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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腆著小肚子,蹦蹦跳跳的在茅屋內上躥下跳的瘋玩,陸朝宗無所事事的拎起一根竹竿子,要去茅屋後面的小溪處釣魚。

  小皇帝聽見,鬧著要一同去,蘇阮無奈,只得跟著一道。

  小溪隱在暗林里,水質清澈,穿碎石,糙叢,山澗而過,隱有尾魚遊動。

  陸朝宗找了一處乾淨地,席地而坐,垂釣姿態十足。

  蘇阮牽著小皇帝在旁邊摘花。

  “奶娘,你瞧這花好看嗎?”小皇帝捧著一朵朱紅小花,小心翼翼的給蘇阮插在鬢髮上道:“奶娘真好看。”

  蘇阮伸手觸了觸自己的鬢髮,抿唇輕笑,眉眼細媚。

  小皇帝呆呆的站在一旁,突然悶頭扎進蘇阮懷裡。

  蘇阮被她撞的往後一仰,倒在身後的濕糙地上。

  沾著水珠的糙渣子濕漉漉的貼在蘇阮的後背處,懷裡的小皇帝悶頭靠在蘇阮懷裡,聲音悶悶道:“奶娘做朕的母后好不好?”

  陰太后非皇帝親母,小皇帝自小便由刑修煒領著帶大,瞧見其餘人皆有母后,便覺十分怪異,便去問了刑修煒。

  刑修煒言,皇帝乃天生之子,無父無母。

  可是小皇帝也想要有母后,想要被母后抱著睡覺,抱著唱小曲。

  蘇阮垂眸,看著悶在自己懷裡的小皇帝,伸手輕柔的觸了觸她的發頂。

  蘇阮能懂小皇帝的苦,那么小的孩子便深居幽宮,日日與奏摺為伍,只有一個嬤嬤跟在身邊,心中孤寂,無人能解。

  “嬤嬤不會說話,她從來都不跟朕說話。”小皇帝抱著蘇阮,繼續道:“嬤嬤不會寫字,但朕能聽懂她跟朕比劃的動作,所以朕就當嬤嬤是在跟朕說話了。”

  小皇帝口中的嬤嬤是陸朝宗派人安插在身邊的,是為了保護她身為女兒身的秘密。

  所以嬤嬤是啞人,不會說話,只會“啊啊”的比劃。

  “朕覺得,皇叔當皇帝,奶娘當母后,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湊到蘇阮耳畔,小皇帝小聲小氣的說完這句話後,自覺開心的拍了拍手。

  蘇阮聽罷卻是面色大變,趕緊用力的朝著小皇帝擺了擺手道:“皇上莫要胡言。”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哦。”小皇帝乖巧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抱著蘇阮蹭,然後笑眯眯的道:“其實,其實朕覺得,日後娶奶娘做皇后,也是不錯的。”

  小皇帝還小,心內尚無男女之分。

  蘇阮笑了笑道:“等皇上到可以娶妻的年紀了,若是臣女還未嫁,就嫁給皇上,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奶娘跟朕拉鉤鉤。”小皇帝一瞬喜笑顏開。

  蘇阮說這話完全是玩樂的,卻是不想小皇帝當了真,還要拉鉤。

  “唔……”蘇阮猶豫著伸出自己的小手指,還沒觸到小皇帝的手,就被一根手指捷足先登。

  陸朝宗彎腰站在小皇帝身後,勾著蘇阮的手指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小胖子,你那麼胖,會把我的王妃壓扁的。”

  說話時,陸朝宗語氣緩慢,就像是在說今日風雨晴和一般。

  蘇阮愣愣的被陸朝宗拉著起身,裙裾上濕漉漉的被糙渣子沾綠了一大片。

  李陽飛喚過蘇阮為“攝政王妃”,蘇阮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聽得多了,也不過是多生幾分惱意,但此刻聽到陸朝宗喚她為“王妃”,蘇阮卻不知為何心口微漲。

  陸朝宗穿著常服,袖口寬大,當他牽著蘇阮從地上起身的時候,露出一截小臂。

  上頭有一條橫疤,傷口新鮮,新皮外翻。

  “這個是……”

  “昨日裡被利箭所傷。”抬手蓋上傷口,陸朝宗眉目柔和,看向蘇阮的目光浸著寵溺意味,就像是全然變了個人。

  “可是,不是裝了血包了嗎?”蘇阮知道陸朝宗的厲害,他計劃如此周詳,如若不是自己拖累於他,他也不至於會受傷,但是現下的她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也與這廝脫不得干係。

  所以說到底,這廝算是自作自受吧?

  但只一想到那時這廝在馬上護著自己防利箭所傷,而後又安撫自己的模樣,蘇阮便覺,也許這廝也沒有自個兒想像的那麼壞?

  蘇阮不僅身子軟,性子軟,她的心也軟。

  明知面前的老家賊不懷好意,卻還是悶著腦袋心生猶豫。

  有些人,壞了一輩子,偶做件好事,能讓人歌功頌德感激涕零,但有些人,好了一輩子,難得做了一小件壞事,便能被人罵的狗血噴頭。

  “不妨事的,只要是為了阿阮。”儘量放緩的聲音帶著一抹不可忽視的柔意,輕輕的敲在蘇阮的心口。

  陸朝宗覺得,比起將這小東西嚇得瑟瑟發抖,不若拿蜜糖引了拎回窩裡頭去更好,這浸了蜜糖,滋味才更能香甜可口。

  小家雀抿唇,在衡量陸朝宗說的話。

  “皇叔。”小皇帝踮腳,伸手扯了扯陸朝宗勾著蘇阮小手指的手,不高興的噘嘴道:“奶娘是要嫁給朕的。”

  但是現在奶娘跟皇叔勾手指了,所以奶娘要嫁給皇叔了。

  想到這裡,小皇帝悲從心中來,悶頭就扎進了蘇阮懷裡。

  她不要把奶娘給皇叔,皇叔可壞可壞了。

  “奶娘,皇叔可壞可壞了,你別信他。”小皇帝仰起小腦袋,朝著蘇阮告狀。

  聽到小皇帝的話,蘇阮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恍然大悟。

  是啊,陸朝宗這人多壞啊,她怎能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忘記了那時自個兒被他恐嚇威脅到差點遺溺的事呢?

  還有那些說她是一等俗物的話,雖然她的小帳本不在了,但她都在腦子裡頭記著呢!

  想罷,蘇阮一把抽開自己被陸朝宗勾住的手指,伸手環住了面前的小皇帝。

  陸朝宗收手,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被蘇阮護在懷裡的小皇帝,細薄唇瓣輕勾,眸色微暗。

  架在小溪邊的魚鉤勾住了魚,那魚使勁掙扎著,把水面打的“啪啪”作響。

  陸朝宗轉身,一手拎起那魚竿,將魚扔進了一旁裝著水的木桶里。

  那魚翻著肚皮,在木桶里裝死,陸朝宗俯身,露出一抹溫柔笑意,“別急,今晚就吃你了。”

  蘇阮抱緊懷裡的小皇帝,覺得這副模樣的陸朝宗可怖至極,令人頭皮發麻。

  拎起木桶走到蘇阮面前,陸朝宗將它遞給蘇阮道:“阿阮,會殺魚嗎?”

  “不,不會。”蘇阮睜著一雙眼搖頭。

  “那本王教你。”陸朝宗說的輕鬆,但蘇阮卻看得驚悚。

  殺魚,蘇阮是沒殺過,也沒瞧見過的。

  所謂的君子遠庖廚,在陸朝宗的身上卻似乎不適用。

  陸朝宗手起刀落,動作利落的將手裡的魚刮鱗剔骨,就像是做過無數遍一樣。

  “皇叔好厲害。”小皇帝人小,心思單純,早就將剛才的不愉快拋在了腦後,托著大腦袋笑眯眯的看著陸朝宗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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