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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堂堂攝政王妃,良田萬畝,私庫萬貫,竟如此摳門。”伊白和尚搖了搖頭,用手裡的玉箸沾著那碗碟上的湯汁入口。

  蘇阮嚼著嘴裡的櫻桃肉,見這和尚連湯汁都不放過,一雙眼瞪得更大。

  這和尚不僅是個渾身脂粉味的花和尚,還是個貪食的酒肉和尚,簡直是有辱佛門。

  抬手拿過陸朝宗手旁的一碗乾花瓣,伊白和尚用茶水將乾花瓣浸泡片刻,然後沾了湯汁細嚼。

  蘇阮未曾瞧見如此新奇的吃法,一個乾澀素物,一個渾甜厚汁,混在一處哪裡會好吃。

  伸手扯了扯陸朝宗的寬袖,蘇阮朝著他擠眼道:“快吃。”不然待會給這酒肉和尚搶了去,那可就糟糕了。

  陸朝宗的眼中溢出笑意,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塊櫻桃肉入口。

  蘇阮吃的急,一口一個櫻桃肉的早就吃完了,這會子她垂涎的看著陸朝宗碗碟里的櫻桃肉,一雙眼亮的出奇,就似那尋食的貓兒,特別是眼尾,挑細輕翹,張嘴的一剎那恍覺能吐出兩口貓叫。

  陸朝宗看的好笑,夾了塊櫻桃肉放到蘇阮的唇瓣沾了沾。蘇阮張口要咬,那廝卻又收回了筷子,慢吞吞的將那塊櫻桃肉放進了嘴裡。

  蘇阮氣惱的鼓起了面頰,惡狠狠的瞧了陸朝宗一眼,然後也不客氣,執起玉箸就把他碗碟里的櫻桃肉一掃而空。

  吃完了櫻桃肉,蘇阮慢條斯理的押了一口茶,用巾帕擦了擦嘴,一副饜足的小模樣。

  陸朝宗低頭,瞧了一眼蘇阮的小腹,絲絛處被繃得緊緊的,果然已經有些凸起,是漲食了。

  “真是貪食的小東西。”替蘇阮揉著腹部,陸朝宗幫她要了一碗山楂茶。

  女婢剛剛端著山楂茶上來,就被伊白和尚分了一碗。蘇阮趕緊摟好自己的山楂茶吃了一口,茶香酸甜,入口美味,通體舒暢。

  “其實和尚我跟宜倫郡君,並無甚瓜葛。”吃飽喝足了的伊白和尚終於是說到了正點子上。

  蘇阮抬眸,也算終於是正眼瞧了面前的伊白和尚。

  “小時和尚曾救過那宜倫郡君的小命,只那宜倫郡君將和尚我認成了陸兄,因此這才陰差陽錯了。”

  “可是我聽到的不是救命,是害命。”蘇阮疑狐的看著伊白和尚。

  伊白和尚微微頷首,似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和尚我記得那宜倫郡君被和尚我救出來以後,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蘇阮好奇道。

  伊白和尚輕抿一口山楂茶,字正腔圓的道:“有人在水裡勒著我的脖子不讓我出來。”

  蘇阮歪了歪頭,將腦袋轉向陸朝宗求證。

  陸朝宗給蘇阮嘴裡塞了一塊山楂糖,然後才開口道:“宜倫郡君是會泅水的,這和尚硬要下去救人,宜倫郡君拖了半日,才將這不會泅水的東西給拖上來。這東西覺得丟了顏面,扔下我就跑了。”

  說話時的陸朝宗一副風輕雲淡之相,蘇阮卻聽得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這和尚,也是太蠢了一些。”蘇阮捂著肚子笑的厲害,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倒在陸朝宗的身上。

  陸朝宗將人扶正,然後又幫蘇阮多添了一碗山楂茶。

  氣味清香的山楂茶微甜微酸,氤氳熱氣翻滾,將蘇阮那張臉半掩在一層朦朧霧質之中。伊白和尚看到蘇阮,禁不住的低嘆出一口氣。

  “美人朱顏易逝,佛曰這人吶,肚子裡頭還是要有點墨水的。”

  聽出伊白和尚的話外之意,蘇阮斂了面上笑意,“我肚子裡頭都是櫻桃肉,沒有墨水。而且我這朱顏一張,皮囊一副,別人想求都求不來。”

  若是以往,蘇阮定然不會說出如此大言不慚之話,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蘇阮知道,她雖沒有像那孔君平一樣的才情,但她有一張好看的臉。她也沒有那些所謂書香女子家的彎彎繞繞,她腦子不聰明,轉不過彎,不過又如何呢,她現下依舊活得好好的。

  當然,這些都要歸功於她身旁的人。

  蘇阮扭頭,轉頭看向一旁的陸朝宗,一本正經的問道:“如若我沒有這張臉,你還會瞧中我嗎?”

  陸朝宗勾唇,“阿阮覺得呢?”

  果然,這廝剛開始就是瞧中了她的臉,什麼因果都是這廝後頭胡編出來的。哼,還說什麼不近女色,潔身自好,明明就是個膚淺的人。

  不過幸好,她有這張臉,勾了這個人。

  若說以往的蘇阮有多厭惡自己這張臉和這副身子,現下就有多慶幸自己有這張臉和這副身子。

  福禍相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含著嘴裡的山楂糖,蘇阮鼓著一邊面頰朝著陸朝宗吐出半截粉舌,然後攏著寬袖起身道:“我去瞧瞧大姐。”

  “跟門口的女婢一道去。”陸朝宗頭也不抬的道。

  “唔。”蘇阮含糊的應了一聲,留陸朝宗與伊白和尚兩人。

  屋子門口候著兩個女婢,一聽蘇阮要尋蘇惠苒,其中一個女婢便道:“奴婢給王妃帶路。”

  聽到女婢的稱呼,蘇阮面頰微有些羞紅。

  現今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一個個的都開始喚上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那她的臉可往哪擱。不對不對,她早就不在意自個兒的臉面了,隨他們怎麼喚去,旁人的事是旁人的事,流言蜚語之所以傷人,只是因為唾沫星子砸在了心尖尖上罷了。

  如果自己不在意,任憑那流言蜚語將她給淹了,她也能當是沒事人似得從裡面游出來。

  “王妃,到了。”女婢候在一處廂房外,畢恭畢敬的道。

  蘇阮輕點頭,有些猶豫的叩了叩廂房門,就聽到裡頭傳出蘇惠苒熟悉的聲音,“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我與厲大將軍若是在了一處,只能各自厭棄直到老死,何必強求?”

  蘇阮是不知大姐與這厲大將軍到底是發生了何事,才能讓平日裡還端著幾分架子的大姐氣急敗壞成這副模樣。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被人從里打開,蘇惠苒從蘇府內帶出來的幾個丫鬟婆子灰溜溜的垂著腦袋出來,身後還有幾個春風十里的姑娘。

  蘇阮趁機探頭朝里瞧了瞧,就看到蘇惠苒漲紅著一張臉在使勁推搡厲蘊賀。

  厲蘊賀身形纖瘦,但卻是個武將,就蘇惠苒那點子力氣哪裡夠他看的,他只一隻手就把人給壓住了。

  蘇阮見狀,趕緊提著裙裾跨進了包廂。

  “厲大將軍,你……”正欲怒斥厲蘊賀的蘇阮在瞧見厲蘊賀臉上的模樣時,卻是暗暗的咽下了嘴裡的話。

  只見剛才還以白。粉敷面的厲蘊賀這時候滿面抓痕,雖未滲血,但一條紅一條白的甚是明顯。

  蘇惠苒用力的抽出自己被厲蘊賀箍住的手,累的氣喘吁吁。

  厲蘊賀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後突然笑出聲道:“本將軍馳騁沙場多年,倒是沒見過這等招式。”

  蘇惠苒瞪眼,只感覺自己臀部火辣辣的疼,“你這渾物沒見過的招式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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