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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妹扭頭往自己身後看去,只見那昆莫難穿著烏孫服,正躬著身子站在自己身後請安。

  “單于不必多禮。”將蘇悅往身後拉了拉,蘇妹又趕緊把正跟幼鷹打鬧的寶慶小公主給拎了過來。

  第156章

  “單于怎麼來這處了?”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昆莫難, 蘇妹聲音細緩道。

  “貴國禪寺之中不可食肉, 我特來將銀勾帶回。”一邊說著話,昆莫難一邊朝著那幼鷹招手道:“銀勾,過來。”

  那幼鷹叼著嘴裡的竹鼠, 慢吞吞的朝著昆莫難的方向挪去。

  抬手將銀勾嘴裡的竹鼠拿掉, 昆莫難面色微凜道:“銀勾, 我是不是與你說過這幾日不准食肉?”

  銀勾似乎頗通人性, 它知曉昆莫難在生氣,因此立刻就垂下了腦袋顯出一副委屈模樣。

  “鷹鷹它知道錯了,你別罰它。”寶慶小公主掙脫開蘇妹的手,仰起小腦袋站到昆莫難面前道:“它以後不會再犯錯了,對不對鷹鷹?”

  銀勾挪著身子往寶慶小公主的方向蹭了蹭, 嘴角還帶著血絲。

  蘇妹看了一眼那又跟銀勾湊在了一處的寶慶, 趕緊上前將人拉回, 然後抬眸看向昆莫難道:“單于,鷹食肉, 本就乃長性, 這天覺寺雖為出家之地, 不沾腥氣, 但出了這天覺寺倒也無妨。”

  “是啊是啊, 鷹鷹可以飛到外面去吃。”寶慶小公主點著小腦袋附和蘇妹道。

  昆莫難站在那處沒動,片刻之後才道:“皇后娘娘,不知何時才會合我與寶慶長公主的八字?”

  昆莫難這話題轉移的太快,蘇妹有些接不上。

  “這, 這事大致是要等到明日大典之後才能,才能辦吧。”垂眸看了一眼神色懵懂的寶慶小公主,蘇妹禁不住的暗暗蜷緊了她的手。

  “是。”昆莫難也不糾纏,他抬手將銀勾放到臂彎上道:“皇后娘娘,不知黃世子在屋內燒什麼?”

  “哎,什麼?”順著昆莫難的視線往主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蘇妹神色疑惑道:“燒什麼?”

  “皇后娘娘沒有聞到味道?”昆莫難雙手環胸的站在那裡,聲音清晰道:“兔肉,野雞,還有蛇羹。”

  聽到周旻晟的話,蘇妹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趕緊牽著一大一小往主屋之中走去。

  主屋內,那偷摸摸在消滅罪證的黃猛冷不丁的看到蘇妹站在內室門口的身影,嚇得面色慘白,手裡的一隻兔腿就落了地。

  可惜的看著那隻肥嫩嫩的兔腿,蘇妹抬眸看向面前的黃猛道:“黃世子,你這是在做什麼?佛門清淨之地,容你這般玷污?”

  “這,我,皇后娘娘恕罪啊,我這也是情非得已啊,我一貫歡喜吃那些大葷大肉之食,這天覺寺裡頭都是些什麼白豆腐青菜葉子的,我又不是那兔子,儘是吃些寡淡無味的東西哪裡能飽腹。”

  說完,黃猛朝著蘇妹磕頭道:“還請皇后娘娘看在臣任勞任怨的為您守了這大半月院子的情意上,饒臣這一回吧。”

  黃猛的親妹妹黃妙語是蘇妹大哥蘇俊茂的夫人,黃猛於蘇妹而言多少還帶點親戚,今日這事,要說嚴重,捅出去自然是嚴重的,要說不嚴重,沒說出去,那自然是沒丁點事的。

  “這……”蘇妹看著面前的黃猛,面露猶豫神色。

  “姐姐,我可以吃這個兔腿嗎?”寶慶小公主咽著口水站在蘇妹身邊,白嫩手指直愣愣的指向那被黃猛藏在罈子裡頭的大兔腿。

  “寶慶,這是天覺寺,要茹素。”衝著寶慶小公主搖了搖頭,蘇妹看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眸,無奈嘆息道:“其實,若是吃一點,那應當是可以的,不過要在天覺寺外頭吃。”

  “姐姐真好。”拉過一旁蘇悅的手,寶慶小公主興致沖沖的就跑到了黃猛的身側,把那隻兔腿從罈子裡頭給拽了出來。

  心疼的看著自己僅剩下的一隻兔腿給寶慶小公主拿了出來,黃猛跪在地上面色頹喪。

  “黃世子,在天覺寺裡頭要茹素,不過出了天覺寺卻是沒這規矩了。”看到黃猛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蘇妹抿唇開口道:“你日後不可在天覺寺裡頭再吃葷物了,可知曉了?”

  “是。”黃猛點了點頭,慢吞吞的從地上起身將那被自己藏在床下的蛇羹拿出來道:“娘娘,我出去了。”

  “你去哪處?”

  “天覺寺門口,娘娘不是說不能在天覺寺裡頭吃嘛。”

  “……你去吧,把寶慶和蘇悅帶著,還有外頭的啞夫,他練了那麼久的武,肯定也餓了。”

  “哎。”應了一聲,黃猛帶著兩個小蘿蔔頭出了屋子。

  看著那被黃猛端在手裡四溢飄香的蛇羹,蘇妹輕嘆出一口氣。

  她作為大周國母,自當做表率,不能任由他們在天覺寺裡頭吃這些葷物。

  彎腰將地上的兔腿用巾帕包裹了拾起,蘇妹準備將其埋進外頭庭院的樹下,卻不想她剛剛走出主屋大門,迎面就看到了由韓瓊攙扶著走過來的陳太后。

  下意識的將兔腿掩到身後,蘇妹朝著陳太后行禮道:“給母后請安,母后怎麼會來這處?”

  陳太后端著身子站在蘇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道:“皇后,你的帕子裡頭包著什麼東西?”

  “沒,沒有什麼。”蘇妹勉強扯起一抹笑,抬眸往昆莫難的方向看了一眼。

  昆莫難帶著臂彎上的銀勾站在一旁,低垂著眉眼看不清神色。

  “皇后娘娘就別狡辯了,這兔腿的味都飄到我這裡來了。”韓瓊甩著手裡的巾帕,總算是逮住了蘇妹的痛處開始使勁嘲諷。

  “皇后娘娘身為大周國母,怎能做出這等事來呢?這不是置大周於不顧,置太后於不顧嘛。”

  蘇妹咬唇站在那裡,捏緊了手裡的兔腿。

  “皇后,你身為大周國母,卻破了天覺寺的規矩,哀家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就罰你進沉思堂思過,什麼時候想通了再什麼時候出來。”

  “母后,這兔腿不是我的。”將被巾帕包裹著的兔腿從身後那處,蘇妹聲音清晰道:“不過既然母后執意如此,那妾身也無話可說,甘願受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說哀家冤枉了你?人贓並獲,你還想抵賴?”陳太后斂起眉眼,那雙鳳眼上挑。

  “母后,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實,所謂的人贓並獲,不過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說完,蘇妹轉頭看向韓瓊道:“韓縣主,你說本宮說的可對?”

  “皇后娘娘這強詞奪理的本事,真是讓瓊兒佩服。”

  “韓縣主那厚顏無恥,勾引陛下的本事也甚是讓本宮佩服。”蘇妹彎起唇角,笑盈盈的道。

  “你……”被蘇妹說出的話一噎,韓瓊當下被氣得堵了話。

  “皇后,你是一國之母,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陳太后怒道。

  “母后,妾身確是一國之母,可我也是皇上的妻子,我善妒且心性狹窄,容不得旁的女人在皇上身邊,畢竟我父親,城陽郡王掌天下兵馬,卻只有我母親一人,這般舉案齊眉的神仙眷侶,實乃我之嚮往。”

  蘇妹一字一頓的說著話,字字珠璣。

  陳太后現今與周旻晟呈相持狀態,城陽郡王雖在周旻晟逼宮當日出以援手,但至今卻依舊態度不明,他手裡掌握著大周的天下兵馬,若是站到周旻晟那邊,那陳太后以後的動作就會舉步維艱。

  蘇妹作為城陽郡王唯一的嫡生女,身份尊貴,不是那小小韓瓊可比,陳太后深知其中深意,因此並未再幫腔韓瓊,只道:“皇后還是快去沉思堂吧。”

  “太后,其實這兔腿,是臣的。”久站在那處的昆莫難突然開口道。

  聽到昆莫難的話,陳太后面色突變。

  “是銀勾去後山抓了兔子來,我多日未食葷腥,就忍不住的烤殺了,皇后娘娘正在此勸說臣,臣卻一意孤行,不領皇后娘娘的情,實在是誤會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若按單于所說,那這兔腿又為何會在黃世子的院子裡頭?”陳太后反應很快,立刻就找到了昆莫難的漏洞。

  “銀勾貪食,叼著過來了,臣一路追趕至此,正巧碰到皇后娘娘。”抬手撫了撫抓在自己臂彎上的銀勾,昆莫難道:“太后,臣願受罰去沉思堂悔過。”

  陳太后站在那裡定定的看了昆莫難半響,然後才開口道:“單于真是重情重義呀。”

  “太后謬讚。”昆莫難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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