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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上馬焱那張面色難看的臉,蘇梅趴在馬焱身上咬了咬手指,一副懵懂無知的小模樣,內里卻是萬分焦躁。

  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啊……

  *

  穗香帶著周大夫進到裡屋的時候就看到蘇梅癟著一張小嘴,悶悶的站在軟榻邊啃著手裡的蜜餞,身側甩著一對小棉繡鞋和一件小披風,那光裸裸的小腳丫子白嫩嫩的踩在厚實的地毯上,一副委屈模樣。

  “四姐兒……怎的又把鞋脫了?當心老祖宗罰你……”穗香伸手抱起蘇梅放到一旁的圈椅之上,先是將那小披風收起掛到一旁木施上,然後蹲下身子細細替她穿上那雙小綿繡鞋。

  聽到穗香的話,蘇梅啃著蜜餞的動作一頓,白嫩小臉皺起道:“不要,不要告訴老祖宗……”

  “這會子知道怕了?”輕輕拍了拍蘇梅那雙小嫩腳,穗香起身將人從圈椅上抱下道:“去,你四哥哥要看病了,去找老祖宗玩去……”

  “娥娥要,要……”

  “你要什麼呀,快去老祖宗那處……”打斷蘇梅的話,穗香推著蘇梅的小身子往外屋去。

  依依不捨的往馬焱處看了看,蘇梅一雙黑白水眸之中浸著委屈,最終還是低垂下了小腦袋,蔫蔫的跟著穗香回了老太太處。

  老太太正端坐在羅漢床上看著手裡的帳目,抬眼看見蘇梅那副可憐模樣,趕緊將人摟到身側,細細的揉捏了一番道:“娥娥這是怎麼了?”

  趴在老太太的膝蓋上,蘇梅張了張小嘴道:“娥娥……餓……”

  “你這貪食鬼……”好笑的點了點蘇梅的鼻尖,老太太轉頭吩咐身側的穗香道:“去端盅糯米八寶粥過來。”頓了頓話,老太太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裡屋咳得隱忍的馬焱,又道:“再添一盅冰糖雪梨。”

  “是。”穗香提著裙擺出了屋子,老太太摟著蘇梅坐在羅漢床上繼續細看帳本,裡屋裡頭斷斷續續的傳來說話聲,蘇梅支著小腦袋,一副好奇模樣,不斷的往裡屋張望。

  片刻之後,周大夫提著藥箱從裡屋走出,躬身與老太太道:“四少爺心肺咳急,體虛內熱,是傷寒之症。”

  “傷了風?”老太太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帳本,聲音輕緩道。

  “是。”周大夫躬著身子輕聲應道。

  “可有大礙?”

  “這,若是好好調理一番,定是無礙的。”周大夫細思片刻後道。

  “嗯,既如此,那便去開藥方子吧。”老太太微微頷首,眸色冷淡道。

  “是。”周大夫應聲,背著藥箱由丫鬟引出屋子。

  裡屋傳出一陣又一陣隱忍的重咳聲,蘇梅縮在老太太懷裡,扭動著小身子一副急躁模樣。

  按住蘇梅那不斷蠕動的白胖身子,老太太側頭對身旁的老婆子道:“去,給焱哥兒倒杯熱茶,再加床被子。”

  “是,老太太。”那老婆子應了,轉身走進裡屋。

  聽著裡屋那漸漸停歇下來的重咳聲,蘇梅暗暗的呼出一口氣,抬首便看到穗香掀開厚氈,端著一托盤往自己這處走來。

  將手裡那一盅糯米八寶粥放置在羅漢床的小機上,穗香當著蘇梅的面伸手掀開瓷盅上頭的圓葉蓋,一片白茫霧氣隨著那圓葉蓋一道噴薄而出,帶著濃濃的甜香糯氣,縈繞在蘇梅鼻息之間。

  “哇……”墊著小手撐在小機上,蘇梅大張著小嘴,一副驚嘆模樣。

  “四姐兒別動,燙的很……”一把握住蘇梅那正欲撫上瓷盅的小手,穗香將托盤裡頭的金匙塞到她的手裡道:“來,用勺子。”

  用拳頭握著手裡那特意為她定做的小金匙,蘇梅小心翼翼的剿了一勺糯米八寶粥放入口中。

  這糯米八寶粥裡頭細細碎碎的加了一些紅棗,桂圓和奶油葡萄乾以及蜜汁櫻桃肉,又按著蘇梅的口味加了細糖雪蜜與山楂糕,和白細細的糯米混在一處燉煮蒸熟,軟軟糯糯的帶著粘稠細膩之感,吃在口中甜甜糯糯的,十分順口。

  看著蘇梅那吃的迫不及待的小身影,穗香輕笑一聲,在老太太的示意下端著手裡的冰糖雪梨進了裡屋。

  這頭蘇梅吃罷了一小盅糯米八寶粥,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突然聞到裡屋之中傳出的細甜雪梨香氣,便忍不住的往裡頭探了探小腦袋。

  裡屋之中,馬焱端坐在一圈椅之上,面前擺放著一盅冰糖雪梨,那上好的雪梨白糯糯的像裹了一層凝霜,上頭綴著幾顆艷色枸杞子,焦黃的雪梨水順著那白瓷細勺緩緩淌下,帶著一股稠膩之感。

  “咕嘟……”蘇梅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她握著手裡那隻小金匙,扭頭看了一眼身側正看著帳目的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滑下了羅漢床往裡屋走去。

  第7章

  裡屋之中,馬焱微垂下腦袋,看了一眼那站在自己腳邊,眼巴巴的盯著他看的蘇梅。

  那粉糰子的臉頰上還沾著一圈糯米八寶粥的湯漬和細碎櫻桃肉,白胖的手裡捏著一隻沾滿湯漬的小金匙,正扭著屁股扒在他的桌案前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面前瓷盅裡頭的白糯雪梨。

  慢條斯理的舀起一勺冰糖雪梨放入口中,馬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身側的蘇梅,只見那粉糰子張著一張小嘴,露出裡頭粉嫩嫩的軟舌,呆呆的看著那被他吃進嘴裡的冰糖雪梨塊。

  馬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一點胃口都沒有,但在那粉糰子渴望的視線下,竟然一下便將那盅冰糖雪梨給吃了個精光,而當他垂首往蘇梅的方向看去時,只見那粉糰子正墊著腳尖,努力的握著手裡的小金匙往那隻剩下半盅冰糖雪梨汁水的瓷盅裡頭捅去,然後沾了一金匙的冰糖雪梨汁水放在嘴邊輕舔,吃的滿臉都是。

  看著那張沾滿黏膩冰糖雪梨汁水和糯米八寶粥的軟嫩小臉,馬焱不知為何,突兀的想起了昨晚那陣陣縈繞在鼻息之間的甜膩奶香,軟乎乎,綿密密的……

  “哎呀,四姐兒……”穗香在外頭沒看到蘇梅,轉著身子走進裡屋,就看到蘇梅那撅著小屁股的貪食身影,她趕緊提著裙擺走到蘇梅身側奪下她手裡的小金匙道:“這是四少爺的冰糖雪梨,四姐兒若是想吃,奴婢再去端一盅來,四少爺還病著,您身子弱,若是過了病氣可如何是好……”

  一邊說著話,穗香一把抱起蘇梅那嬌軟的小身子,細細用巾帕替她擦了小臉道:“走,隨奴婢去外頭……”

  看著蘇梅那被穗香抱出去的小身子,馬焱暗暗捏了捏手裡的白瓷細勺,不由自主的撫了撫那被自己隨手裝在寬袖暗袋之中的虎頭鞋,那虎頭鞋大致是隨了主人,小小巧巧的一隻堪堪裝在暗袋裡頭,隱隱還帶著一股甜膩的奶香氣。

  愣了愣神,馬焱最終還是收回了自己那按在寬袖暗袋之上的手。

  這東西……還是下次有機會再還吧……

  *

  被穗香抱出了裡屋的蘇梅還沒坐穩屁股,就被張氏派來的老婆子給接到了甘棠苑。

  正午時分,日頭微大,照在身上卻還是感覺冷颼颼的緊,蘇梅身上披著海龍皮的小披風,被那老婆子抱著穿過庭院往正房而去,這庭院不大,四周滿布梨花海棠,那粉粉嫩嫩,素白細雅的軟膩花瓣在秋瑟之中嬌艷動人,似胭脂點點,曉天明霞。

  穿過庭院,掀開厚氈進到正房,蘇梅趴在老婆子懷裡,一眼便看到了那正逗著軟榻之上的瑞哥兒取樂的張氏。

  張氏換了一件素色裙襖,明艷的面容之上略施粉黛,雖已年過雙十,也生過了瑞哥兒,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是清艷非常,形容皎美。

  “娥娥來了?”抬首看到被老婆子抱進內室之中的蘇梅,張氏那張清艷的面容之上略顯笑意,趕緊伸手將蘇梅給接到了自己懷中。

  “娥娥……自己走……”蘇梅在張氏懷中蹬了蹬腿,奶聲奶氣的道。

  “好,娥娥長大了,要自己走路了……”張氏輕柔一笑,將蘇梅放到地上。

  蘇梅小腳一落地,便立馬趴在軟榻邊去握瑞哥兒的手。

  瑞哥兒兩歲有餘,眉眼之間長得與張氏有幾分相似,會說話,但是只能一兩個字的往外蹦,蘇梅將手湊過去時,他穿著一件寶藍色小襖正趴在軟榻上捏著手裡的娃娃哨把玩。

  “瑞哥兒……”蘇梅伸手捏了捏瑞哥兒那隻小胖手,歪著小腦袋聲音細糯道。

  張氏聽到聲音,提著裙擺坐回到軟榻側邊的一隻繡墩上,然後伸手將蘇梅抱到了那軟榻上與瑞哥兒坐到一處,聲音細膩的與瑞哥兒道:“瑞哥兒……這是四姐姐……快叫四姐姐……”

  瑞哥兒捏著手裡的娃娃哨看了一眼蘇梅,片刻之後才怯怯的道:“……四……姐姐……”

  瑞哥兒還小,說話聲音含含糊糊的讓人有些聽不清楚,蘇梅也不在意,伸著小胖手將腰間綬帶處的繡囊解下,然後從那繡囊裡頭摳摳挖挖的拿出一顆去了核的蜜餞塞到瑞哥兒手裡道:“……吃……”

  瑞哥兒垂著小腦袋看了一眼手裡突然多出來的那顆渾圓蜜餞,然後又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蘇梅,白嫩的小臉之上滿滿都是疑惑神色。

  蘇梅見狀,包住瑞哥兒的小肉手將那顆蜜餞往他嘴裡塞去。

  就著蘇梅的手,瑞哥兒嘗到了手裡蜜餞的甜味,然後也不用蘇梅推著動了,自己就開始啃了起來。

  看到吃的滿手都是口水的瑞哥兒,蘇梅面上帶笑,心下卻是不禁暗起了心思。

  瑞哥兒是足月出生的,可她父親文國公是八個半月前才娶得張氏,所以這孩子應當是在張氏與文國公成親前便就在張氏肚子裡頭呆著了,如此細究起來,不是這張氏在成親前私自與外人珠胎暗結,便是這張氏在成親前早已與文國公有染了。

  但蘇梅覺得張氏與外人珠胎暗結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因為文國公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背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卻毫無所覺呢?所以換言之,張氏在成親之前與文國公有染之事便幾乎可以確定了。

  張氏作為蘇梅的繼母,蘇梅“生母”的好姊妹,時常久住文國公府,與文國公這個姐夫也是相熟之交,兩人要想發生一些什麼,十分方便,所以蘇梅猜想,在她“生母”張氏發生事情之前,這兩人大概已經在一處了,而由此想去,那已逝的張氏非要拖著那身懷六甲的身子上山燒香之事也變的非常可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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