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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老太太您的意思如何?”牽著蘇萍萱的手,周夫人抬眸與坐在羅漢床上的老太太道。

  “周大人少年才俊,我老婆子自然是滿意的,不過這年輕人的事情嘛,自然還是要年輕人自個兒做主才好……”話說到這裡,老太太略一停頓之後抬眸看向面前的蘇萍萱,朝著她招了招手道:“二姐兒,你到我這處來。”

  聽到老太太的話,蘇萍萱低垂著腦袋,抱著懷中的玉盒緩步走到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

  “嗯。”老太太輕應一聲,伸手牽過她浸著濕汗的手道:“二姐兒啊,這日子呢,是自個兒過的,所以這人呢,還是要你自個兒選,依我老婆子看呢,周大人自然是不錯的,但這嫁不嫁,卻還是要看你自個兒的意思。”

  老太太一番話畢,屋內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蘇萍萱抱著懷中玉盒,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片刻之後才蒼白著面色輕緩的點了點頭。

  看到蘇萍萱點頭,周夫人趕緊興奮的上前牽過人的手,然後將自己手腕子上的那隻翡翠玉鐲戴到蘇萍萱纖細的腕子上道:“好好好,這日後哪,咱們便是一家人了……”

  周易站在周夫人身側,看著那低垂著眉眼一副蒼白模樣的蘇萍萱,不自禁的便輕笑出了聲。

  聽到那沉緩的笑聲,蘇萍萱暗暗抬眸看了一眼身側之人,忍不住的又緊了緊抱在懷中的玉盒,纖細素手死死扣在玉盒邊緣,用力的指骨泛白。

  要不是這人拿著那張寫著艷詞的紙威脅自己,自己哪裡會嫁給他!看著一副好說話的俊朗模樣,內地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次日,周府正式上門提親下聘,文國公府之中又多添一樁喜事。

  *

  一月大寒之際,漢陵城中一片素白銀霜,文國公府紅綾高懸,綢帶垂掛,寬長的房廊之上,琉璃燈盞輕漾,暈出一圈淡黃色蘊,丫鬟婆子們忙碌一片,急匆匆的捧著手中物事來來回回的進出鹿鳴苑。

  覆著厚氈的屋內,暖爐陣陣,薰香裊裊,一道纖細身影裹著厚實襖裙端坐於一方實木圓凳之上,白嫩素手握著一雙玉箸,急切的想往那方桌之上放置著的一方氤氳溫鼎之中伸去。

  “哎呀四姐兒,這還沒熟呢。”幼白一把按下蘇梅那雙蠢蠢欲動的玉箸,伸手將一旁裝著溫奶的瓷盅推到她的面前道:“來,四姐兒先喝些溫奶暖暖胃,等過會子四少爺回來了,這溫鼎裡頭的吃食也差不多該熟了。”

  鼓著一張白嫩面頰放下手中玉箸,蘇梅睜著一雙濕漉水眸伸手端起面前的溫奶輕抿了一口,暈白色的溫奶裡頭兌著雪蜜,稠稠膩膩的浸著一股子甜香,燙滾滾的沁入口中,在這隆冬之際,舒適溫軟非常。

  幼白撩開珠簾走進內室,片刻之後從梳妝檯上拿了一隻玉簪走回到蘇梅身後,小心翼翼的將她那頭及腰垂髮細細盤起,露出一截白細脖頸。

  已是金釵之年的蘇梅穿著一件藕粉緞面襖裙,身形纖細,肌膚瓷嫩,白細小臉之上一雙濕漉水眸明睞若秋水,艷若桃瓣,帶著那還未完全褪去的稚嫩之氣,仿若一朵含苞玉蕊,半綻未開。

  “四姐兒,明日裡便是您的生辰了,老太太特意請了漢陵城中有名的權貴氏族前來參宴,不光平陽長公主與靖江郡王要來,便是四少爺也特意從那軍營裡頭趕了回來……”

  “那人不是前日裡才出去的嘛,又回來做什麼……”打斷幼白的話,蘇梅噘著一張粉嫩小嘴聲音軟糯的道。

  從寬袖之中掏出巾帕細細的替蘇梅擦了擦嘴角上沾著的奶漬,幼白輕笑一聲道:“便是前日裡才出去的,今日這大雪封天的,特意為了四姐兒趕回來,四姐兒怎的還埋怨上人了?”

  聽到幼白的話,蘇梅晃了晃小腦袋,舉著手中那雙玉箸不說話,趁著幼白不備,一筷子下到那溫鼎之中插了一個肉丸子塞進嘴裡。

  那肉丸子剛剛煮熟,軟糯細嫩還帶著湯汁,一口下去熱汁漣漣,蘇梅呼哧呼哧的被燙的直吐舌,卻是捨不得將那進嘴的肉丸子吐出來,三下五除二的便囫圇吞嚼了下去。

  “哎呦……”看著蘇梅那不小心淋上了熱湯汁的藕粉緞面襖裙,幼白趕緊上前用巾帕細拭,蘇梅睜著一雙濕漉水眸坐在實木圓凳之上,繼續有滋有味的捏著手中的玉箸去撈那溫鼎裡頭的菜食。

  房門處,滾著厚雪的門氈突然被掀起,帶起一陣細雪寒風,蘇梅坐在方桌之後,下意識的便縮了縮脖子,然後眯著一雙水眸抬首往門氈處看去,只見一穿著精白色襖袍的男子頭戴覆雪蓑笠,踩著一雙厚實鹿皮靴,緩步踏入屋內。

  “四少爺回來了……”幼白看到那站在房門口的欣長男子,趕緊上前替他褪去身上厚重的軟毛披風,然後又端來一盆熱水讓人擦手淨面。

  脫去了蓑笠的男子露出一張沾著雪漬的清俊面容,眉若橫山,眸深如潭,肌膚白皙,唇色微朱,乍眼看去,只讓人忽覺神目皆恍。

  微垂下一雙漆黑雙眸,馬焱慢條斯理的伸手接過幼白手中的巾帕細細擦了擦手,然後面無表情的緩步走到蘇梅身側,撩袍而坐。

  蘇梅正坐在實木圓凳之上埋頭苦吃,挽起的漆黑墨發之下是一截白皙瓷嫩的纖細脖頸,被藕粉色的圓領微遮,顯出一小段清晰的後頸肌膚。

  伸出修長手掌一把掐住蘇梅那幾乎要埋進溫鼎之中的纖細脖頸,馬焱勾著人的後衣領子將人往後一拉,然後突兀一把掀起人的層疊羅裾繫於腰間綬帶之上,露出一截穿著褻褲的白細小腿。

  捏著手裡的玉箸,蘇梅瞪著一雙濕漉水眸看向身側的馬焱,然後恨恨的一把拽下自己那被馬焱扯到腰間的裙裾,聲音軟糯道:“你做什麼?”

  “幫你把裙裾挽起來了,那便可自個兒下溫鼎裡頭去撈食了。”對上蘇梅那雙烏黑澄澈的水眸,馬焱輕勾唇角,然後慢條斯理的挽起了自己的寬袖。

  被馬焱說的話一噎,蘇梅更加用力的瞪圓了那雙水眸,正欲說話之際只聽得屋外傳來一陣急切的大鵝叫喚聲,隨後便是蘇娟巧那急躁的呼喊聲。

  “幼白,去接人進來。”氣呼呼的收拾著自己的裙裾,蘇梅抬眸與站在一側的幼白道。

  幼白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坐在實木圓凳之上的馬焱,然後才提著裙擺出了屋子,片刻之後帶回兩隻肥嘟嘟的大白鵝與蘇梅道:“三姑娘被青梅追的摔倒在雪地裡頭,剛才被丫鬟扶著先回去了。”

  “哦。”聽到幼白的話,蘇梅吶吶點了點頭,然後邁著小細腿上前,伸手狠狠敲了敲其中一隻大白鵝的腦袋道:“幹什麼總是欺負三姐姐,沒規沒矩的,不知道這院子裡頭我才是主子嗎?”

  聽出蘇梅話中有話,幼白抬眸看了一眼那從實木圓凳之上起身的馬焱,低垂下眉眼趕著腳下那兩隻不安分的大白鵝出了屋子。

  依舊氣鼓鼓的瞪著一雙濕漉水眸的蘇梅看著幼白那消失在門氈後的纖細身影,聲音軟糯的嬌哼一聲,卻突然感覺自己身子一輕,輕飄飄的就被馬焱拎著後衣領子帶進了內室之中。

  錯眼看到那插在玉瓶之中橫七錯八的枯樹橫枝,蘇梅用力的蹬著一對小細腿開始掙紮起來,小腳上那半汲著的寬鬆繡花鞋順著素白羅襪一道被甩在馬焱身上,蘇梅用力的掙扎著道:“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再打我了,我要告訴老祖宗!”

  身上的奶味還未除乾淨,就這副整日裡一副與自己鬧著彆扭的小模樣,呵……養不熟的小東西……

  第80章

  溯雪下了一夜未停,直至早間辰時方歇,鹿鳴苑中一片素白銀霜,雪梅飄香。

  蘇梅打著哈欠從繡床之上起身,一張白嫩小臉之上淺淺印著一片睡痕,濕漉雙眸上纖長睫毛微眨,顯出一副懵懂的小模樣。

  外頭珠簾輕響,幼白與妙凝帶著身後一眾丫鬟端著洗漱用具進了屋子。

  幼白提著裙裾上前,伸手撩起繡床邊厚實的床簾,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還泛著迷糊的蘇梅從繡床之上扶出。

  細細的洗漱一番過後,蘇梅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幼白替自己梳著髻發。

  漆黑如墨的垂髮飄順下來,細膩柔軟,仿若綢緞一般絲滑,幼白捏著手裡的牛角梳細細替蘇梅挽著髮髻,那邊茗賞帶著兩個丫鬟端著早食匆匆而入,厚氈掀起之時,引進一陣飄雪寒風。

  蘇梅坐在梳妝檯前,看到那從面前花稜鏡中印出的一桌精細早食,忍不住的晃了晃小腦袋與身側的幼白道:“有玫瑰蘇?”

  “今日沒有玫瑰蘇,不過茗賞與四姐兒做了奶汁角。”小心翼翼的在蘇梅的髮髻上插上一支銀花卉絞絲小髮簪,幼白聲音輕細道。

  聽到沒有玫瑰蘇,蘇梅有些不開心的噘起了小嘴,不過片刻之後便被妙凝從櫥櫃之中拿出的一件裙衫晃花了心神。

  那妙凝手中拿著的是一條外罩花籠裙,由輕軟細薄的百色單絲羅織繡而成,上繡艷色石榴花,層層疊疊的裙裾飄散,乍眼一看仿若是那石榴花頂風盛開一般艷色奪目。

  “這是四少爺特意與平陽長公主提的,請宮中織造坊替四姐兒量身定製的花籠裙,四姐兒看著可還入眼?”宮中出來的東西,自然皆不是凡品,蘇梅愣愣的從梳妝檯前起身,小心翼翼的上前輕撫了撫那條花籠裙,只覺滿心歡喜非常。

  上輩子時,蘇梅便喜嬌艷之物,無論首飾衣物,皆喜以朱色為底,本來這般大艷之色穿與他人之身,只會讓人覺得艷俗非常,但放在蘇梅身上,卻只渾然天成一詞可形容,這般艷麗入骨的女子,除了這大紅朱色,大抵這世間再沒有哪種顏色能將其身上那股攝人的絕艷之姿襯托出來。

  “四姐兒,奴婢與您換上這花籠裙。”妙凝看到一副痴迷小模樣盯著自己手中這件花籠裙的蘇梅,好笑的道。

  聽到妙凝的話,蘇梅傻呆呆的點了點頭,然後任由妙凝與幼白褪了自己身上的褻衣褻褲,換上一件新制襖裙,再將那花籠裙外罩於襖裙之外,用芙蓉帶系束,勾勒出蘇梅那不堪盈握的纖素腰肢。

  垂首撫了撫那穿在自己身上的花籠裙,蘇梅不知為何,竟然感覺鼻頭有些微酸,垂眸之際差點落下淚來。

  上輩子時,她死的時候好似也是穿著一襲艷色胭脂紅的衣裳,穿著自己最歡喜的顏色死去,蘇梅覺得,這也許是她死前最幸運的事了吧。

  “來四姐兒,奴婢給您抹上些胭脂水粉。”幼白牽著蘇梅的手重新坐於梳妝檯前,然後拿起那裝在玉盒之中的胭脂水粉細細的替蘇梅塗抹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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