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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蘇阮的視線看到自己衣襟處的絳紅色唇脂,蘇致雅略微有些尷尬的往後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喚丫鬟來攙你。”

  說完,蘇致雅進芊蘭苑喚了平梅和半蓉過來,然後自己牽著馬車去了。

  蘇阮抬著腳,被平梅和半蓉扶著進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剛剛吃上一口平梅遞過來的香薷飲,就聽到外頭傳來祿香的聲音道:“二姐兒,刑大人來了。”

  聽到祿香的話,蘇阮神色一變,趕緊撐著身子從美人榻上起了身。

  這刑修煒怎麼又來了?難不成是那陸朝宗又有什麼事兒了?

  “二姐兒。”祿香伸手撩開珠簾,緩步走到蘇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帶著宮人送了好幾箱玉石過來。”

  “玉石?”蘇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陸朝宗說的話。

  那廝不會真的要讓她砸玉石玩吧?

  “蘇二姑娘。”刑修煒畢恭畢敬的站在珠簾處,朝著彩繪紗屏後的蘇阮道:“臣奉攝政王之命給蘇二姑娘帶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煩勞刑大人帶回去吧。”蘇阮攥著手裡的繡帕,聲音微有些緊張。

  “臣只是奉命辦事,蘇二姑娘切莫為難臣。”刑修煒聲音謙卑的說著話,然後側身讓出身後的那三箱玉石道:“攝政王吩咐,要臣親眼看著蘇二姑娘將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宮復命。”

  “什麼?”聽到刑修煒的話,蘇阮瞬時便瞪大了一雙眼,她翹著腳急切的從彩繪紗屏後出來,然後單手扶在彩繪紗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煒聲音輕柔的說著話,似乎永遠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

  “嘶……咳咳咳……”蘇阮的腳撞上彩繪紗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時一凜,急促呼吸間喉嚨里又嗆進一口氣,然後漲紅著臉劇烈咳嗽起來。

  “二姐兒。”祿香趕緊上前給蘇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著祿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蘇阮用繡帕擦了擦嘴,然後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煒。

  “請。”刑修煒伸手,攏著大袖躬身道:“攝政王說了,蘇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個繡墩慢慢砸。”

  蘇阮紅著一雙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繪紗屏上的手愈發握緊了幾分。

  “二姐兒……”祿香面色擔憂的看著蘇阮,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將大公子喚來?”

  “不必。”蘇阮抬手揮開祿香的手,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攝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負。”

  說罷話,蘇阮便彎腰從那大箱子裡頭抱出一塊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應聲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將那地磚都磕出了細fèng。

  “請。”刑修煒親自給蘇阮搬了個繡墩過來。

  蘇阮也不客氣,提著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層疊的百褶月華裙散開,顯出她窈窕纖媚的身姿,楚腰豐臀,漆發窄背,勾人攝骨。

  伸手接過刑修煒遞過來的另外一塊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蘇阮粗喘著氣,胸前起伏不定的繃著心口處的盤扣。

  蘇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當她停下酸軟的手臂時,滿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個丫鬟面色驚惶的站在那處,連挪動一下都沒地方。

  “蘇二姑娘勿動。”刑修煒抬手虛按住蘇阮的胳膊,然後讓宮人將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裝入箱中道:“臣還要帶回去復命。”

  蘇阮坐在繡墩上按著自己的胳膊,眼看著那些宮人用早就準備好的簸箕掃帚小心翼翼的清掃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進大箱子裡。

  聽著耳畔處那一陣又一陣碎玉砸箱的傾倒聲,蘇阮暗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其實一開始,蘇阮是因為心頭的無名火起才開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後來,她聽著那玉石的碎裂之聲,不知為何心中卻十分舒暢,就像是添堵了十幾年的池塘一順通了氣,入了水。

  這種感覺讓蘇阮十分驚懼,但卻又莫名的有些興奮,就好像那時候她終於從不見日頭的繡樓里用繡墩砸開了一扇窗欞,那通體的涼風擦身而過時帶走一身煩熱的感覺。

  雖然那次她被父親在祠堂里罰跪了三天三日,但卻永遠都忘不了那一瞬時窗欞被自己砸開的感覺。

  “蘇二姑娘,告辭。”刑修煒領著宮人去了,蘇阮呆愣愣的坐在繡墩上,三個丫鬟立時就圍了上來。

  “二姐兒,怎麼樣,沒事吧?”半蓉伸手替蘇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擔憂道:“可是不舒服?”

  蘇阮眨了眨眼,然後聲音乾澀道:“我想吃糟香八寶飯。”

  “奴婢給你去做。”聽到蘇阮的話,祿香趕緊提著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給蘇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餵到蘇阮的唇邊。

  蘇阮垂眸輕抿一口,然後就著半蓉的手從繡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腳傷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處幫我取些藥膏來。”

  朱大夫是蘇府養在府里的大夫,十分樂善好施,平日裡大傢伙有個什麼大病小病的都會去找他。

  “是。”半蓉應了一聲,起身出了主屋。

  祿香和半蓉一去,內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蘇阮二人,蘇阮仰頭靠在美人榻的竹蓆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樣的捏著手裡的繡帕。

  “平梅,你覺得半蓉和祿香怎麼樣?”

  “祿香話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溫和,做事說話十分有分寸。”聽到蘇阮的話,平梅略思片刻後道。

  “是嘛,你覺得不錯啊。”蘇阮低嘆出一口氣,腦子裡頭有些渾噩。

  “……是。”猶豫著應了一聲,平梅覺察出蘇阮的不對勁,有些擔憂的上前替蘇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兒,可是那攝政王又惹您煩憂了?”

  “惹我煩憂的事,太多。”蘇阮輕搖了搖頭,然後抬手指了指一旁書案上的羊毫筆和麻紙道:“你去幫我取來。”

  “是。”平梅起身替蘇阮取了羊毫筆和麻紙,然後又幫蘇阮搬了一張香幾過來。

  這香幾原本是用來放置香爐的,但因為蘇阮不喜那些濃霧淡香,便索性擱置了,偶時用來墊墊東西。

  將麻紙攤開在香几上,蘇阮埋頭執筆,垂著眉眼細寫起來。

  平梅是識字的,她看著蘇阮寫的那些東西,有些奇怪的開口道:“二姐兒,您這是在做什麼呢?”

  蘇阮捏著手裡的羊毫筆,頭也不抬的道:“記仇。”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她雖然腦子不聰明,但這一筆筆記下來,等日後學乖了,總歸能慢慢還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蘇二二:哼,拿個小本本記仇,讓你們欺負我

  ☆、第十九章

  芊蘭苑內砸了一下午的玉石,鬧出的動靜太大,蘇阮剛剛寫完一張麻紙,就聽到外頭就傳來蘇欽順的怒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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