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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味道還不錯。”李飛瑤酸過一陣,口舌生津,就像是突然被打開了胃口一樣。

  這幾日,她總是覺得食欲不振,一開始以為是水土不服,後頭稍好,也就沒放在心上。今日吃了這酸梅子,突然覺得食慾大開。

  案几上擺置著一些糕點,加了紅棗、桃仁等物。方才李飛瑤坐在這處與蘇夫人說話,只吃茶,糕點未曾動過。如今眼瞧見,只覺腹內飢餓,當即便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裡。

  靜南王府的糕點自然是極好的。小小一碟,大概拇指大小那麼大的六塊,李飛瑤只片刻就吃完了。

  蘇錦蘿還在嚼著酸梅子,見李飛瑤這樣,面色有些怔。“瑤姐姐,你是沒用午膳嗎?”

  “嗯……”李飛瑤也覺有些不好意思,便趕緊胡亂點了點頭。

  “那正好,留在這裡一道用午膳吧。我從外莊帶了做好的橘醬回來,過會子瑤姐姐一定要嘗嘗,味道很是不錯的。”

  李飛瑤有些猶豫,但在看到蘇錦蘿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時,心軟之下還是點了點頭。

  罷了,反正她就要回新平郡了,就算母親不讓她回,她也定要回去,這皇城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

  陸迢曄自回正屋換了寬袍,留一屋三人說話。

  待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才出現在膳堂。

  因著有客,今日的膳食豐富了不少,雖大半還都是蘇錦蘿愛吃的。

  撥開明珠簾,膳堂內飯菜噴香撲鼻,花架上置一寶鼎,未點薰香,只置一青瓷瓶,插了一朵時令鮮花。

  膳桌上,伺候的丫鬟用罩漆方盒兒拿了四碟小菜兒,都是里外花靠,小碟精緻:一碟美甘甘的十香瓜茄,一碟甜孜孜的五方豆豉。一碟香噴噴的酸甜橘醬並一碟紅馥馥的糟筍,特置在蘇錦蘿坐的位置前。旁邊四碗下飯菜:一碗烏皮雞,一碗鹵燉的炙鴨,一碗黃芽菜的餛飩雞蛋湯,一碗山藥膾的紅肉圓子。

  蘇錦蘿率先坐下,蘇夫人與李飛瑤也各自坐下。

  陸迢曄從膳堂門口入,撥開明珠簾進來,先是與蘇夫人見禮,又與李飛瑤寒暄兩句,這才落座。

  蘇錦蘿早已迫不及待的用玉箸沾了橘醬在吃,一副饞嘴的小模樣,聽陸迢曄進來,連頭都沒抬。

  紫金壺內置了一些酒,蘇錦蘿自是不能吃的,陸迢曄並蘇夫人,稍飲幾杯。

  白玉甌中白浪清香,陸迢曄先敬蘇夫人。

  蘇錦蘿嗅著小鼻子,想吃,被陸迢曄用寬袖擋了回去。

  “哎,你不能吃酒。”蘇夫人也出言阻止。

  蘇錦蘿噘著小嘴,悶悶的往自己嘴裡塞了一筷子糟筍。紅馥馥的糟筍粘在粉唇上,被伸出來的鮮紅舌尖舔回去。

  陸迢曄從漏開的寬袖內瞧見,喉頭一緊,吃一口酒。

  “瑤姐姐,你吃酒嗎?”

  李飛瑤側眸,見蘇錦蘿那副嘴饞的小模樣,稍想了想後道:“不吃了吧。”話罷,她果然見蘇錦蘿露出一副笑臉。

  總算是有個陪她不吃酒的了。蘇錦蘿喜滋滋的想。

  一頓膳食完畢,有丫鬟捧了小茶盤來,蘇錦蘿接過漱口,吐於痰盂內。

  “飯後待等飯粒咽盡,方可飲茶,這樣才不傷脾胃,以惜福養生。”初到靜南王府時,蘇錦蘿與在理國公府時一般,漱口後就吃茶,被陸迢曄阻止,然後硬生生將習慣改了過來。

  那時候的她剛入門,臉皮薄的緊,這段話便就被這麼一直記到現在。

  蘇夫人與李飛瑤漱口完畢,看一眼丫鬟新端上來的新茶,也就未飲。

  “嘔……”突然,李飛瑤捂住嘴,身子彎到桌子底下。

  “瑤姐姐?”蘇錦蘿擔憂起身。

  一旁的痰盂還未撤下,丫鬟趕緊端了來。

  李飛瑤吐的厲害,幾乎將方才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吐罷,李飛瑤面色慘白的扶著膳桌,聲音虛弱道:“實在是失儀了。”

  “瑤姐姐你沒事吧?你快替瑤姐姐瞧瞧。”蘇錦蘿緊緊的攥著陸迢曄的寬袖,滿臉擔憂。

  丫鬟捧了沐盆、巾帕等物來。

  李飛瑤再漱口,淨面,淨手。膳桌上的飯食被一一撤出去,陸迢曄派人取了脈枕,將繡帕覆在李飛瑤腕上,然後開始把脈。

  李飛瑤皺著眉坐在那裡,道:“無礙的,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其實前幾日她也吐了不少,但因著一直沒放在心上,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還是讓王爺把個脈穩妥些。”蘇夫人開口。

  蘇錦蘿坐立不安的起身,“怎麼樣了?”

  陸迢曄沒有說話,他取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手,道:“無礙,水土不服而已,待我開些藥,調理一兩日便好。”

  話罷,陸迢曄起身,勾了勾蘇錦蘿的小手指。

  蘇錦蘿一愣神,藉口去上淨房,也跟著一道出去了。

  膳堂外的槅扇邊,兩人站在那裡,能從槅扇的縫隙中看到正坐在裡頭說話的蘇夫人和李飛瑤。

  陸迢曄攏袖,開口道:“李飛瑤,是有喜了。”

  “……你你你說什麼?”蘇錦蘿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瑤姐姐尚待字閨中,怎麼可能有喜呢?

  “不信我?”男人單手撐在槅扇上,細薄唇瓣輕勾。

  蘇錦蘿一哆嗦,想起那時候這廝說自己有喜,自己也是不信,就被馬車載著看了三個醫館。

  “不不,不是不信你。只是瑤姐姐她,她尚未成親,怎麼可能會……會有喜呢?”

  “這話,你應當是要去問你的瑤姐姐吧?”陸迢曄慢條斯理的道:“這肚子裡頭的種是誰的,最清楚的人,不應當是她嗎?”

  這話說的是沒錯,但就方才李飛瑤坦蕩蕩的讓陸迢曄把脈來看,她定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

  “我,我想想。”蘇錦蘿踩著腳上的繡花鞋,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仰頭看向陸迢曄道:“這事你可別說出去。”

  “我像是那麼多嘴的人嗎?”

  這倒是確實。這廝若是想說,方才在膳堂里就能說了,而不是要打著“水土不服”的旗號來替李飛瑤開脫。

  “你自然不是多嘴的人。”蘇錦蘿用力點頭。

  陸迢曄輕笑,俯身,點了點自己的唇。

  “我不是多嘴的人,只有一張嘴。但若想要堵住,還是要些法子的。”

  蘇錦蘿警惕的看向他,捂住自己的小肚子。“我,我現在身懷有孕,你,你不能……母親說,三個月內,是不能一道同房的……”

  最後“同房”二字,蘇錦蘿含在喉嚨里,陸迢曄聽的並不真切,但自然明白這裡頭的意思。

  “蘿蘿想的太多。”男人伸手,慢吞吞的撫上蘇錦蘿的唇。白皙指尖探進去,觸到那軟綿小舌。

  蘇錦蘿下意識舔了舔,男人眸色更深。

  陸迢曄正恍惚間,嘴裡突然被塞了一把酸梅子。那酸梅子酸的厲害,他還是被塞了整整一把,自然是連面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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