎道:“成哥兒,我告訴你,今日我有沒她,有她沒我,你便自個兒選吧!”

  第131章

  屋內陷入僵局,蘇成和兀自抱著細娘不說話。

  細娘纖細的胳膊圈住蘇成和的腰肢,靜默片刻之後突然細緩的輕笑出聲道:“罷了,蠢貨,我放你走吧。”

  這本就是她的奢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到最後受難的竟變成了她最在意之人,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因緣起,因緣滅,都是上天的定數,破不得。

  “蠢貨,你放開我吧。”纖細的胳膊順著蘇成和那粗壯的腰肢緩慢落下,細娘眼角含淚,聲音輕緩道:“你日後,定會好好娶個身家清白的好姑娘的。”

  聽到細娘的話,蘇成和雙手緊緊的箍著細娘的腰肢不肯放開,那張憨實的面容之上浸著滿滿淚漬,輕緩的搖著自己的腦袋,哭的像個孩子一般。

  “是我強求了。”低垂下眉眼,細娘雙手搭在蘇成和的肩膀上,一點一點的將他那堅實的身子往外推去,白淨面容之上細緩的留下兩行清淚。

  “成哥兒!”錢姨娘站在一旁,伸手一把拽過成哥兒的胳膊就往自己這邊拽,警惕的看著細娘道:“狐狸精,還不快滾!”

  蘇成和低垂著腦袋跪伏在地上,粗實的雙手捂住自己的面頰,“嗚嗚”哭噎著,身側的錢姨娘用力的伸手環抱住他堅實的身子,拉扯下他擋在臉上的手掌道:“哭什麼,這種狐狸精走了才好,為娘定會與你找一個比這狐狸精好一千倍,一萬倍的人!”

  蘇成和抽噎著鼻子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搖著頭,那隻粗實手掌緊緊的拽住細娘飄揚的裙裾,任憑錢姨娘如何咬打也不放手。

  蘇梅站在窗欞處,看著這副模樣的蘇成和,禁不住的暗暗緊了緊自己攥在手中的巾帕。

  她這大哥生性駑鈍,憨直非常,不敢答應細娘不是因為他心不堅,只是因為他放不下那錢姨娘。

  百善孝為先,細娘大致是知道了蘇成和的為難之處,這才決定自己先放手的吧。

  “四姐兒……”妙凝站在蘇梅身側,看著那屋內滿身血痕的蘇成和,有些不忍道:“雖說這細娘出生不好,但納進來當個妾室,應當也是可以的吧?”

  聽到妙凝的話,蘇梅輕緩的搖了搖頭道:“三叔父不會同意的。”

  文國公府雖說在漢陵城裡頭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皇宮貴族,但好歹也是高門大戶,若是傳出這樣的事情,對於文國公府的名聲是極其不利的。

  屋內,蘇洲愉負手而立於青石板磚之上,定定的看了那細娘一眼,目光逡巡之際,雙眸之中微露詫色,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那細娘的面容。

  今日的細娘依舊穿著細雅淡妝,穿著一襲藕緞色襖裙,眉眼神采處與蘇梅有四分相似,也怪不得蘇洲愉目光流轉之際,難免多看了幾眼,只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堅決的態度。

  “撕拉”一聲,錢姨娘伸手一把撕開細娘的裙裾,然後將細娘纖細的身子猛地往後推了一把道:“滾!賤皮子!”

  細娘站立不穩,差點跌倒在滿是碎瓷的青石板磚之上,幸虧站在一旁的蘇承宣將其扶住,這才使她倖免於難。

  蘇承宣的面色也有些難看,他看了一眼身側面色慘白的細娘,聲音微啞道:“我,送你回去吧。”

  “多謝蘇公子了。”細娘腳下不穩,被蘇承宣一步一晃的攙扶著出了屋子。

  蘇成和跪在地上,手裡緊捏著一撮細娘裙裾處的布料,涕泗橫流。

  錢姨娘還在打罵著蘇成和,蘇洲愉伸手揉了揉額角,一腳踢開身旁的實木圓凳,對一旁的家僕道:“去,將人關進祠堂,先跪個三天三夜。”

  “老爺,老爺……成哥兒知錯了,祠堂裡頭晚間夜涼,若是跪上三日,那會要人命的啊……”聽到蘇洲愉的話,錢姨娘立刻聲音急切的道。

  “不必再說了。”一把揮開錢姨娘,蘇洲愉轉頭對坐在一旁的老太太道:“母親,讓您受累了。”

  就著穗香的手從太師椅上起身,老太太輕緩的搖了搖頭道:“成哥兒一向是個憨實的孩子,只是我文國公府是容不下那女人的,老三你做的很好。”

  說罷話,老太太輕嘆一口氣,避開腳下碎瓷,慢吞吞的出了屋子。

  蘇洲愉站在原處,靜默了片刻之後也踩著腳上的官靴步出了屋子,而直到此時,蘇梅才剛剛發現,她那三叔父的身上竟然穿著官服,看上去應當是剛剛從宮裡頭回來,便被她那大哥給攔住了路。

  錢姨娘聲音嘶啞的看著蘇成和被兩旁家僕拉扯著去了祠堂,兀自坐在地上痛苦。

  蘇梅伸手扣了扣面前的窗欞,轉頭對身側的妙凝道:“妙凝,你替我去拿些傷藥過來,我在祠堂的側門口等你。”

  祠堂處一般都會有灑掃的丫鬟婆子看守打掃,只側門處無人,上輩子時,蘇承宣等人受三叔父責罰跪祠堂,都是蘇梅拿著吃食去投餵的,只可惜這輩子的蘇梅,因為自己身份的芥蒂而有意無意的與他們疏遠了。

  “是。”妙凝自然明白蘇梅的意思,趕緊提著裙裾往鹿鳴苑跑去。

  蘇梅熟門熟路的繞出蒹葭閣往祠堂側門走去,遠遠透過半開的窗欞便看到了那個滿身血污跪在地上的人。

  靜站在窗欞處等了片刻,妙凝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手裡頭的傷藥遞給蘇梅道:“四姐兒,奴婢私自將老太太送來的千年人參挖了一小塊肉沫子過來……”

  看到妙凝捏著手中一小塊人參肉的羞愧小模樣,蘇梅好笑的輕抿唇角道:“正巧與我想的一樣。”

  說罷話,蘇梅伸手接過那傷藥與人參肉塊,吩咐妙凝好好看著側門,莫讓其他人發現了,便徑直往那祠堂裡頭走去。

  蘇成和伏跪在地,蜷縮著身子一副傷心欲絕的悲痛模樣,乾淨的青白地磚之上濕漉漉的淌著一些細小血漬,蘇梅小心翼翼的搬了一個蒲墊過來放置在其身邊,然後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一塊巾帕遞給他道:“大哥,擦擦臉。”

  聽到蘇梅細軟糯氣的聲音,蘇成和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雙眸,他透過一對紅腫眼眸,怔愣的看著面前的蘇梅,囁嚅了片刻之後突然一把抱住蘇梅痛哭起來道:“細娘……細娘……”

  被蘇成和那胳膊處的大力勒的渾身一緊,蘇梅趕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傷心,快些塗藥吧,不然這寒冬臘月的傷口不好,到時候潰爛挖肉,可有你受的。”

  蘇成和嗚嗚咽咽的靠在蘇梅的肩膀上哭的傷口,蘇梅一扭頭,趕緊將這大個子給拉扯了過去,然後將手中巾帕細細的按在他的臉上道:“大哥,先擦臉。”

  伸手捂住那被蘇梅覆在自己臉上的巾帕,蘇成和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紅腫著一雙眸子看向面前的蘇梅道:“四妹妹,我是不是特別的沒用。”

  “沒有,大哥很好。”將手裡的人參肉塊遞給蘇成和,蘇梅聲音細緩道:“來,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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