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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妹妹,你是我的選侍,我這東宮裡頭的一切雜事都要過你的手。”

  “可,可不是還有管事宮女嘛……”一聽周旻晟提起“選侍”二字,蘇妹便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她夾著腿坐在書案後頭,有些尷尬的扯了扯自己剛才被周旻晟拉歪的裙裾。

  “管事宮女也得聽你的,除了我,這整個東宮,你最大。”

  “可是,可是奴婢不會看帳本。”

  “不會就學。”隨手拿過一本帳本,周旻晟翻身略過書案坐在蘇妹身側,然後一把扯過那意欲逃離的小人箍在懷裡道:“該識的字兒你都識了,這些帳本哪裡覺得不對勁,就用硃砂批註出來。”

  蘇妹的字是跟周旻晟學得,所以她寫的字與周旻晟十分相似,只是筆鋒處略比周旻晟圓潤一些,畢竟她可沒有周旻晟的手腕勁。

  努力忽略周旻晟那貼在自己脖頸處的腦袋,蘇妹一筆一划認認真真的在帳本上頭做著批註,寫完之後小心翼翼的把帳本往周旻晟的方向挪了挪道:“王……太子爺,對不對?”

  喚了周旻晟許久的太子,這一下要改口,蘇妹倒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斜睨了一眼蘇妹的批註,周旻晟突然嗤笑出聲道:“本王這萬里邑戶,就這麼點錢,妹妹不覺得不妥當嗎?”

  “那,那應該是多少?”蘇妹久居宮中,哪裡知曉這田戶一年該是多少錢的稅。

  “田戶,計畝而稅,計戶而征,每畝納粟四升,每戶納絹二匹,棉二斤。富庶人家以滿五十貫及二十貫而征,另加其它稅。”合上那本帳本,周旻晟又抽了一半帳本遞給蘇妹道:“看這個。”

  “這個是……”疑惑的伸手掀開面前的帳本,蘇妹看著上頭密密麻麻的月份,頭疼道:“這是,東宮的月俸?”

  “對,歸你管。”蹭著蘇妹的面頰上,周旻晟隨手一指那正三品的太子賓客道:“太子賓客為正三品官職,月俸三十五石。”

  “那為什麼要用硃砂圈出來?”

  “哦,扣了一年的俸祿。”

  “……哦。”

  寢殿之內靜默片刻,蘇妹攥著手裡的帳本看向身旁的周旻晟道:“茲事體大,奴婢管不了,太子爺還是另找他人吧。”

  這些什麼太子少保,太子少傅的,若是知曉他們的月俸是從她這麼一個小小選侍手裡頭出去的,那還不要唾翻天。

  “管不了便扣月俸,每人都扣上一年,那本太子的東宮真是要富足了。”繞著蘇妹的髮絲,周旻晟調笑道。

  “都是為太子爺辦事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說扣就扣呢?”聽到周旻晟的話,蘇妹瞬時便瞪圓了一雙眼忿忿不平道。

  若是自個兒做死做活擔驚受怕的伺候了主子一整月,卻被硬生生的扣了月俸,那真是連哭都找不著地兒。

  “既然妹妹如此正直,那就好好管帳吧。”說罷話,周旻晟一伸懶腰,徑直便拖著衣物躺倒在了一旁的軟榻上頭。

  看著那舒舒服服躺在軟榻上頭眯眼小憩,自己卻要拼死拼活給他處理帳本的周旻晟,蘇妹咬牙,卻又莫可奈何。

  誰讓人家生來就是主子呢!

  蘇妹對帳本一竅不通,但是經過幾日來周旻晟有意無意的提醒,總算是摸著了一些門道。

  “姐姐,歇會兒吧,您這都看了一日了。”落葵將手裡的熱茶端給蘇妹,有些心疼的看著蘇妹那雙發紅眼眸道。

  伸手揉了揉自己鈍痛的額角,蘇妹仰頭靠在書案上長吐出一口氣。

  “姐姐,奴婢剛才瞧見那珠繡跟著太子爺一道進了寢殿。”落葵伏跪在蘇妹身邊,趁著四下無人之際趕緊湊到蘇妹的耳畔處道:“奴婢看著這幾日那珠繡自從做了太子爺的司寢,便越發不把姐姐放在眼裡了。”

  “隨她。”蘇妹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顯然對落葵說的事不感興趣。

  其實這珠繡只是名義上占了那司寢的名聲,晚間那些更衣蓋被,熄燭拉帳的事兒不還是蘇妹一手包辦的。

  “姐姐,您這一日日的鑽在帳本裡頭,怎麼就不擔心擔心自個兒呢。”看到蘇妹這副無所謂的模樣,落葵焦急道:“雖說太子爺心中只有您一日,但保不齊珠繡等人做些小聰明出來在太子爺面前說道是非,離間您和太子爺。”

  “太子爺不管這後宅之事,若是真信了那珠繡的話,這可如何是好?”

  聽出落葵話中的焦灼之意,蘇妹側眸,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落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與我說?”

  伏跪在蘇妹身旁,落葵絞著一雙手,面色糾結。

  “落葵,你若是有事就說出來,如果我能幫你,定會幫你。”合上面前的帳本,蘇妹聲音輕柔道。

  “姐姐……落葵知曉您對太子爺一心一意,定然不是珠繡說的那種人。”抬手抹了一把臉上淌下來的淚珠子,落葵紅著一雙眼看向面前的蘇妹道:“奴婢剛才替太子爺端茶進去,就聽到那珠繡在給太子爺告狀,說,說……”

  “說什麼?”

  “說姐姐您與尚書府褚家的幕僚有染……姐姐,那珠繡信口雌黃的這般污衊您,但若是太子爺真信了,那,那您可怎麼辦呀……”捂著臉掩面抽泣,落葵傷心的直打嗝。

  “尚書府褚家的幕僚?是,那沈明洲?”

  “好,好似是喚這麼個名兒……嗚嗚……”

  “唉……”伸手揉了揉自己鈍痛的額角,蘇妹從寬袖之中抽出一塊巾帕遞給落葵道:“來,擦擦臉,沒什麼大事的。”

  “姐姐,您怎麼還跟什麼事兒都沒有呀,您現在應該快去太子爺那處解釋清楚才好,珠繡那人真是可惡,這般污衊姐姐……嗚嗚……”

  其實,也不算是污衊吧?

  暗暗咽下嘴邊的這句話,蘇妹從書案後頭起身道:“沒事的,我有些餓了,廚房裡頭有什麼吃的嗎?”

  “……姐姐,您怎麼還想著吃呀……”

  “我這都一日沒吃過東西了,你好歹也讓我吃些呀。”好笑的看著哭哭啼啼的落葵,蘇妹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道:“走吧,你應當也沒食什麼東西,與我一道去吃些吧。”

  “姐姐……”磨磨蹭蹭的牽著蘇妹的手從地上起身,落葵抽抽搭搭的還在抹著眼淚珠子。

  帶著落葵剛剛走出屋子,蘇妹迎面就碰上了圓桂。

  “姐姐,太子爺讓奴才喚您過去呢。”

  聽到圓桂的話,落葵立時便變的面色,緊緊的抓著蘇妹的手不放。

  看著落葵那副擔憂模樣,蘇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沒事的。”

  說罷話,蘇妹轉頭看向圓桂道:“圓桂,你幫我一道把屋子裡頭的帳本給太子爺搬過去。”

  “哎。”圓桂應聲,隨著蘇妹進到屋子裡頭將那些帳本物事都給一道搬了出來。

  今日的風不大,但是陰嗖嗖的吹在人的身上還是有些發冷,蘇妹剛剛從暖和的屋子裡頭出來,立時就被凍了一個哆嗦,不過好在周旻晟的寢殿離她的屋子不遠,只片刻蘇妹又進了暖和的室內。

  寢殿裡頭燒著炭盆,角落處置著一鼎香爐,珠繡跪在周旻晟的面前姿態柔順,在看到那端著帳本從珠簾後走進的蘇妹時,臉上顯出一抹笑意。

  周旻晟靠坐在軟榻上,捻著手裡的黑曜石面色不明。

  蘇妹抬眸看了周旻晟一眼,然後將手裡的帳本堆到一旁的書案上道:“太子爺,奴婢將這些帳本都看完了。”

  “哦?”周旻晟睜著一雙眼,發出意味不明的一道單音。

  “田戶一年,計畝而稅,計戶而征,每畝納粟四升,每戶納絹二匹,棉二斤,所以萬里邑戶一年收絹二萬匹,棉二萬斤,每畝粟四萬升。富庶人家滿五十貫者百戶,滿二十貫者千戶,另加其它口錢,地稅,大概是三萬貫。”

  說罷,蘇妹蹙眉道:“太子爺,您這帳本帳面上雖看不出來有錯,但這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卻的漏洞百出,奴婢不想看了,您自個兒看吧。”

  被這帳本攪得好幾日沒睡好,蘇妹模糊眯眼的時候腦袋裡頭胡亂絞著的還是這帳本,簡直讓她神思難安。

  聽到蘇妹這般與周旻晟說話,珠繡跪在地上,眼中更顯得意。

  周旻晟靠在軟榻上頭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盯著蘇妹看,片刻之後才開口道:“你可認識尚書府褚家的幕僚,沈明洲?”

  “奴婢不識得什麼沈明洲,不過奴婢識得他的夫人。”蘇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處,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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